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蛇人6
“不过也别想的太坏。”卫世鸣安慰道：“毕竟目前所有的想法都是建立在助理是蛇鬼的基础上——虽然他不是蛇鬼的几率非常小。”
姜曙：“你这话还不如不说。”
卫世鸣：“我是在安慰你啊。”
姜曙嫌弃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 怎么会被一个小委托打倒，开玩笑好吗？”
卫世鸣十分欣赏他的态度，并赞扬道：“精神可嘉，那姜大师不如说说发现蛇鬼之后该怎么办？”
姜曙顿时又焉了，他们现在已经陷入了一个左右为难的僵局。导演固然可恶, 但被恶鬼夺命属于横灾，他们接受委托本应该是保护导演的。再说蛇鬼虽然可怜, 复仇却没有带着阎王敕令, 属于违规的私自报仇，他们有权利随时打断——尤其是卫世鸣, 按照他的鬼差职责, 应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将私自逃脱地府危害阳间的蛇鬼捉住的，但是他并没有。
卫世鸣终于吃饱了，放下碗筷道：“不知道怎么办的话, 就先联系周夫人请她帮忙联系剧组其他人, 如果认识主演能联系到就更好了。我们等会去挨个拜访，询问一下他们都经历过什么……最起码还是要搜集一下消息, 不能一直这样被动下去。”
姜曙点头，又觉得不对：“我们目前接触到的蛇鬼，一是具有智慧甚至可以统领掌控蛇群的蛇王——很有可能助理就是蛇王，并为自己和子民们策划实施复仇。二就是没有智慧单纯的蛇类魂魄, 死后也听从蛇王的调遣对剧组所有人都进行不同的报复。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剧组的人也被蛇类魂魄缠上, 那我们去找剧组的人不是打草惊蛇, 明摆着告诉助理我们已经发现不对了吗？”
卫世鸣：“那我们就在蛇鬼溜走之前捉到他们。”
姜曙觉得不太靠谱：“我们怎么确定能捉到全部？毕竟大几千的蛇魂，剧组才多少人，一个人最起码都能分到十几条蛇魂，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到时候要是捉了这条跑了那条，还不是功亏一篑？”
卫世鸣似笑非笑：“我的自信来源于我的实力。”毕竟没有鬼能从鬼差眼皮子底下溜走，更可况卫世鸣还比一般的鬼差更变态一些。
姜曙：“……”
很好，大佬你牛逼。
有了卫世鸣的保证，姜曙在吃完饭后就开始联系周夫人说明来意。对方很乐意帮忙也的确有些人脉。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帮他们联系到五位剧组成员和三名群演，连其中一名主演也提出可以给二十分钟的时间来见面商谈。见面的地点就约在周夫人家里。
姜曙和卫世鸣去的时候上次见过的小女孩还跑出来迎接：“哥哥好！”
卫世鸣笑眯眯的摸摸她脑袋：“你好。”
小女孩就顺势握住他的三根手指头牵着他往里走：“哥哥你快进来，他们都已经来了，他们的身上好可怕啊，比我之前还要可怕好多倍。”
闻言，客厅里的其他人都坐不住了。毕竟他们来到的这几分钟里，周夫人已经说完了关于她女儿的所有事情，自然也知道小女孩说这话的含义是什么意思。
卫世鸣也看到坐在客厅的人，小女孩说的没错，这些人身上的确比她之前还要可怕，一条条蛇魂攀爬在他们身上数量竟然还不少，虽然对他们造不成实际损害，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看这些人萎靡的状态就能知道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就见黑雾腾起，化作一条成人手臂粗的锁链，盘旋着从他们身边飞过，又瞬间消失。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所有蛇魂都被勾走，一个没留。
卫世鸣对姜曙道：“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姜曙低头看了眼罗盘，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这就行了？神他妈会逃走啊，看卫世鸣这轻轻松松的架势，他真的是小瞧对方实力了，这货绝壁是自己见过所有捉鬼中最轻松的人了！
卫世鸣见他没有动，有些疑惑：“想什么呢？赶紧问啊。”
姜曙：“……哦。”
因为时间本来就紧迫，姜曙暂时将变态的卫世鸣丢到脑后，单刀直入的询问剧组成员事情，得到的大部分回答都跟助理说得没有差别，但也发现了一个突破口：“你是说当时拍摄后，发现了一个双头蛇是吗？”
剧组成员道：“是的，好像是购买蛇群时一同送过来的，应该是混在里面没人发现……我当时还听剧组老人说，蛇本来就邪性，双头蛇更是看着就不好招惹，能放就放。但是导演并没有相信，反而认为这是剧情的点睛之笔，将它加入拍摄中，还让主演互动什么的，反正特别吓人。”
很少说话的主演也证实这一消息：“的确有，我和双头蛇在捕蛇人的控制下互动过，一身白鳞，两只头一起看人的时候非常可怕，”
姜曙：“捕蛇人？就是他们捉的蛇群？还帮你们一起控制蛇吗？他们人呢？”
剧组成员道：“对，就是他们捉到的蛇群，当时剧组没人敢动这些蛇，但是有的镜头又不得不配合完成，所以导演就雇佣他们帮忙训蛇，至于他们人……我们杀青回来的时候出车祸死了，好像是车突然失灵冲下了悬崖。”
