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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27、柳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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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仪这么一哭二闹的,便是没往外具体说是为什么,不过却还是惊动祥答应去。

自从乾隆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七日被皇上忽然下旨给收了物品,降为答应之后,就也悲催地跟着八公主一起被关进咸福宫里头来了。

这一晃都过去快三年了,可是她都不敢回想当年那一幕。

若回想起来,就要吐血啊

皇上将她的衣裳、布料,连同布头儿都给收走了,倒也罢了;可是皇上却怎么都不该将她的金银首饰给收回去熔化喽!

——那是对死人物品的处置法儿,皇上摆明了是将她当成个死人了去!

这两年多过来,这后宫里有两个活死人,一个是已经死了的皇后那拉氏,另外一个就是她。

那拉氏终究是当皇后的,心气儿高,熬不住早早地去了;她呢,皇上仿佛压根儿就把她给忘了。

不过也倒不是坏事儿,虽说她没吃没喝,扛着答应的名分,过着官女子一样的日子去,不过好歹皇上没也派太监天天来恶心她早听乐仪她们嘀咕了,说那拉氏有一半儿是被那帮太监给恶心死的。

那拉氏是保住了那个空名头,结果被窝囊死了;而她呢,被降为答应,却活了下来。

这么看来,她倒是比那拉氏幸运了。

她召唤水上的妈妈韩氏,低声问,“怎么回事儿啊?”

她现在是答应的名头,可事实上位下没有官女子伺候她了。乐仪她们那班官女子都懒得搭理她。她平素也就是与宫里几个管烧水、灯火的妇差还能聊上几句。

好歹她还是答应小主儿,妇差的身份比不得官女子,这便也还敬着她些儿。

韩氏左右瞧瞧,低声道,“奴才也说不准。不过隐约听着仿佛是乐仪姑娘又与八公主说什么指婚啊的”

“哦。”祥答应心下就有数儿了。

祥答应抹头回自己的寝殿里,在妆奁前坐下。

妆奁镜子里,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

从当年的锦衣玉食,被皇上赐给明黄缎氅衣的尊贵格格,如今沦为只剩下个名头的答应,她这些年过得憋屈。

祥答应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终于嫣然一笑,“你没白等,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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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虽说有些不情愿,可是乐仪的话还是叫她心下不能不多想想。

这日散学,她原本又是要一个人先离开。

一起上学的七公主、啾啾和绵锦也都习惯了她一个人独往独来,只是循着礼数,还都与她道个别。

往日她不怎么理睬就先走了,今日却犹豫着,竟然停下脚步来。

啾啾和绵锦对视一眼,小七终究是当姐姐的,这便先为笑着上前挽住八公主的手,“舜英,我们今儿要去踢毽子,你也来不?”

若小七她们今儿去绣花儿,或者跟着啾啾去做那花露,八公主倒是未必肯去的。可是踢毽子倒是她喜欢的,她的眼睛便不自觉一亮。

小七含笑点头,“舜英随我们一起去吧!”

几位公主格格收拾停当就往外去,啾啾偷偷摸上来扯住小七的手,低声说,“姐何必又搭理她?”

小七轻叹口气,“傻妹子,她再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姐妹,总没的咱们永远不搭理她的道理。再说如今咱们额涅是六宫之主,那这后宫里大事小情都会记到额涅身上去,若是咱们总不搭理舜英,必定有人嚼舌头,说咱们额涅连咱们都教不好去,还怎么教导六宫、鞠育众子呀?”

同样是婉兮的女儿,小七和啾啾的性子却不尽相同。小七终究是长女,凡事都要比啾啾多考虑些去。

啾啾便也吐了吐舌,“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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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女孩儿寻了个树荫儿,这便欢快地踢起毽子来。

八公主可找见了用武之地,只见她上窜下跳、左挡右推,一个人倒是比小七她们三个都接得更多!

小七压伏着啾啾,啾啾便也都忍了,倒叫八公主玩儿了个痛快。

小孩儿的心性,终归都需要人哄着。八公主今儿高兴了,难得主动与小七她们都露了笑模样儿。

“公主、格格,可累了,快来喝口茶吧。”白果早预备好了,笑着呼唤。

几个女孩儿就在树荫儿底下坐了,小七主动夹了块豌豆黄,搁进八公主面前的小碟儿里去,“这是我跟额娘们学着做的,你尝尝。”

八公主夹起来默默地吃了,半晌,闷声闷气地说,“好吃。”

小七终于放下心来,“你既爱吃,平素散了学,便也别急着回去,到我这边来坐一会子,也尝尝我的手艺,可好?”

