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塑性记忆
圈内世界的新闻部和警备部同属中央，在这几十年之中发展都很迅速。讲道理，如果世界范围内出了那么大的案件，那新闻部必须得如实报道才行。
不过，各类同级部门各司其职、互不统属，何况在原则上，新闻部并不能在警备部未能破案之前就大肆报道相关事宜，所以各大媒体对此事的反应也非常微弱，仅仅是在自家的符文版面上多了一则小小的相关报道而已。
大多数生灵关注自己的情况多过关注其他的事件，自然不会去注意与自己毫无干系的惑心案受害者，当然他们也不会去注意这个小男孩进了警备所之后，又毫发无伤地从警备所出来这个事实。
理所当然的便是，涂山榕榕以私人身份带这个人类小男孩去往妖盟重地虚空秘藏——这件事也没有受到关注——不过，这能说得上是幸运么？
至于那被某个千年狐妖戏称为“人形计算机”的银发赤瞳小狐妖，从来都是死气沉沉没有感情表露的涂山楚楚，为何在涂山榕榕离开后恢复了些许人性，甚至还用奇特的语气说出了小男孩的名字，这种怪异的事情就更不会有生灵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秘密并不多，但秘密就是秘密。
可以预见的是，这现今的历史已经和原本的故事完全不同了。
……
……
“天纪2世纪末，唯一真域建立了一座学校——符真灵院。由当时的道盟盟主制作了法宝匾额，妖盟顺位第二妖神涂山雅雅亲自题名，将学校的名牌悬挂在院校的大门之上。这一举措宣告了世界范围内第一所面向全部智慧生灵的法术院校成立，从此以后……这是重点，要考的！”
袁胤坐在学院教室的后排靠窗座位上，望着窗外法阵上不时闪烁的符文灵光，默默发呆。
虽然讲台前的老师讲课十分卖力，虽然教授的内容是当今世界最成熟的符文知识，虽然上课时间其他同学听得非常认真，学习氛围极其浓厚，虽然印象之中，自己现在所做的位置是一种名为“动漫”的精神作品中主角的钦定位置……嗯，这个世界似乎也有动漫？
但袁胤依旧有一种非常无聊的感觉。
并非是对课程内容感到无聊，而是对这种教学形式感到厌烦——似乎自己很早之前曾经经历过比这个还要令人煎熬的日子——尽管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有些感觉残留。
“……难道我失忆之前还参加过12年地狱式训练？”
袁胤默默吐槽——他已经在这种行为中明白了“吐槽”这个词的意思。
尽管自己已经被告知自身失忆的原因，但是他模模糊糊有个念头——真正的失忆原因可能并不会像涂山榕榕说的那么简单，仅仅是被他人用惑心之法迷惑而造成的后遗症。
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很多人的性格和他所经历的东西可能比小说还扯，就比如现在的自己——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失忆。
在解读了自己的某些遭遇之后，袁胤接受了涂山榕榕的建议，也就是“可以通过恢复失忆之前生活环境来恢复记忆”，于是就来到这所最初的符文院校进修。
按照他的年纪，目前应该就读于高中一年级。在这个阶段，除了学习普通的文化常识以外，还需要学习基础符文知识。
鉴于学业年级的诡异，离办完转学手续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袁胤依旧在狠狠吐槽：
“难道还要重新高考……等等，’高考’又是什么意思？”
看着太阳，再一次下意识地说出了某个梗，虽然袁胤自己都不知道有些词汇究竟是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但这种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人的本质是复读机嘛。”
他忽而感觉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目，于是便伸出手稍稍阻挡了一下。
冷不防，耳边忽然传来老师的声音：“很好，这位新来的同学，既然你举手了，那么就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袁胤：“……”
在下刚刚只是随便当了一下阳光而已，就算稍微开了个小差，但并没有想要回答问题啊！？
“各位同学，你们要向袁胤同学学习，”讲台那边，老师已经说开了，“他虽然是从其他学校转进来的学生，但是这一个星期来，他并没有因此放松学习，反而上课积极举手回答，这无疑是值得赞许的——好了！这道题的难度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嗯，袁胤同学，说吧。”
说着说着，这位和蔼可亲的半百人类老者推了推自己的符文眼镜，给了袁胤一个鼓励的眼神。而班级之中的其他同学，或人或妖都停下了笔，满脸严肃地看着他。
