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万玉庭夫妻一走,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谢晚月挨着万玉山坐下, 摸着他手上缠着的纱布,说:“我都被你推开了,你干什么还要挡那一下。”
“救了你不但不感激, 还怨我多此一举?”
“如果他拿着的是把刀呢?”
万玉山正色道:“那我就不挡了。”
“……”
万玉山捏了捏她的下巴, 说:“叉子和刀,并无区别。”
谢晚月托着的他那只受了伤的手, 心疼地说:“都是因为我。”
“傻不傻,你又不是神仙,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谢晚月盯着纱布上渗出的血迹点头, 却听他又说:“男人总要为女人受点伤流点血。”
她抬头,见他眼中带着些微笑意, 也不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你可得记住了,不能沾水, 尤其是洗澡的时候, 得举着手。”想了想,又说:“好像一只手不太容易洗澡呢。”
万玉山说:“不是有你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谢晚月却有些不好意思, 她愣神间, 忽感耳边一热, 他凑过来低声说道:“不过, 我一只手也可以抱得起你, 依然能让你□□。”
这人!谢晚月脸上的心疼瞬间全没了。
万玉山起身把她拽起来:“回家, 明天要打仗。”
两人往楼下走,万玉山忽然说道:“等老太太好了,我带你们出去玩儿。”
“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谢晚月认真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哪里都想去看看,又不知道哪里值得看。”
万玉山见她毫无头绪,说:“一会儿去书房找本风景图册,看中哪里就去哪里。”
谢晚月觉得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到家以后真的去翻了一本图册过来,一面看一面说:“我小时候也经常看图片里的风景,存了好多想亲眼看看的地方,可惜后来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顿了顿,忽然说,“姑姑说你小时候过得很苦的。”
“她什么时候说的?”
“有一回她和妈妈去学校看我,我们三个喝茶的时候说的,妈妈听了你小时候的事情,很难过。”
万玉山说道:“生来就要如此,这是卸不掉的责任,苦又能怎样。”
谢晚月柔声道:“如果我小时候在你身边长大就好了。”
万玉山问:“为什么?”
谢晚月说:“那样我们可以相互安慰了呀,我挨打难过的时候,就找你来哭哭,你挨打难过的时候呢,就去找我给你弹琴听听,多好。”
万玉山却说:“我挨打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怎么给我弹琴?”
谢晚月闻言不说话了。
万玉山把画册合上,说:“家里有一大片茶园,那里的景色一年四季都非常好看,我们可以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谢晚月“嗯”了一声,万玉山见她好像兴致不高,低头瞅她:“不乐意去?”
“乐意啊。”谢晚月扑过来抱住他,说:“我是在想我项目上的事,看看安排在什么时候比较合理。”
陈教授对他们这个项目组是爱到了极深处,恨不能天天让他们在办公室里泡着,大家本想着暑假到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玩耍,结果他替他们报了一个北京的全国性大赛,期末考试一结束就得准备参赛作品,待作品出来,他们就要整理行装北上参赛,谢晚月做为后备主力人员,也被编入了比赛小组,而且这次比赛后,苏润之将正式闭关准备秋季的博士考试,所以他现在趁着空闲,全力指导大家的比赛作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基本都要在跟着大家同甘苦共进退,腾不出太多空余时间做别的。
万玉山将她搂了搂,说:“忙完你自己的事再说,这个不着急。”
谢晚月在他怀里腻歪了一会儿,回书房去看书了,后天要考试,她得把剩下的捋完,不然总是觉得心里没底。
***
万中阳被谢晚月痛斥一番后,在沙发上坐了半晚,夜里发起了高烧,满口说胡话,被送到医院打了一针,到了天微亮的时候才退了烧。
上午与心理医生商讨方案时,万玉山提出了一个新的方向,既然他能被谢晚月的一番话刺激到,说明他是对自己的曾经十分怀疑,所以不如先让他亲眼去见见那些人的痛苦,让他再体验几回,古时候经常有大户人家将子孙赶出家门体验人间疾苦,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一个人在同一个环境中生活多年,思维和观念被固化,多换几个生活环境后,就会不断质疑原有的自己,质疑到一定程度,便会将原有的自己打破,进而塑造新的自己,人一直都最能适应变化的,总会为自己找到更合适的出路。
如果万中阳足够坚强,他就会在这场与自己的斗争中存“活”下来。
到了中午时分,方案最终定下,万玉川按照计划开始了准备工作,他和万中阳斗狠斗了多天,始终未曾撼动他分毫,而谢晚月这一骂一哭,却让事情有了转机。
他问万玉山:“大嫂怎么样?”
万玉山正在写字,闻言停了笔,说:“好多了,她的负面情绪只要发泄出去,很快就会恢复,她的自我调节能力非常强。”
万玉川闻言,顿时放了心,谢晚月的这份能力确实很强,令他都有些佩服,多少人遭遇危险之后,会有很长时间被困顿在其中走不出来,她却不停地调节自己,给自己的心寻找光明。
两人把第一步安排落定后,万玉川说:“我这趟出门,带不了淮生,想把他送回去。”
万玉山摆手道:“不要往回送,家里不安生,送晚月那里去,她正好要放暑假,让她和芳姨带着。”
“也好。”万玉川比较赞成这个提议,淮生跟着谢晚月要比一个人在万家好太多,“他们还在为中阳的事情吵?”
