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衷肠

41章衷肠　长命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坐在床榻前边，看着萧长生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身上仅着里衣，若非那略带起伏的胸膛，只怕没人会认为萧长生还或者。　十年的时间，物是人非，整个松风观，就靠着长命与玄云二人相依为命，那玄云终究有些手段，平素靠着降妖伏魔倒也能勉强糊口。　而长命，却并没有什么修行的资质，十年的时间，当年的小道士如今已成一个中年人。　十年之中，玄云并未离开松风观，而是守护着萧长生与长命，这也让长命对玄云放下芥蒂，二人经过十年的磨合，已经成为真正的师兄弟。　但是，另外一个师弟，却还躺在床榻上。　玄云在努力，而长命也时刻不敢松懈，为了不成为玄云的拖油瓶，长命一改先前疲懒得性子，没日没夜的苦修剑法，虽说进境缓慢，但终归心中有个指望。　他一直不曾懦弱，因为他是大师兄，他不愿在自己师弟倒下之后，还让师弟担心。　可是，资质终归是道天堑，十年时间都不曾真正踏足修行道的他，如今也仅仅修成几道小法术，距离那玄云的修为都相差甚远。　不过玄云并未嫌弃，一直秉承着降妖除魔的理念，至于长命，则是在修行之余，便照顾着萧长生。　偌大的松风观，如今只有长命与萧长生师兄弟二人外加一条狗，长命坐在床边，怆然叹了口气，定定的看着床榻上的萧长生，未语泪先流。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与萧长生自小一起长大，在玄云没有加入松风观之前，那松风道长死后，便一直是他与萧长生相依为命。　虽是师兄弟，胜似亲兄弟。　“手足情深二十年，师弟，你怎么忍心一个人离开，留师兄在这世上孤独、伶仃。”　然而这位相依为命的师弟此刻却静静的躺在长命面前，对外界似乎毫无知觉，脸色苍白，十年的时间未曾苏醒，长命似乎也已经放弃了。　“你是在一个人做着自己的梦吗？”　长命眼眶通红，喃喃地道：“记得自小你我理想便有所不同，为兄只想能够在这世上好好的活下去，而你则是想要真正修成道法，荡清浊世，如今的你，是不是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中，不愿醒来？”　伸手拿起旁边一个酒壶，长命也不使杯子，直接就着壶口长饮一口，沉默的坐在床榻前，任泪水长流。　自小二人皆属于调皮捣蛋的性子，松风道长没少训斥二人，然而，即便是被松风道长责打，长命自认男子汉也未曾流下眼泪。　即便是数次遇到妖鬼，生死一线之时，他脑子里想的也是自己死后师弟该怎么办，然后便是想法子挣脱生路，赢得一线生机。　然而今日，压抑了十年的痛楚，看着床榻上似乎毫无知觉的萧长生，长命却终于流下泪来。　那燕赤霞十年之中每隔一个月便会过来一趟，为萧长生医治，然而却终归回天无力。　而长命在燕赤霞与玄云的保护之下，如今自然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但是，这又如何？　自己自小的愿望达成了，可是师弟……　他只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硬生生被人切去一段，这一段无法弥补，纵然自己在这世上活的再如何精彩，终究还是不完整的，因为，自己失去了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人。　一壶酒下肚，长命已然有了几分醉意，通红的双眼盯着萧长生苍白的脸庞，目光里露出几分说不清究竟是嘲讽还是羡慕的光芒。　“当年你说，愿扫平浊世，可惜师父的本事是个半吊子，让你空有一番理想而不可得，可是后来你得了奇缘，终于真正能够降妖伏魔了，但是你却在此一睡不起，为什么？”　“是因为师兄这个累赘让你感觉太累了吗？还是你对这个世间已经太过失望了？”　床榻上的萧长生无法回答他，可是嘴角却似乎微微扬起，似乎在嘲笑着世间庸碌之人。　“师弟，睡够了，就醒来吧，你曾说过，修道者的天命便是保护这个世间，而并非躺在小小床榻之上，你有本事有理想，师兄愿意跟在你的身后，做一个让你保护的师兄，不管是以前你不曾得到奇缘，还是如今你得到奇缘之后，师兄都愿意做一个让你保护的人，只愿你能开心，只愿你能高兴。”　眼泪伴随着呢喃低语，滴滴落在地上，崩裂出点点黯然神伤的泪痕。　十年之中，长命并没有说过什么心里话，他没本事，自小能做的，便是满足师弟的愿望，师弟想要保护别人，那我便活的窝囊一些，让师弟来保护。　可是，师弟好不容易得了机缘，真正踏足大道，如今却在床榻上躺了十年。　他不想让师弟为自己担心，可是忍了十年，终于忍不住了。　铁打的汉子，也终归会有累了的时候。　“师兄，小弟很高兴。”　喃喃的声音，让长命满眼泪光，拼命点头。　“你，终于醒了过来——”　萧长生努力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床榻前哭的如同泪人一般的长命，虚弱无力的笑了笑：“师兄，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哭鼻子啊，当年我闯了祸，我栽赃给你，师父责骂你的时候，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曾掉泪将实情告诉师父，如今怎么哭了呢。”　“你，你这混小子！”　看着萧长生苍白的脸庞，虚弱的声音，长命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就死了的，你他妈终于舍得醒过来了……”　“师兄，别哭，不然别人听到会以为咱们要办丧事了。”萧长生努力的抬起手，擦了擦长命脸上的泪痕，勉强笑道：“如今小弟醒了过来，应该高兴才是。”　长命任凭萧长生为自己擦去泪痕，拼命哭着点头：“长生，你我还要做一辈子的兄弟，师兄不哭，师兄高兴。”　“师兄，扶我一下。”　看到长命的表情，萧长生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自己穿越过来之后，这个便宜师兄一直都是碌碌无为，却没想到，在这憨直庸碌的外表下，却也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内心。　长命看到萧长生想要坐起来，立刻拿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然后赶忙将萧长生扶了起来靠在床头。　“师兄，我昏睡了多久了？”　萧长生看着长命已经趋近中年的脸庞，心中暗自感叹，当年的一招轮回法则对自己的损伤实在太大，虽说有着系统能够保护自己肉身不死，但是想要恢复过来，只怕也废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