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味 雕果花,摆翠竹
虾仁外面沾的一层干粉被炸的金黄,上面点缀着翠雪叶,犹如碧玉。
“金口玉言”这个词不仅仅按照这道菜的表面色泽来命名,更是用来讽刺邹睿的。
身为一个修士,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花小宓和他又不熟,听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也是不高兴,便用此讽刺邹睿说话不当。
邹睿也不是傻子,这么一听,脸色也微微变了。
可这只是一道菜名而已,他也找不到由头发作,只得憋着生闷气。
墨寻忍俊不禁,她用手支着头侧瞧了花小宓一眼,“呦,脾气还不小,当真惹不得。阿睿,你跟着学着点。”
邹睿一愣,墨寻最后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可是让他学什么?
脾气大?嘴上不饶人?
墨寻不再理他,看着眼前那盘虾仁,拿起一旁的竹箸夹起一个填进嘴里,味道果真不错。
似是想到什么,她转头对着邹睿说道:“你尝一个。”
不就是一盘茶叶炒虾仁吗?看着挺好看的,可这也是加了翠雪叶的缘故。
带着一丝不屑,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好奇,他吃了一个。
虾仁很鲜美,嚼动起来有鲜汤汁水,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带着半缕翠雪叶的味道。
不浓,但细细嚼动就能品出,这道菜十分清爽。
但他也不是没吃过比这更好的菜,仅凭味道来说,算不上极品。
可自他吃下这个虾仁之时,就觉得有一股清气直冲百会,原本有些混沌的神思顿时清醒了过来。
现在只觉神清气爽,甚至连身体也轻快了许多。
“这?”他转头看向墨寻,一脸询问之色。
墨寻昂了昂下巴,他又将视线落到花小宓头上。
此时的花小宓手里拿着个玉果正上下摆弄呢。
可邹睿平静的表面下,他的心里犹如海浪般不停翻涌。
自他跟着墨寻来到这里之后,不免也和花绮菡有了接触。
从此之后,他就总是闻到一股让他脑子发浑的香味,说话行事也急躁了许多。
虽然墨寻给他一块可静心的玉佩,也算是小有效果,可他一旦碰到花绮菡就又不行了。
而就在刚才,花小宓烹制食物的时候,传出的食物香气让他头脑一震。
在他吃下一个虾仁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花小宓的食物可以帮他抵御花绮菡的诡异香味!
简直不可置信,墨寻都做不到的事情,花小宓竟然能做到。
难道这就是食修吗?
一个虾仁便让邹睿转变了想法,不由得他也对花小宓接下来要做的东西产生了莫大兴趣。
抬眼望去,咦?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花小宓又放下了玉果,反而抓出一把面粉,混着水轻揉了起来。
很小的一团面,看起来不过花生大小,看她掌心挤压,手指拉扯。
一晃神就擀成了一张半尺宽长,薄如蝉翼的面皮。
关键这张面皮薄厚均匀,看似一戳就破。
可浮在半空,任清风来袭,将其鼓成了一个囊袋也依然坚挺。
邹睿瞪大了眼睛,并非眼前这一幕太匪夷所思。
他只是从未见过一把松散的面粉,竟然能在眨眼间变成这幅模样。
还真是挺有趣的。
然而这些对花小宓来说,只是一个前奏而已。
她拿起一枚玉果,打在那张薄面皮上方,用神识操控着把精巧的小刀片,开始雕琢了起来。
此时的花小宓就像是个玉匠,她全神贯注,细细雕刻着。
好似在她的眼里,全世界就只剩下这个玉果了。
一片片果肉顺着刀片滑落到下方的面皮上,带着弹性上下跳动。
邹睿抻直了脖子往前看去,嘴里嚼动着虾仁,双唇泛着油光,心中暗道:雕刻,难不成还能雕出朵花儿来吗?
别说,他真说中了,花小宓收刀,手上一推,那颗玉果便送到了墨寻面前。
已然雕成了栩栩如生的碧玉花朵,每一片花瓣都晶莹剔透,层层叠叠,包裹着中心处的花蕊。
墨寻点点头,“嗯不错。”
好看是好看,不过有什么用吗?还浪费了那么多果肉。
邹睿又夹了两个虾仁,晃晃头,不以为意。
可嚼了两下,又觉得花小宓不可能只为雕朵花,翠雪叶的炒虾仁都带着惊喜,玉果肯定也不会普通了。
这时又见墨寻指了指一旁浮在半空的面皮,“看。”
面皮之上,花小宓雕下来,他以为白白浪费的果肉却有序的摆放在面皮上。
有的当枝,有的作叶,形成了一根翠竹。
邹睿不由被吸引上前去,细细看着,原来刚才花小宓雕花之时,也同时在摆竹。
他撕下一小片白面皮,放在鼻端嗅了嗅,吃进了嘴里。
没想到刚才花小宓不是一心二用,而是一心三用!
雕花摆竹不算,她竟还把这白面皮给弄熟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转身问。
“哈?”花小宓正在净手,突然听到这么个问题,也有些不知所云,“就是这么做到的啊。”
没有什么一心三用,她只是用了点小心思而已,提前想好了,手上不出错自然就行了。
墨寻手捧着玉果花,微阖双眸,鼻尖轻嗅,立时形成了一团碧色浓雾,钻进了她微张的朱唇中。
舒缓片刻,前方那层面皮托着翠竹也化雾入了她的嘴。
她身旁的灵气窜动了几瞬,睁开双眼,划过几分失落。
“你做的东西确实不错,我见到了花草竹林,还有金黄色的小麦。”
花小宓挑眉,同样一种食物,吃在不同的人嘴里,感受也是不同的吗?
接着墨寻摇了摇头,“可惜总是差了那么一丝半点,你对于食材的思考太少,导致做出的食物也很单一。
我曾见过一位食修,他为了一道菜,在森林里像根木头似的站了三年。”
“你的见识太少了,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你应该出去看看,偌大的同悲你没有见识,同悲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界!”
这话说的花小宓呆立当场,她知道她在追寻什么,可前方总是有一层薄雾轻纱遮挡住她的视线,难以触摸。
现在墨寻提了出来,也让她深思。
“你当真不跟我走吗?”墨寻趁机又问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