八公主叹了口气,“我瞧出来了,七姐这是厘降的日子近了,所以急着学这厨艺去了。”

小七的脸也一红。

可不,她如今都十二岁了,距离成婚的日子已是不远了。

八公主抬眸瞟九公主和绵锦,“你们都是有婆家的了,这些都得早点儿动手学起来。不像我,怕是嫁不出去了。”

小七连忙安慰,“瞧你说的,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咱们赶巧儿了,正好是皇阿玛的皇女呢。”

八公主倏地抬眸,“七姐,你既这么说,那你还得帮我!我就想嫁给麒麟保哥哥,他反正现在也还没说亲事呢,七姐你就原谅了我从前不懂事,你就叫麒麟保哥哥娶了我吧!”

“只要七姐肯帮我这一回,那我这辈子都感谢七姐!咱们从前的事儿全都一笔勾销,以后七姐就是我最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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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盈盈望着八公主,却没说话。

啾啾倒是先笑了,“八姐可真有趣儿,非得可着麒麟保这一棵树上吊死是怎么的?再说了,他自己有他自己的主意,岂是七姐说让他娶,他就肯娶的?”

“再说了,我与八姐你说句真心话:我真不觉着麒麟保是个好额驸,你要是嫁给他呀,你俩以后几十年可有的打去!两口子过日子,却见天儿地吵嘴动手的,有意思么?”

绵锦因之前也曾经对福康安有过那么点心思,此时说起来也有些脸红,却也是真诚地道:“八姑姑,侄女也是觉着麒麟保阿哥是一个最有主见的阿哥,只要是他认准的事儿,旁人都左右不了他去。就是他阿玛和额娘,我瞧着都改变不了他的心眼儿去。”

“我知道。”八公主唇角抿紧,有些不高兴了。

绵锦终究小一辈儿,只能更小心翼翼道,“依着侄女看,八姑姑倒是不如去从舒妃娘娘那边使些力气。”

“七姐怎么沉默不语呢?”八公主倏地扬眉,只盯着七公主去,“这会子我倒只想听七姐怎么说。”

小七轻垂眼帘,“舜英啊,我终究不是麒麟保的父母,左右不了麒麟保的婚事去。可是你是妹妹,你既然与我说到此事,那我不能不帮。”

“只是我也不能保准儿麒麟保会不会答应。我只能应承你,我回去跟他说;可是我不能应承你,会给你满意的答复去。”

若是按着八公主从前的性子,这会子拂袖而去都是有的。

可是这一回却叫小七和啾啾她们都意外,八公主竟是站起身来,走到小七身边儿,抱住了小七的手臂,撒娇地摇晃,“七姐你别这么说啊。七姐是我亲姐姐,我知道七姐是所有姐妹里最疼我的,七姐一定要帮帮我。”

啾啾和绵锦都惊了,两人面面相觑。

这还是八公主么?

七公主也愣了愣,伸手轻轻拍拍八公主的手背,“不是七姐不帮你,可是七姐的确不能预知结局。”

八公主摇晃着小七的手臂,已是泫然若泣,“我额娘薨逝了,颖妃娘娘现如今也都顾着十七弟而顾不上我了皇阿玛更是已经忘了我了。七姐,你看你们都有了婆家,等着出嫁就好,可是我,我只有自己给自己找婆家了。”

“都说长姐比母,如今宫里我就有七姐这一个姐姐了,七姐若也不帮我,那我真的就孤苦伶仃去了”

八公主这般一来,倒叫小七也是下不来台。小七只能哄着八公主去,“我都答应你了,若得了机会,必定会与他说的。虽说你也到了年岁,可终究还不用这么急,咱们还有光景去,是不是?”

