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让我抱会儿
敖湛回来时心中十分忧心, 他刚才出门,其实是去特殊事务处理中心查资料了。叶夏告诉他的情况,怎么看都像是被结了阴亲。
所谓的阴亲,就是短命早死的人, 其家人怜惜他们还未结婚便死了,在地下太孤独, 所以经人牵线, 找到合适的同样没结婚便死去的可怜人, 由活着的家人为他们结阴亲, 再迁坟埋在一起, 也算是给两个可怜人在黑暗孤寂的地下找一个伴儿。
但阴亲一般都是给两个八字合适的已逝之人办的亲事,师兄好好的一个大活人, 怎么会牵扯上这种事?
尤其是,认识叶夏的人都知道, 他极度厌恶这些“封建迷信”, 所以他决计不会自己干这种事。
那么,是有人背着他做下这种损阴德的事吗?有人想要害他?
这个可能让敖湛心中针扎一样难受, 他那么宝贝的师兄, 为什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呢?
敖湛满心烦躁, 他对叶夏的事了解实在太少了,只从郎教授那里知道他的家庭非常的复杂, 除此之外其他事一无所知, 而叶夏又是一个特能憋的人, 从来不和别人提自己的私事, 又极其反感“封建迷信”相关话题,敖湛想从他身边人插手调查相当困难。
他在病房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打开病房门,电视机欢乐的声音随着打开的房门倾泻而出,叶夏的视线紧跟着也移了过来。
尽管叶夏很努力地隐藏了瞧见他时内心放松的那口气,敖湛还是发现了,但这次他并没有感觉到得意,而是心疼,密密麻麻的心疼,他的师兄,内心究竟隐藏了多少不安。
“看着我干嘛?”叶夏发现这人打开了门就一直傻站在那儿盯着自己看,表情还怪怪的。
“看师兄好看。”敖湛回神,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走过来坐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将人一把抱住。
“干什么,别动手动脚。”突然被抱住的叶夏吓了一跳,伸手推他,然而这个大高个儿瞧着瘦高瘦高的,实则死沉死沉,就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劲儿,在他这儿压根不够看。
敖湛一改之前温柔听话的形象,长臂一伸将怀里的人抱了个结实,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别动,让我抱会儿。”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不由分说的语气凑这么近和叶夏说过话,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脸微微红了。又想到自己答应外婆去月老庙里的事,心里一软,算了算了,就当为了晚上的安全付点利息吧。
叶夏报着这种心态任由小师弟施为了,谁想到这家伙得寸近尺,晚上睡觉还要把他搂得紧紧的,勒得他腰都快断了。
“你松开!”叶夏用力把脑袋往外面伸,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再晚一点他估计要被这人用胸膛给闷死。
敖湛微微低头看着怀里被他圈得像个兔子似的挣扎不休的师兄,轻笑了一声,他师兄怎么这么可爱。
那充满了成熟男性气息的笑声再次成功让叶夏脸红了,同时他还觉得身上有点热,那个地方隐隐有抬头的意思……叶夏心中暗嗤了一声,果然男人都一个样,发起情来是不论对象的。
“师兄,睡觉吧。”敖湛大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
他给人摸毛的姿势像在安抚三岁小孩子,叶夏无语,但不得不说,这样被人紧紧抱着,呼吸里全是成年男人的气息,感觉其实挺好的。叶夏就着被他紧紧抱住的别扭姿势,竟然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敖湛瞧着他的睡脸好久,叶夏果然是很缺爱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白日里冷淡疏离距人千里之外,睡着了之后倒是将心中的脆弱小小地展露了一角,他不安地戚着眉,把脸靠在敖湛的胸膛上,一只手还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像是怕他突然抽身离去一般。
心疼和怜爱如同蛛网般在敖湛心中蔓延,最终将他的心紧紧地缠住,敖湛有点遗憾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叶夏,那样也许他可以早一点送给他更多的爱。不过天意这种东西是谁也无法左右的,他叹息了一声,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闭上眼睛靠着他睡了过去。
叶夏脑袋上的伤并不严重,缝了几针没过多久就拆线了。
这段时间是他人生里难得的悠闲时光,被敖湛拉着玩了好些他以前从没想过去玩的东西,日子过得挺开心的,他觉得敖湛就是个开心果,白天陪玩,晚上□□(咳),一日三餐陪吃,叶夏出院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胖了好几斤。
回到研究院,敖湛还组织大家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宴,自掏腰包请大家大吃了一顿,之后又回归了忙碌的日常。
叶夏这一天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中午有点休息时间,尽琢磨晚上怎么开口让敖湛去他家里睡了。
他正琢磨着呢,外面有人喊道:“师兄,有人找。”
“好,马上来。”叶夏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去了楼下,没想到却看到母亲面容略有些憔悴地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盒。