这倒是跟助理所说的对上了，只不过助理没有说明白那车里竟然是捕蛇人。
“对了。”主演突然开口道：“双头蛇在里面的剧情比一般蛇更多一些，所以为了圆满剧情，它的结局也是所有蛇群中最不好的，双头蛇是最后被铲掉了脑袋……”
姜曙：“谁动的手？”
主演：“……是导演。”
主演艰难道：“当时捕蛇人也说过将双头蛇送归山林更好，但导演不愿意让自己的作品有这么大的缺失，而且他属于无神论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在别人劝说的时候，还说过要是蛇真的报仇放过它难道不是放虎归山吗？”
卫世鸣嗤笑：“他倒是想的挺多。”
主演无奈道：“不是想得多，是根本没往心里去。导演乐忠于艺术事业，对于自己的作品喜爱却也严格，堪称吹毛求疵，也狂热到偏执。所以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事业和影片，他曾经为了影片付出过很多东西，一条双头蛇在他眼里真的不是事。”
其他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有时候对一种东西狂热到偏执，还真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真正偏执起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热血上头会做出什么。但当你做过的事情通过因果关系反射到自己身上时，能不能承受的住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说现在正在遭受报复的导演。
事情了解到这，基本上已经很清楚了。姜曙给几人一人一张平安符当做谢礼，“你们身上的蛇魂已经被除掉了，不过最近火气有些弱很容易再次遇见脏东西，佩戴平安符保平安。”
众人连忙感谢，都接过来表示好好保管。
姜曙又对周夫人表示感谢，最后对卫世鸣道：“我们走吧。”
卫世鸣应着，刚准备走就被小女孩捉住手死死的拽着。卫世鸣诧异：“怎么了？”
小女孩有些依依不舍：“哥哥你要去打怪兽了吗？”
卫世鸣也没想到自己孩子缘这么好，尽量温柔道：“是啊，哥哥去将怪兽制服，以后就再也没有可怕的蛇纠缠你了。”
小女孩有一瞬间的开心，又随即露出担忧的神色：“怪兽一定很厉害吧……”
卫世鸣：“没关系，哥哥更可厉害。”
小女孩用力点头：“恩，哥哥最厉害！哥哥一定要打败怪兽呀！”
卫世鸣：“好。”
小女孩又道：“童话书上说王子打败怪兽会来迎娶公主，哥哥你会回来娶我吗？”
卫世鸣：“……”
周夫人又好笑有尴尬：“臭丫头说什么呢，害不害臊啊！”
小女孩哼了声，又眼巴巴的瞅着卫世鸣，想要个回答。
卫世鸣忍下笑意，正色道：“你的王子已经在打怪兽了，等到你长大后他就回来迎娶你。”卫世鸣想了想，补充道：“会跟哥哥一样厉害。”
小女孩顿时高兴了，终于放开了卫世鸣的手：“那我要等我的王子啦，哥哥加油，也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公主哦。”
公主……卫世鸣不看童话故事，第一反应就是穿着长裙优雅从容的长公主。想起长公主就想起长公主的弟弟云谨帝……他想这么远干什么！
卫世鸣觉得自己思维有些跑偏，但还是跟小女孩保证自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公主的。
等告别离开小区后，一直想说话的姜曙才幽幽道：“要找属于自己的公主？我看你是够呛了。”
卫世鸣：“……”
卫世鸣被这恶毒的话语激怒了：“你是在羡慕我的孩子缘还是在单纯的诅咒我吗？”
“单纯诅咒。”姜曙在卫世鸣举起拳头前，飞快道：“我跟你说我可是会看面相的，你一看就没女人缘，更别提找什么公主了，真的！”他说的就是大实话啊，要是贺谨能让卫世鸣找别的女人，他可以跟卫世鸣一个姓！
卫世鸣愤怒：“不行，我还是怀疑你在诅咒我单身一辈子。”
姜曙暗示道：“没诅咒你单身一辈子，缘分肯定是有的，但不一定是女人。”
卫世鸣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恍然道：“难道是女鬼？”
姜曙：“？？？”
姜曙一脸懵逼，卧槽这什么情况？这跟他想的走势不一样啊喂！！！
卫世鸣还在一个人沉思，是这样了，他自己本身就是属于鬼魂一类，说不定真的跟人没什么缘分，所以找不到女人有可能是真的。好在地府中鬼魂鬼仙鬼官数不胜数，他要是找个老婆应该不难吧……恩，应该不难。
卫世鸣想通后，便拍了拍姜曙的肩膀：“我应该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女人缘了。”他有的应该是女鬼缘才对。
姜曙：“……”
你知道什么了？我他妈都不知道好吗？
顶着卫世鸣的直男目光，姜曙顿觉心力交瘁：“……算了，我们应该说导演的事情才对，麻烦将你的个人问题推后一下谢谢。”他真的很担心自己弄巧成拙，到时候被贺谨手撕啊！
“这不是你先提出来的吗……”话虽然这么说，但卫世鸣还是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之前一直在想蛇鬼为什么这么恨导演，毕竟导演要是只指导拍戏的，罪恶不应该这么深重。现在反倒能说通了。”
