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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21、肚子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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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宫,那拉氏愤怒坐下,恨得咬牙切齿,攥拳狠狠拍着炕桌。

仿佛那手掌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又或者那只手已经变作金石所铸,已然不知道疼了。

“气死我了!我绝饶不了他们!他们一个个儿的,都必定要为今日之事得了报应去!”

德格与果新三人都小心地面面相觑。

果然,那拉氏霍地扬眸,盯住她们三个,“今儿我这般受辱,你们三个也能这般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辱,就是你们当奴才的罪过!”

德格与果新、更根都赶紧上前深蹲在地,“辜负主子,奴才该死。”

那拉氏微微眯起了眼,“如今咱们在杭州呢,这儿本是汉人的地界儿!你们去打听打听,这杭州乃至江南,汉人们有什么法子出心中恶气的去打听清楚了,回来报给我。”

德格几人都是浑身一连串的寒颤!

主子想要打听的主意,是要对付谁?究竟是令贵妃、庆妃,还是——皇太后和皇上!

不论是当中的哪一个,她们都是要掉脑袋的啊!

那拉氏瞟着她们三个的神色,不由得冷笑,“你们怕什么!凡事自有我担待着,到时候儿自用不着你们来充大个儿、顶着天去!”

“况且,我说了,叫你们去学这江南汉人们咒人的法子去!到时候儿就算犯事儿,也自然叫人以为是后宫里那些汉人蹄子设的局,自然与咱们撇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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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风波过去,次日,亦即闰二月初十日,皇帝才正式对乌什之事颁下旨意。

“阿克苏办事副都统卞塔海等奏:办送沙枣树科之乌什回人二百四十名,于二月十四夜,聚噪城中,枪伤绿旗兵。”

皇帝不能容忍变乱之事,故此决断:“所有起衅回人,务严行根究正法,以示惩创。”但是与此同时,皇帝却也没忘记乌什城中与此无关的百姓:“仍即晓谕各城回众,令其各安生理,毋得惊恐。”

婉兮得了信儿,这才终于来寻容嫔,小心觑着容嫔的神色,轻声求问,“阿窅,此事可叫你为难了?”

内地人对回部所知本就不多,后宫里也是同样。终究是只要一提到回部,就会与容嫔联系在一块儿。故此这乌什的变乱,便也直接当成是容嫔的母族又在生事。

容嫔反倒豁达地笑,“若是旁人这么担心我,倒也罢了。可是贵妃娘娘,你是曾经看过西域图志,了解过我回部风土人情的人,你怎么也问出这样的话来?”

“倒叫我心寒,白白这几年与你这般要好去了!”容嫔说罢,故意一拧身子,这便背转过去,仿佛要不搭理婉兮了似的,“贵妃娘娘可也要问我:那乌什办送的‘沙枣树科’,可是皇上为了我而做的?!”

谁让古时候儿有那么著名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叫人们想当然以为,皇帝必定肯为了自己的宠妃,不管关山遥远,也必定将宠妃喜欢的果儿啊、树啊的都给送到宫里来。

婉兮这便笑,急忙说好话,“好好好,算是我乱打一耙了。我自明白,便是皇上宠爱你,要为你办沙枣树送入京中,却为何要从乌什置办去?那又不是你母家所在,也多年来并不在你家族治下。”

容嫔母家和卓氏,世代居住在叶尔羌和喀什。大小和卓之乱时,大小和卓两兄弟各自控制的中心回程,也正是叶尔羌和喀什。

而乌什,根本不是和卓氏一族控制的地界儿。

婉兮轻叹一声儿,“我知道,乌什实际上是霍集斯家族的地盘儿。”

霍集斯家族,祖上是吐鲁番的,从吐鲁番迁徙至乌什、阿克苏,这两个大回城便成为他们家族的地盘儿。

而霍集斯家族与和卓氏家族,势力相当,并不存在臣属的关系。甚至霍集斯当年还与准噶尔交好,曾想借助准噶尔之礼,“总统回部”。故此霍集斯的野心和权势,丝毫不在大小和卓两兄弟之下。

“而乌什此时的阿奇木伯克是哈密郡王玉素甫的弟弟故此,若是从乌什办送的沙枣树科,那便不是霍集斯家族要进贡的,就是玉素甫家族要进贡的。却不管是他们两家当中的谁家,都与你母家并无关联。”

回部八大王公家族,哈密回王玉素甫家族、霍集斯家族都在当中。这一件“沙枣树科”就牵连到两家王公去,足见其牵连至深。故此皇上才生生忍了三天,百般斟酌之后,才正式颁下旨意来。