“嗯,不用管他们。”万玉山继续写字,“你去吧。”
万玉川临出行前,去医院探望了老太太,说他有事要出去一段时间,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叮嘱半天,让他注意安全,他把脸贴到老太太手背上,说:“您安心养病,我再回来,会给您带一个惊喜。”
老太太一直对万玉川有愧,当初要不是她把他们夫妻赶出去,兴许淮生也不会刚出生就没了妈,她说:“我什么惊喜都不要,只要你安全就好。”
万玉川说:“我这次不带淮生走,暂时把他放在大哥那儿,回头大嫂放了暑假,会经常带他来陪你。”
待他一走,老太太默默叹气,对秋曼说道:“我以前一直心疼玉山,怨他爸妈太狠心,但是这个家里过得最苦的,其实是玉川。”
秋曼安慰她:“他有对他更好的哥哥呢,玉山从小就最偏心他,最疼他。”
“玉山哪里会疼人。”
“玉山都是做,从来不说。”
老太太捻着佛珠:“我总盼着哪天睡醒了,能听见玉芃叫我,现在想,我这不是自欺欺人么,她要是还活着,哪能十年不往家里递消息呢。”顿了顿,又说:“我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我们做的所有安排都是为了他们好,他们不愿意听,我们就以长辈身份去压,以孝道去绑架,结果呢,没有一样是如愿的。“
秋曼安慰她:“小辈经历的事儿少,做长辈的就得帮忙把控把控。”
老太太说:“你不用说这些安慰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死了去地下见玉芃和淮生他妈妈,给她们赔不是,只盼着玉山能对晚月好一些,让我们少一桩罪孽。”
秋曼说:“我看他们夫妻俩现在的状态挺好的,晚月性子好,又招人疼,玉山不想上心都难。”
老太太依然闷闷得不开心,直到谢晚月过来看她才精神起来。
***
考完最后一门,乌丹便回寝室收拾东西,她加入了学校的一支乐队,假期出去采风。
韩璐遗憾道:“本想和你吃顿送行饭呢,这回也吃不上了,这一放假,要分开好多天。”
乌丹兴冲冲地说:“等你们去北京参赛时,我可能也走到那儿了呢,到时再聚。”
韩璐叮嘱她一定要注意安全,乌丹笑道:“放心吧,我跟着晚月的师父学了不少拳脚功夫,虽然不是高手,但打趴一个两个的不成问题,真要遇上危险,打不过我就跑啊,找警察叔叔去。”
谢晚月送了她一道平安符,说是家里人去寺里求的,乌丹收进口袋里,和她俩道别:“北京见啦。”
她一走,谢晚月也准备回家,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长在办公室,趁今晚还有空闲时间,她准备约万玉山吃个饭。
整理完书桌,见韩璐对着镜子发呆,她凑过去问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看我的形象。”
“形象非常好,又好看又帅。”
韩璐摸了摸鬓角的头发,说:“早知会动春心,我就不剪这样的发型,现在想养长,但是长一点就像土包子。”
“这样很好看,真的,你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为了别人做你不喜欢的事。”
韩璐伸臂揽过她,说:“突然想喝酒,陪我去喝点儿。”
谢晚月问她:“是小酌还是想喝醉?”
韩璐想了想,说:“喝醉吧。”
“走呀,我知道个地方,特别适合喝酒。”谢晚月换了件衣裳,带着韩璐出门。
最近万璟芷偶尔会约她吃饭,去的地方就藏在他们学校旁边的巷子深处,是个小酒屋,人少,环境好。
两人到了地方,老板认得谢晚月,引着她们到了一处临窗的位子,窗外是一片竹林,窗下有潺潺水声,韩璐环视了一圈儿,说:“没想到学校旁边还有这样的地方,挺不错,安静。”
谢晚月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酒,说:“是吧,非常适合调节心情。”
酒菜很快上来,谢晚月给她倒了一杯:“尝尝看,能喝吗?”
韩璐一口喝完,咽得太急,呛得直咳嗽:“这酒真辣!”
谢晚月把水递给她:“你这个喝法太伤了,慢点喝,不着急。”
韩璐说:“你经验挺足啊。”
“我有千杯不醉的名号,因为身体里有高活性的乙醇脱氢酶和乙醛脱氢酶。”
韩璐的脸已经被酒气熏红了,疑惑道:“这是什么玩意儿?”
“就是解药。”
韩璐笑道:“真稀奇。”
“很多特级陪酒员就是这样的体质,不过酒喝多了还是伤身,你今晚喝舒服了就行,不用喝醉,借酒浇愁愁更愁。”
韩璐又喝了半杯,问她:“你喜欢你老公吗?”
