罪名:叛国
十一月十三日,赵夑从隆国沪江市国际机场出境。
二十三日,警方宣布,云明省特大制-毒-贩-毒集团主要分子尽数在隆国边境某山村落网。
在随后的审讯中,主犯供述,所有的组织、策划和沿途“打通关节”,都由西京省一位“有门路”的大人物完成。他们只能从这人的身手和风格上判断,是个当兵的。
十二月初,位于和和岛京都的织罗大厦拍卖成功。同日,隆国军方监控下的赵夑账户汇入整整一百万美金。根据军方推断,这本来是赵夑准备的“跑路钱”,因为临川和云明省事发突然,他得到了风声,才不得不提前离境,钱都不要了。
事情前前后后,也调查了近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闻讯回国的刘大仁和苏颜想尽各种办法,两人以及与赵夑相关的人等都被限制出境,苏颜拜托了孙超,秘密从藏身地前往斯图亚特,多方打探,毫无赵夑的踪迹。
就连李维斯·施坦因斯的高科技“小蜘蛛”、黑掉了斯图亚特机场所有、和斯图亚特境内百分之七十的摄像头,都没有捕捉到任何踪迹。
连最精英的私人团队都束手无策,许宁染托的外交关系,就更加爱莫能助。
根据苏颜的推断,赵夑在离开前,应该是和父亲用某种方式联系过了。赵叔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在苏颜陪着他的整个过程中,老人虽然又是愤怒,又是悲伤,但是并没有非常震惊绝望的表现。当然,赵夑不会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任何人。
他坚信儿子是被人陷害的,但对方手段既然这么厉害,呆在军队里,搞不好真会被推下地狱、万劫不复。与其如此,不如离开,用赵夑的说法,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揭开所有的谜局。
对一个做父亲的来说,即使最终这个困局都没有解开,至少儿子还自由地在某个地方活着。
十二月二十四日,西北军区正式对赵夑非法离境、幕后操控毒品交易等一系列罪行进行了审判,这是一场没有被告人列席的特殊裁决。
最终判定有罪,罪名:叛国。
所有的奔走都可以停止,再也没有意义。隆****总部发出文书,在世界范围内对叛逃军人赵夑进行通缉,通缉级别:A!
这个消息传出,无论对刘大仁还是对苏颜都是雷霆一般的打击。
许宁染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苏颜哭着给她打的电话,几乎听不清楚言语,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哭得这样厉害。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只反复地说“他走了,不要我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要怎么办?”
在许宁染的印象中,苏颜从来都没哭得这么厉害、这么六神无主。她挂掉电话,跟陆韬说一声,急匆匆就要出门。
一拉开门,司机小周就站在门口,搓着手,可能已经在这里站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就一直没敲门。看见许宁染,他脸色虽然难堪,却再也瞒不下去了。宁染看他脸色,就知道有事,回头轻声唤了陆韬出来。
“宁染姐,你也别走。”小周叫道。
“陆叔和阿姨在芙蓉江饭店,要你们现在就过去……奶奶也在。”
陆韬先是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奶奶”说的是谁,眼睛一亮脸色顿时惊喜起来:“奶奶回来了?”
随即,看到小周的脸色,他才意识到,奶奶大冬天从温暖的南方城市赶回来,不仅仅是与自己的儿孙团聚这么简单。他之前没有想过,父母竟然会把奶奶搬了出来。
宁染闻言也是一怔,随后代替陆韬轻轻应一声:“好,你进来稍等一下,他换好衣服。”
陆韬在身后,看不见她的神情。小周却看见,她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睛里似乎有光一闪,刹那间他以为她要流泪,但眨眼间又不见了。
留给她的平静,原来就只有……这么短。还好,很快就会结束吧?她麻木地想,然后去看苏颜,还来得及。
又是芙蓉江饭店。
水晶灯交相辉映,将整个大厅照耀得无处躲藏。这种酒店如果是合家欢乐地来吃饭,就会觉得富丽堂皇,但是商场谈判也好、刀光剑影也罢,在这里,就会觉得冷意无限,高不可攀。
陆韬的步履仍有些缓慢。许宁染跟在他的身边,陆韬悄悄看过几次,妆容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此去不是面对复杂的难题,而是任何一次最寻常的出游。
进了包间,父母、伯父,还有奶奶都在。陆韬一一叫人。许宁染跟在身后,却没有招呼其他的人,她知道,即使招呼也没有意义,这个场面,不会有人应她一声。
她只转向那位满头银发的老人,想要跟着陆韬,开口叫一声:“奶奶”。
然而,就在她口型尚未作出的时候,老人脸上却带上了怒色,奶奶已经好些年没有这样生气的样子,对着孙子有些气颤,说道:“你怎么把她带来了!说好一家人说个话,你带着她来,是为了气我们吗?”
就这一句,许宁染已经知道,今天这一句“奶奶”不必叫了,以后都不必叫了。
不管她在陆韬父母的眼中是什么样的,她在奶奶眼中都只会更糟。这不仅仅在于陆韬的父母对奶奶说了什么,奶奶最初认定的“孙媳妇”田菲儿又说了什么,还在于,是她,许宁染,让这个原本团结美满的大家庭不得安宁,让奶奶最喜欢的小孙子反叛自己的家庭,宁可什么都不要,也要跟着她走。
那个家庭里,是奶奶亲亲的儿子和儿媳!她身边的这个人,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孙子,就为了她,差点变成一个废人,即便治好了,再也回不到当初。奶奶看她的眼神,她懂,这些人的眼神,她都懂。她毁了他!
她忽然很想仰天大笑。许宁染,你何德何能!
陆韬试图向奶奶解释:“奶奶,宁染她没有恶意,是我带她来的……”
“怎么能是你,我的孙子我知道,韬是最听话的。”奶奶说:“你让她出去,咱们一家人说话。”
奶奶老了,渐渐倔强得有些不通情理,但陆韬不能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说出半句忤逆的话。
场面僵持了短短的一小会儿,他转过身来,轻轻捏一下许宁染的手,柔声说:“要不……你先回去,我跟奶奶解释清楚,晚一些就回来。”
“好。”许宁染笑了笑,她又转向老人的方向,说了一句:“奶奶,您不要生气,我走了。”
终于还是……叫了一声奶奶。曾经有很久很久,她是真的很想,叫陆韬的奶奶一声“奶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