容嫔冷笑,“正是这么回事!霍集斯和玉素甫两家要办沙枣树进贡,取悦皇上,又跟我什么干系?凭什么前朝后宫的,都将这个罪名扣在我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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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也是微微一震。

容嫔的语气里,流露出太多的委屈和愤慨。

一件原本与容嫔母家毫无关联的事,若是因为偏见而误伤了容嫔去,反倒会将并无瓜葛的和卓氏家族都给牵连进来——到时候儿,原本无关的,便也变成有关了。

婉兮闭了闭眼,伸手过去,紧紧握住了容嫔的手。

“阿窅,你受委屈了谁让你是和卓家族的女儿,身份堪比回部的公主,这便叫前朝后宫不了解回部情形之人,便将整个儿回部全都当成了你的母家去。不管哪个回城叛乱,都说是你母家再叛。”

容嫔冷笑,可是一抬眼,还是红了眼圈儿。

“我又不是杨贵妃,我当真扛不起那祸国红颜的罪名去!”

婉兮轻叹一声儿,“好好好,杨贵妃是贵妃,如今我也是贵妃,那只当她们是骂我呢,自与你无关去。”

听见婉兮都这么替她分担了,容嫔终是“扑哧儿”一乐,气性倒也散了一半儿去了。

“你不用这么替我分担,终归回部又与你无关”

婉兮故意道,“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咱们啾啾的公爹,可是兆惠将军。凭兆惠将军平回部的铁血手腕儿,说不定乌什进贡的沙枣树,就是来讨好兆惠将军的儿媳妇——咱们的啾啾啊!”

叫婉兮这么一说,容嫔终是忍俊不住,“好好好,若是为了咱们啾啾,这罪名我倒扛得起了!行,就叫他们嚼舌根子去吧,我不在乎了!”

婉兮静静垂眸,拍了拍容嫔的手,“因为咱们啾啾,你自可不在乎她们嚼舌根子去。可是你叔叔、哥哥他们终究又跟咱们啾啾没交情,他们心下怎么能不在乎呢?”

容嫔浓黑的长眉悠然一挑,“你们放心就是,我必定不会将自己心里的委屈叫叔叔和哥哥知道。我反倒会告诉他们,此事出了以后,皇上反倒对我更好;还有你,早帮我宽了心去。”

婉兮悄然松一口气,“中国这样大,天子却起居都在京师,故此这山南海北啊,哪儿不给皇上进贡物品呢?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皆在进贡之列。咱们永寿宫里啊,就曾经收过外藩进贡的白猿和黑熊去呢!”

“不说旁的,便在关东还特地设‘打牲乌拉处’,将关东特产按年送进宫来。专门进贡松塔的,那叫‘松塔科’;专门捕获鳇鱼的,那叫‘鳇鱼科’;这都是统一进贡给朝廷的,统归内务府收入、调遣,何曾是单独给某一个后宫享用的去了?故此啊,那些人说什么沙枣树科,只是为了你——那就当真是蒙眼说瞎话罢了。”

“或者又有人说,西域远,比不得关东距离近。故此这么千里迢迢的送进京的沙枣树,必定是皇上只为讨你欢喜——那是他们忘了,每年福建也进贡荔枝树啊!西域在西边儿,福建则在南边儿,距离京师都是数千里之遥那荔枝树,可曾是为了一个如同杨贵妃一样的人进贡来的?“

容嫔便也笑了,“可不!内务府都有底档呢,哪回进了荔枝树结了荔枝,皇上不是按着数儿,将后宫里所有人都给赏到了,轻易都不落下谁去,从来都不只是为了某一个人!”

婉兮含笑点头,“可不嘛。所以皇上的旨意里也说得明白,‘办送沙枣树科,其事甚属微细。何必派出如许回人,以致激成事端?’皇上都说进贡沙枣树啊,真是太小的事儿,没什么要紧,根本就必须要兴师动众去。皇上这么轻慢的小事儿,又怎么会是‘讨好’阿窅你呢?”

“所以啊,便是‘无人知是荔枝来’,在咱们大清,后宫里却也从不是某一个妃子在笑。那这回乌什办沙枣树科,就当真不该是阿窅你一个人生气掉泪。”

容嫔鼻尖儿又是一酸,却终究还是宽下心来,微微含笑点头。

“好歹这后宫里,还有一个贵妃娘娘你明白我。”

婉兮摇头,“谁说只有我一个?还有陆姐姐,还有陈姐姐,颖妃、豫妃她们都明白你的。”

“更要紧的是,还有皇上啊!皇上可是会你们回部的话,那些西域图志啊,西域见闻啊,皇上看得可比我全多了。皇上这些年如何对你,如何对你母家人,你心下更该有底。”