姜曙道：“是啊，毕竟捕蛇人再怎么样也只是训蛇，导演可是亲自动手将人家命夺走了。他的仇恨值最多很正常。”
姜曙突然话锋一转：“看来你猜的没错，导演说的就是‘不要救我’而不是‘救我不要。’”
卫世鸣无语了一瞬，继续道：“那就能说明，导演在蛇化之前应该知道了什么——比如他知道双头蛇回来报仇，也知道自己杀死了对方肯定逃不掉。所以他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希望蛇鬼放过他的家人，他一直呢喃‘不要救我’，大概也是这种心态。”
姜曙唏嘘不已：“我还以为导演很冷血呢。”
卫世鸣：“有的人是冷血到只在乎自己，有的人却是冷血到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或者家庭。都不好说，毕竟性格因人而异。”
姜曙叹口气，还想说什么就听兜里的手机突然响铃，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声音有些紧张，似乎担心他们不会来了，询问道：“大师你们吃完饭没有，我现在在山庄下面等你们，说好的这个时间怎么没来？”
姜曙看了眼腕表：“哦，我们午睡起晚了，现在就过去。”
助理：“好，需要我过去接大师吗？”
姜曙：“不用，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助理：“那大师路上小心。”
姜曙：“恩。”
两个人互飙演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最后平安无事的挂断电话。
一挂断电话，姜曙就瞬间丢掉大师风范，开始哀嚎：“怎么办？卧槽我们就不应该接委托，本来以为是导演被蛇鬼纠缠折磨，结果这他妈都是自找的，简直了。我都感觉自己要是阻止蛇鬼就是大坏蛋，良心根本过不去啊。”
“淡定，这就叫人不可貌相。”卫世鸣一边悠悠的感慨，一边抬手招出租车：“不管怎么说，先去了再说。”
说实话，卫世鸣一点都不觉得纠结，他甚至有些期待，想看看蛇鬼到底是想怎么报仇。
姜曙愁眉苦脸的跟他坐出租去导演家，不过一到达山庄就演技娴熟的收起神色，又恢复了大师的高人风范，在助理招呼中点头示意。
助理神色带笑，似乎因为他们回来而非常高兴：“大师下午好。”
“下午好。”姜曙跟卫世鸣上车坐好，看着车子重新往山上出发，心情完全不一样。要是之前他或许觉得助理是因为他们没有抛弃导演，准备继续救他而高兴。但是现在真的怎么看怎么像有观众的兴奋感。
别墅依旧是他们离开的样子，导演的夫人和女儿坐在沙发上等待，见到他们立刻欣喜地起身：“大师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去看看我丈夫……他，他又去……”
像是说道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夫人呐呐半晌都没有说出来，于是求助的看向助——在过去的这半个月里，导演家中所有事情都是依靠助理处理完成的，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助理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主心骨。
助理接收到夫人的求助目光，从善如流道：“在大师离开后，导演醒过来再次回到了地下室里，似乎准备继续以前的生活，我们试图把他拉出来，但是之前从来没攻击过人的蛇群，竟然对我们产生了敌意。”
姜曙惊讶：“他的意识没有清醒吗？”
助理摇头：“看起来并没有，不然怎么会愿意待在蛇群里。”
姜曙皱眉，沉吟片刻道：“地下室吗？我们先过去看看。”
助理立刻自觉引路：“好的，大师这边请。”
地下室的距离并不远，助理在前面引路一边走一边开灯，姜曙和卫世鸣跟在他后面，夫人和女儿则坠在最后面，有些害怕但是又想来看看怎么解决的。
等到地下室的门打开时，里面的阴气夹杂着难以言说但绝对不好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卫世鸣咳嗦几声捂住口鼻，就听里面也传来窸窸窣窣似乎被惊扰的滑行声。等灯光投射下来时，地下室的场景也跃入众人视线。
这已经不能叫地下室了，这完全可以比得上卫世鸣第一次见小玄龟时的蛇洞。有长有短有粗有细的长蛇交织在一起，密密麻麻，有的盘成一团有的则到处爬行着，顺着一切障碍物往上攀爬，然后被一只大手突然抓住。
导演就坐在蛇群中，因为之前的打理他看起来比之前更清爽一些，只不过神色依旧空洞无神，捏着手中的长蛇突然拧掉长蛇的脑袋，然后就这样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发出轻微的咀嚼声，他的唇角慢慢留下属于蛇的血迹，嘴里嚼着蛇肉，似乎在品尝着什么美食。
“呕——”
后方传来夫人的呕吐声，惹得蛇群全部竖起脑袋看了过来，似乎在警惕着地下室外的众人。他们看似机警，却又丝毫没有在意中间的导演，甚至还有蛇顺着他的后背往上攀爬，从他的脖子上绕过去，主动钻进他的嘴里……导演便顺其自然的合上牙齿，将蛇头咬出清脆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