老师说得没错，很多学生已经看出这道题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范围了，此刻他们脑海之中的念头大多是：既然这位新来的同学能举手回答，那么我们拭目以待就行啦……
但是袁胤脑海之中的念头很简单：
我靠你们别看我呀，难道高中学生都这么好学的么？！
得，这种赶鸭子上架的无奈感……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袁胤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那种开小差被老师点名而产生的尴尬感，而且还有闲心默默腹诽：这都什么年代了，教学程序还那么复古，居然还需要举手回答问题？
袁胤定了定神，双目扫过刚刚从未注意的黑板，试图快速理解题干。
他注意到墨绿色的符文隐隐浮现，然后有开始情不自禁地吐槽——这块黑板居然是符文凝聚而成的？连书写工具也是符文化实的产物？还能可以在黑板上做出动态的法术图样？黑科技石锤无疑！
哎，这世界有这种技术为什么还要用手写教学……
吐槽归吐槽，袁胤双目之中神光隐隐，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阅读与记忆速度，在百万分之一个瞬间之内，将黑板上的题目记在了脑海之中，接着又用了与刚才一样的时间长度，将题目理解、解析，甚至顺便再次吐槽这老师的字有够难看的……
然后随口回答道：
“要求得金行符文在三分火性符文的影响下产生的五行异变，需要从五行相生相克的两方面进行分析。金水相生，水火相克，那么……”
仿佛魔怔，又似乎如有神助，袁胤一边回答，他的脑海中一边涌现出奇异的资料——那些知识仿佛与生俱来就印刻在灵魂之中，玄奥莫测而有种古老苍茫的意味。
以符文阐述天地阴阳之理，且不论这涉及到最初符文大道的理论极为高深，符文大师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理解，而这些对于高一学生来说无疑是如同天书，标准的评价便是“超出了考试范围”，就算是那位授课老师都开始皱起了眉头。
不过当事人可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理论是多么奇特，还是在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
“抱歉，等等，”老师感到有些不对劲，怎么这些理论术语我好像从来没在现代符文理论里听过？他微微皱起花白的眉头，“袁胤同学，你能否解释’木火刑金’的具体含义？”
骤然被打断思路，袁胤砸砸嘴，不再侃侃而谈，而是挠了挠头。
刚刚说得兴起，而现在心中不断涌现的知识为之一顿，让他有些烦躁。
“源于蛭妖一族的生生造化天书之中曾经提到这句话，木行伏于底，而经热催火行于金，可之金行某方面的异变程度……”他略微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不是常识么？”
这种常识简直是古代……
咦？！古代？
老师愣了一下，然后喜上眉梢。
如果说这些是古代知识的话……！
“那金火相乘倍克呢？”老师紧追不舍，一手掏出了一本符文笔记。
“行属太过而造成的生克关系……”袁胤开始意兴阑珊，这种基础至极的基础问题你作为一个老师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你确定不是在考我的基础知识？
班级里有***吗？没有吧？！
话说***是谁，感觉我好像恶搞了一个伟人啊，罪过罪过……
“阴阳分极呢？”老师已经拿出一支符文笔，伏案疾书。
“极化阴阳的最初形态，也就是……”袁胤说了一半，突然感觉班里气氛不对劲，定神一看——卧勒个大槽！
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正拿着笔记本奋笔疾书。
“这，呃……”袁胤张了张嘴巴，“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这种基础问题有必要记么，就算有一两个差生……那也不至于全班都在写吧？
“我刚刚说的不都是基础理论么，只不过是应用形态不同，就一个思路的问题……老师你怎么也在记录，我刚有说错什么嘛？”袁胤表情惊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师在讲台边缘，头也不抬地道，“袁胤同学……不对，袁胤大师，虽然这些对你来说是基础，但对我们来说，这几乎是不太可能接触到的古代符文知识，不仅能应用到现代社会之中，还能够对自身的修行有极大的裨益，绝对是无价之宝！”
袁胤感觉他这辈子惊讶的理由都要用光了：“那你称呼我大师干什么？”
“现代符文知识大多不能用于修行，”他的同桌是一个鹦鹉化形的小女生，一边记着笔记一边小声插嘴道，“而这种古代知识，如果不是大家族中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是坑蒙拐骗而来，但是这里是符真灵院，就算我们是在最基础的高中院校，也不可能任人胡来……”