容嫔垂首,艳丽的脸庞上,终于爬起了红晕。

“我们西域啊,从汉代‘西域三十六国’时候儿起,就没有郡县,只有城邦。故此整个回部都是几个大回城为中心,几大家族分而据之,彼此并不从属。”

“便是说我家是和卓,可其实回疆的和卓家族,并不止我一家。我家是白山派和卓,死对头黑山派也有和卓;还有原本有的家族不是圣裔出身,却因为在教中担任长老,故此也可被称作和卓——比如霍集斯的父亲就也号称自己是和卓其实这些家族完全都不是一回事。”

婉兮点头,“是因为不了解,才会都混为一谈。所以皇上也才派大学士,耗时多年,修成西域图志,皇上又钦定回部王公功绩表传,就为了让回部掀开神秘的面纱,为内地所知这些又何尝不是皇上的一片苦心?”

容嫔无可否认,红着脸用力点头,“我知道,咱们这位皇上,跟古往今来的皇上,都不一样儿。只有他将西域真正当成是这大清江山的一部分,而不是只来朝贡的外藩。”

婉兮笑了,“你说得对,既然西域是自咱们皇上这儿才正式归入皇舆全图,那皇上就是将你们都当成了自家人。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你这位宠妃呢”

容嫔便扛不住,红了脸啐了一声儿,“谁都说得,就你说不得!我若是宠妃了,那我现在是位分在你之上,还是孩子比你多去了?”

容嫔如此模样儿,终令婉兮放下心来。

婉兮婉转道,“不管你怎么说,你们家终究是回疆百姓顶礼膜拜的圣裔。如今每年有年班伯克进京朝觐,都会到你叔叔、兄长、侄儿面前去行礼。足见你家对整个回疆,仍然具有极大的影响力。”

婉兮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一个乌什乱了,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其他回城也会有人闻风而动一旦整个回疆再度全都乱了起来,到时候儿朝廷必定重兵压境,刚平定下来五年的西域,就又要生灵涂炭了去。”

容嫔腾地站起身来,“我明白!我立时写信给我哥哥,叫他设法转圜,不叫其他回城也跟着一齐乱了!——尤其是我母家世居的叶尔羌和喀什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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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容嫔便兴冲冲来见婉兮。

一见面,容嫔便上前握住婉兮的手,“我给你带来好信儿了!我知道你最起先的时候肯与我好,是因为另一个人”

婉兮不由得扬眉,心下也是咯噔一跳,“热依木夫人?”

两日前说到容嫔母家世居的叶尔羌不能乱,而在容嫔母家迁到京中安置之后,皇上便将叶尔羌的阿奇木伯克一职,交给了鄂对去。

有鄂对和热依木夫妻二人镇守叶尔羌,婉兮心下是既放心,又忧心。

她自相信热依木夫人深明大义,必定不会反叛朝廷;却也因此,她忧心热依木夫人的安危。

容嫔含笑点头,“我哥哥也与我说,从一个月前乌什出了事儿,鄂对伯克实则早给我哥哥来了信儿:热衣木本在库车,协助长子治理库车,在听说乌什生变,她一面嘱长子鄂斯满听从朝廷调遣,一面带领亲随,五日驰驱三千里,进了叶尔羌。”

“此时叶尔羌城内群情汹汹,不少伯克打制兵器,聚马匹于城郊,大有风雨欲来之势。鄂对束手无策,日夜愁哭,两目尽肿。热衣木立即命杀牛宰羊,准备酒宴,邀请各伯克,阿訇长老们赴宴,一面暗中查清各伯克准备的军械数目。”

“酒席上,热依木说:‘汝等皆无藉,蒙大皇帝恩为太平民,今乌什叛,即日夷灭,乃欲效尤,为不忠不义鬼耶?虽说我是个妇道人家,可是我还是有本事今儿就杀了你们,你们今天若不答应我,便不要想再走出这个门了!’”

婉兮心下巨震,已是被热依木夫人的有勇有谋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位旷世奇女子,不愧令她倾慕多年。

容嫔望见婉兮神情,心下也是生起自豪,“当时众人都惊愕,四处查看,只见果然门守甚严这才知道一个妇人说的却字字都是铁钉。他们这便服了,皆跪倒说不反叛朝廷。热依木这才重设酒宴,晓以利害,众人听罢都落下泪来。”

“可是那帮男人啊,也时常嘴上说的一套,实则背地里又是另外一套。故此热依木叫出歌姬劝饮尽醉,暗地里吩咐手下将那些伯克、长老们的武器都给收了起来,将他们的坐骑给放跑了。”

“不仅如此,鄂对白天率诸伯克,在办事大臣的官邸集合;到了夜晚才各自散去,叫他们都没机会再私下里动什么心眼儿去。这样一来,叶尔羌的伯克、长老们便也都安定了下来。热衣木助其夫日日巡视,直至全疆平静。”

婉兮欢喜得攥紧了容嫔的手,“真是奇女子,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阿窅,在我心里,你必定是与热依木夫人一样智勇双全、深明大义的回部奇女子去!”