“喜欢。”
“你们俩是谁先告白的?”
“我。”
“没觉得难为情?”
“没有,说出去痛快多了。”
“真佩服你的勇气,我就迈不出这一步。”
谢晚月笑道:“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我就会去争取,去抓机会,我未来可能还会做出让你们更加吃惊的举动呢。”
韩璐眯着眼看她,说:“你做什么我都不吃惊。”说完继续闷头喝,她从未喝过酒,量浅,很快就喝醉了。
谢晚月付了钱,然后扶着她出门。
韩璐虽脚步踉跄,但还能走稳,一面走一面说:“我决定了,等苏师兄考上博士,就去告白,你支不支持我?”
“双手支持。”
“嘿嘿嘿。”韩璐傻笑,“你说会不会成功?”
“会啊。”
韩璐顿住脚步,捧起她的脸,认真打量一番,说:“晚月,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喜欢你,可惜我不是。”
谢晚月见她这样,忍不住笑,她却严肃道:“不许笑,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谢晚月叠声应她,怕她摔倒,努力撑着她。
韩璐搂着她继续往前走:“如果我是男的,我就把你和乌丹搁到兜里。”
“那不闷死了。”
“不会,我再掏个洞。”
“你想得可真周到。”
“是吧,我觉得也是。”
两人走着走着,身后忽然射过两道光,特别亮,照得她们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韩璐骂道:“谁啊,这么讨厌!”
谢晚月扭头去瞧,只看到刺眼的车灯,看不到别的,只一瞬,车灯灭了,从车上下来一人。
韩璐还在生气,对着来人喊道:“你开那么亮的灯干什么,我们都看不见路了。”
万玉山不动声色,慢慢地往这边走,走到她们身边,低头看了看,又是这个人,男不男女不女的。
韩璐见他不但不做声儿,还往谢晚月身边一站,靠得她那么近,她伸手推他:“你耍流氓啊,走开点儿。”
谢晚月低声道:“璐璐,他是我老公。”
韩璐“啊”了一声,仰头看万玉山,这人确实长得挺帅的,乌丹没说错,只是冷眉冷眼的,不如苏润之温暖,她凑到谢晚月耳边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谢晚月说:“什么都喜欢啊。”
韩璐又瞅了几眼万玉山,摇了摇头:“既然你喜欢,那就算了吧。”
万玉山闻言,微微皱眉。
谢晚月有些扶不住韩璐,让他帮忙扶个胳膊,两人把韩璐弄上了车,到了寝室楼前,谢晚月又去请人帮忙把韩璐扶回寝室,待安顿妥当后,她下楼来跟万玉山道:“我今晚在这边照顾她,不能回家了。”
“不能托付给别人吗?”
“乌丹下午就走了,寝室就我俩。”
“别的寝室呢?”
“我们系的女生本来就少,今天都出去庆祝了,没人在。”
万玉山靠在车前,摸了根烟点燃,说:“上去吧,我抽根烟就走。”
谢晚月抱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你是不是想我了?”
万玉山吸了口烟,忽然含了下她的唇。
谢晚月被呛得直咳嗽,松了手抹嘴:“干嘛呀。”
万玉山却笑了,拉起她的手:“占用你半个小时间,陪我散散步。”
谢晚月跟着他拐出寝室区,又转了两段路,来到一条幽深的小径。
小径两旁都是树木和草地,光线微暗,但能听见夏虫的鸣叫,她扯了扯万玉山的袖子,轻声问:“你不是要散步嘛,怎么来这儿?”
万玉山不语,只是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待走到小径尽头,他才停住:“就这儿了,比较合适。”
谢晚月问:“合适什么?”
万玉山一把搂过她,低声说:“做刺/激的事。”未及谢晚月反应,他便含住她的唇。
谢晚月还有些懵,待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做了不老实的事,搅得人心里慌乱,跳得太猛烈了,她慌乱地按住他的手:“别别别,这是在外头呢。”
万玉山含着她颈上的白嫩:“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样,谢晚月使劲儿推他。
万玉山抓住她的手腕背在她身后,沉声说:“别乱/动,我不干别的。”
谢晚月喘了几口气,说:“可是你这样,我受不了啊。”
“忍着,忍不住就叫。”
“我不敢叫。”
“这里没什么人,就算有也看不清我们。”
谢晚月往周边看了看,这里除了树还是树,能听到不远处大的路上有人说话,她扭过头来,对上万玉山的眼睛,说:“太刺激了。”
万玉山说:“还能有更刺激的。”
谢晚月倒是常听说有校园情侣会偷摸地做点出格的事,只是这种事由自己亲身体验时,竟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万玉山把她压到树上,捏住她的下巴吻住她,细细密密,渐渐地,她受不了,攀着他的肩软声叫他:“我站不住了。”
他低笑,轻轻啜了两口,说:“送你回去。”
谢晚月回到寝室后照了照镜子,见自己眼角眉梢都是兜不住的春情。
可是再一瞅露在外头的胳膊和腿,全是蚊子咬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