袁胤瞬间明白，既然知识来路必定正当，那么这他喵的是把我当大家族的大人物了啊！？
看着满座师生一副“我要把您说的全都记下来当传家宝”的架势，袁胤啼笑皆非——他当然想告诉他们这些知识连我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基本上都是我说着说着脑海里就有了。
大人物？不存在的！
好吧——“知识来源不明”，这种事谁会信？而且信了有什么用？
“袁胤同学，您能不能再说一遍那个……我没听完……”靠前的座位之中，一个人类小女生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然而，袁胤还没回答，一个穿山甲化形的男生声音响了起来：“什么袁胤同学，叫大师！”
“哦哦……袁胤大师，那个……”小女生再次怯生生地说道。
“……”袁胤扶额，忍住无语，“……叫我同学就行。”
嗯，这怎么形容来着？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那些姑且可以称之为即视感的记忆——难道我以前是一种名为学霸的生物？还喜欢为人师表？
这感觉还行啊……袁胤心中暗爽。
而这一节课就在这种诡异的好学气氛之中继续了下去，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内，讲台上的讲师变成了袁胤。
……
……
与此同时，警备部值班室中。
涂山榕榕看着符文光幕中转送画面，微微点头。
光幕之中，袁胤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宛若宗师，而台下师生正伏案奋笔，如闻仙音。
“这小家伙果然来头不凡。”
当今世界每个生灵都或多或少修行了符文大道，不再过多依赖法宝的威能。而作为警备大队长，榕榕的符道修为稳定在符道第二境界，本体的妖力也是第四转的程度，算得上是一名小高手。
而榕榕以私人身份将袁胤送入学校，这样做的优点是——如果袁胤真的被调查，也能将他当作是自己的远房人类亲戚，现在自己是他的监护人——她身份的保密程度可是涂山中层一级的，基本能够确保安全。
况且，有涂山楚楚的信息加密程序，如果涂山高层并不在意涂山榕榕所作的报告，那么袁胤的来历信息连世界最高级别的灵社总部也没办法查出任何问题。
“接下来，就看涂山那边怎么回复了。”
榕榕的计划的关键一步就是涂山方面的回复，但她并不知道楚楚已经单方面将“上报”的指令扣下，涂山高层如无意外，几乎不可能知道袁胤的实际情况。
而涂山榕榕自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经确定了袁胤身份异常，知识丰富，那么她只要守株待兔便可。惑心案的犯罪主体既然已经惹到了这位疑似背景强大的少年，就难保不露出马脚。
榕榕扯了扯皮衣的衣角，脸上浮现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他们如果去查袁胤的身份信息，就会被我堵截到……”
她有预感，犯罪者很快会再次作案。
上次案件毫无进展，导致各天境警备部都绷紧了神经，某些地区已经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虽然在涂山榕榕眼里，那些警备部很久都没有查过答案，许多措施都错漏百出，但好歹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次作案的话，那么能够表明这个团伙背后的力量可能并非常规水准，极有可能可以对抗世界！
“黑狐……”榕榕看了看监控，又看了看桌上那一角水晶符文日历——天纪517年5月17日，上午巳时一刻，天气晴转多云，温度在三火四水一土二木之间，有雨，不宜外出。
操纵灵魂与情绪……会是它们么？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上古封天之战，道界妖盟将黑狐一族消灭殆尽，解除了混沌危机。
“已经灭绝的种族，怎么可能再次卷土重来呢？”
嗡～
符机讯息来临，榕榕诧异了一下，解开苦情树图案的屏幕保护程序。
她的身份让涂山榕榕被授权可以在通讯禁止值班室接听电话和收取资讯——
但现在发到她符机上的却是一则广告。
“……”榕榕略感无语，“这啥啊？”
只见广告上写着：“震惊！涂山科技最新符文产品，世界首个虚拟歌姬涂山初初将在下个土曜日，于唯一真域进行首场公开演出，届时将邀请半次元各大主播共同到场，更有大量动漫周边放送，让我们一起拉开本季新界漫展的序幕！……”
广告很平常，文笔稀烂的同时，也表明这仅仅是一次半次元漫展的推文而已，所以并不能引起榕榕的兴趣——因为字很多，而且涂山榕榕对半次元也不怎么感冒。
她原本想直接删除，但是冷不防她看到了那个不同寻常的名字——涂山初初。
“那不是楚楚的外界名称么？虚拟歌姬？”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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