容嫔不好意思,垂首莞尔,“总归,我会尽我之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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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来,婉兮都小心陪着容嫔,与容嫔一起绸缪西北之事。终于在闰二月十二日这天,大抵将容嫔和她兄长之心安定下来,且得到了热依木夫人稳定叶尔羌的壮举,叫婉兮终是能松下一口气来。

皇帝则在闰二月十二这一天,驾临灵隐寺。

灵隐寺对于杭州的地位,不言而喻。皇帝四次南巡,均驾临此地。

婉兮与语琴陪皇帝一同来进香。

因寺院中皆为出家僧人,六根清净,故此便是后宫嫔妃,倒也方便相见。

语琴娴熟地与僧人们用江南的话语交谈,婉兮则小心望着皇上。

皇上虽说意态轻松,不将心中的忧虑显露出来,可是婉兮却如何能不明白,西北的不安与后宫的不定,都叫皇上心绪难安。

皇帝与灵隐寺住持和尚德琳说了一会子话,不过是询问当年接驾的住持和尚与德琳是何因缘,此时又何处去了,以及德琳是谁举荐而为住持和尚的这些不过是最普通的问话,便是高僧,亦不能为皇上解忧。

皇帝淡淡说完这一会子话,便进行宫喝茶。

德琳和尚送上龙井新茶,殷殷介绍着这龙井新茶的种种好处。

这闰二月的龙井,本是最鲜的新茶,可是婉兮却白白牛饮了好几口,竟没品出半点清甜来。

她只垂眸观心,拢着自己的心事。

少顷她见皇帝也有些懒懒地放下了茶盅,并没夸奖新茶,这便也明白皇上同样是心不在此。

婉兮便故意笑着对皇帝道,“按说奴才也随驾来这灵隐寺两三回了,可是奴才竟怎么都记不住飞来峰上究竟雕刻了多少尊佛像去呢?摩崖石刻是功德,既然来过,便不敢说按个儿顶礼,可好歹也得大约都记得住才好。”

皇帝无奈地瞟着婉兮,“飞来峰上自五代、宋、元以来,不断有摩崖石刻。前后八百年了,至少累积了几百尊佛像去,你哪儿能挨个儿都记得清楚去?”

婉兮撅嘴执拗,“那便是奴才不够心诚。皇上,求皇上今儿再陪奴才去一回!”

皇帝扬眉。

婉兮悄然伸手故去,从桌子底下扯了扯皇帝的袖口。

皇帝无奈,展眉对住持和尚德琳道,“知道啦,供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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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如愿以偿,随着皇帝一同来到飞来峰前。

婉兮虽说要认清几百尊佛像,可是她一来就直奔那宋代的布袋和尚去了。

婉兮指着那佛像便忍不住莞尔,歪头轻声问皇帝,“佛家造像本该皆为宝相庄严,他却为何每次来见,都是在捧腹而笑?”

听闻贵妃娘娘有问,德琳还是第一次接驾,这便诚惶诚恐上前解说。将那大肚能容、笑尽可笑的典故,一一与婉兮讲起。

婉兮便也笑了,拊掌道,“奴才愚钝,既然此处是杭州灵隐,想来这故事里头蕴含着禅理。奴才只觉乐呵,皇上是佛家弟子,想来必定能参透其中深奥禅理,得更多的自在去。”

皇帝长眉倏然一展,抬眸望向布袋和尚,再侧眸凝视婉兮

终于,红唇轻勾,由衷笑起。

山林之间有风来,幽幽徐徐,清冽过耳。

婉兮忽地侧耳倾听,又是悄悄拉了拉皇帝袖口,“皇上听,有人吹笛?”

皇帝扬眉,“怎会?”

婉兮甩甩头,“那便是奴才听岔了——好像不是笛子,而是哨子。”

婉兮又听了一会儿,便是拍手又笑,“像是那鹰骨的鹿哨子!”

提起那鹿哨子,两人心中便都不约而同泛起多年前的甜蜜。

皇帝的笑意,便更牢牢挂在唇角,轻易下不去了。

婉兮更是欢喜,这便回眸问住持和尚德琳,“可是寺中法器之声?”

德琳也听了听,便笑了,“是法器,又非法器。乃是冥冥注定、奏明。必定是因为皇上驾临我云林,佛祖有感,故应天地。”

德琳一伸手,指向山壁之上一小小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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