见到她,叶夏的心情很复杂,还有些心疼。
“妈,你怎么来了。”叶夏走过去给她开门,让她进休息室里休息。
“夏夏。”赵文美看见儿子,赶紧抹了把脸,强打起笑容。
叶夏让她坐,又找了茶叶和一次性水杯给她倒水。
赵文美看着叶夏在自己面前弯下腰,小心地往纸杯里注水,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儿子了。她的儿子这些年不但努力考上了名校,一路读到了博士,还生得这样英俊,肯定有不少姑娘喜欢,他……
赵文美脸色一黯,想到儿子喜欢男人的事,还是觉得接受不了。
“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吗?”叶夏将纸档放到她面前,叮嘱道,“小心烫。”
他的语气挺温柔的,但人却坐得离她好远,赵文美有点难过,明明小时候的夏夏特别黏她,每次她回他外婆那里看他,他都会一步也不离地黏着她。
“妈?”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赵文美笑着摇了摇头,瞧着他受伤的额头,有些心疼地说:“你的伤好了吗?还疼不疼?医生怎么说,没别的问题吧?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嗯,已经拆线了,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叶夏轻轻摇头。
“没问题就好。”赵文美笑着点头,想起什么,忙将手里提着的保温桶放到桌上,对他说道,“这是我炖的一点汤,你吃一点,补身体的,你尝尝看。”
叶夏接过保温盒顺手打开,香味随之飘散了出来,盈满了鼻腔。
赵文美说:“我在里面放了乌鸡,补血的,我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我给你炖的汤。”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红。
保温桶的保温效果很好,热气升腾,扑到了人脸上,叶夏觉得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有些发热了。
“你尝尝看啊,看还喜欢不喜欢?”赵文美拿了一把勺子递给他,催促道。
“嗯。”叶夏用力眨了眨眼,悄悄吐了一口气,接过勺子尝了一口汤。
“喜欢吗?”
“喜欢。”
“那就多吃点。”
“好。”
赵文美瞧着他吃完了汤才离开,离开时脸上带笑,对他说道:“夏夏,妈妈为那天说的话道歉,我、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但是,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叶夏目送她离开,抱着保温桶回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师兄,谁来看你了,你这么开心?”敖湛陪着郎教授出来,迎面就看见他脸上的笑,好笑地问。
叶夏说:“我妈,她给我送了点补品,她自己炖的汤。”
敖湛和郎教授面色有些古怪,两人刚才在郎教授办公室里,说的就是叶夏家里的事,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想起叶夏那对爸妈做的事,心情都非常的复杂,不过看叶夏难得心情这么好,他们也不愿意扫他的兴。郎教授笑眯眯说:“哦,所以你吃独食没给我们留是吧?”
“敖湛每天孝敬给你的东西还不够你吃吗?”叶夏无语,他这个老师就是个老顽童,那张嘴不是在吃就是在挤兑人,忙得很。
“那能一样吗?小徒弟是小徒弟,老徒弟是老徒弟,能一概而论吗?”
“行行行,横竖你有理!一会儿我去食堂买两个猪脚孝敬您成吗?”
“唔,食堂的猪脚炖得不错,还算你有点孝心……”
师徒俩斗嘴斗得挺开心,旁边一直望着叶夏的敖湛却满心忧虑,他昨天晚上思考了很久,当时叶夏和他说过,那个在他的噩梦里纠缠他的女人说的话带着很重的南方方言口音,而近来接触他的南方人,恐怕就只有赵文美那一家了……
“你想什么呢?”叶夏跟郎教授斗完嘴,回头见敖湛站在旁边发呆,用手肘捅了他一下,问他,“发什么呆?”
敖湛冲他笑了笑,说道:“刚才在想事情,师兄,汤好喝吗?”
“嗯,好喝。”
敖湛赶紧表现自己,举手说:“我也会炖汤,等有空了我亲自下厨给你炖汤喝,好吗?”
叶夏有点好笑,“你会炖汤?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怎么可能,上次我不是还去你家做了一桌好菜投喂你了吗?”敖湛不满地申明。
“什么叫投喂我,明明你自己吃得更多好吧!”
“我怎么觉得师兄吃得比我更多?”敖湛嘴上笑嘻嘻和他斗嘴,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得出来叶夏今天的心情非常的好,连斗嘴这种平常他碰都不碰的无聊事,今天竟然还玩得很开心。
“你这是狡辩!”
“行行,是我在狡辩,师兄吃得最少了,全都是我吃的好吧?”
“你有自知之明就行!”
也许是因为心情很好,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叶夏还没想好怎么让敖湛主动提出去他家,时间已经快速挪到了晚上。
不过敖湛向来是一个很主动的人,叶夏没提,他已经自发自觉地开车把他送到牡丹苑,脚跟脚地进了他家门。
叶夏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想到第二天就是周末,他得想办法避开这人,一个人去一趟姥姥说的月老祠……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个骗人感情的渣男,头疼。
“师兄,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叶夏刚还在想明天怎么避开这人,就对上这人亮晶晶万分期待的眼神,顿时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