如此这般,八公主跟变了个人一样,每天只要来上学,逮着了小七就会抽抽噎噎地这样哀求,倒叫小七推不能推,躲无处躲的。

这三四月的时节,京师里又是柳绿花红了起来。圆明园里明媚如画,可是却也来了烦恼——开始刮柳絮了。

小七本就有些咳症的底子,每年刮柳絮的时候儿都辛苦,偏今年再摊上八公主这么一缠磨,心下有些上火,这便比往年咳嗽得更厉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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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年岁都大了,拉旺和丹巴多尔济等一班少年,虽然都是额驸的身份了,却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似的能满内廷的各处随便跑了。

拉旺也唯有每天能有一次机会进内给婉兮和抚养七公主的婉嫔,以及抚养过他的豫妃行礼请安,故此能见着小七的机会也是有限。

拉旺发现了小七今年咳嗽的两腮桃红,这便也是悬心不下。只是又不能亲自守在身边儿照顾着,每天还要严格地进上书房念书,故此念书的时候倒是走了好几回神,写字写错,背书也背得驴唇不对马嘴,射箭干脆不沾靶子的边儿这就叫师傅和谙达们都不高兴了,叫他上门外屋檐下罚站去。

不多一会儿,门帘吧嗒一响,福康安也出来了,两人并肩挨檐下站着。

拉旺轻叹一声,“你这又是怎么了?”

福康安嘿嘿一笑,“师父昨儿交待的功课没做呗。”

拉旺信才怪,摇摇头,“你阿玛和额娘必定要查看你功课的,你才不可能没做。你是故意藏起来了,出来陪我呢。”

福康安又是“嘿”了声儿,歪着脑袋问,“你家出事儿了?瞧你之前那失魂落魄的样儿。”

拉旺叹了口气,还是将小七咳嗽厉害的情形给说了。

拉旺虽说越是长大就越不爱在福康安面前提小七,可是,今天福康安都舍命出来陪他来了,他终究仁厚,不好意思不说。

福康安一听就乐不出来了,少年颀长的身子戳在廊檐下,凝成一根铁棍儿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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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回家去了就去缠磨四公主。

如今他是不敢缠磨他额娘了,他的心思实在是瞒不过他额娘,他额娘总给他泼冷水;可是他好在还有这个嫂子可以缠磨。

他都想好了,要是四公主这个嫂子也不帮他,那他就设法去折磨他姐姐福铃去。

四公主果然不是好唬的,福康安张嘴一说想进宫,四公主就给止了,“别介,这事儿你别找我来。”

福康安碰了一鼻子灰,正想着回头再设法去缠磨他姐姐福铃去,结果一头出来,就在院子里瞧见他小侄儿丰绅济伦了。

福康安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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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晚上开始,丰绅济伦就不好好睡觉了,无论嬷嬷怎么哄着也不睡,就连四公主亲自来陪着,也不肯闭眼睛,就是哇哇大哭,说想念石榴舅舅了。

四公主心下都咯噔一声儿,忍不住抬头看四周。

丰绅济伦跟小十六年岁相仿,当年丰绅济伦进宫的时候,这一对小舅甥没少了手拉手跟一堆扳不倒儿似的一起走的。四公主是怕孩子眼睛净,说不定是看见小十六的魂魄去了呢。

四公主便赶紧安慰,“石榴舅舅出门儿了,走的远道儿,现在没在京里。”

丰绅济伦就还是哭,非要进宫找石榴舅舅去。

四公主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等福隆安回府来,就也在丈夫面前掉了眼泪。

福隆安安慰公主,“不如,叫儿子进宫见见十七阿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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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主带丰绅济伦递牌子进宫,四公主身边儿总得需要人陪着。四额驸福隆安已是成年人,不方便;福长安又还小,协助不了四公主什么去,这便唯有福康安可选。

福康安终于得了机会,如愿以偿跟着进了内廷去,心下自是乐开了花儿去。

路上四公主却没断了给泼凉水,“你也别急,虽说这会子老爷和福晋还没给你说亲去,那也是等着各家的闺秀们都得先进宫引见不是?唯有等引见过了,才能自行婚配,故此老爷和福晋也只能等着人家姑娘十七岁了以后再去提亲去。”

“因此啊,你便是再晚,等十七、八岁的时候儿,也必定能定下亲事了。你还有这二三年的好日子罢了,你且珍惜着,别有事没事儿就光知道闹腾!”

四公主从开春以来身子也有点不大好,故此对福康安说话便也免了那些虚套,只挑实诚的说。

福康安做了个鬼脸儿,“公主嫂子放心,弟弟我知道啦!”

说归说,可是一进内廷,福康安呲溜就没影儿了。

四公主这边厢还带着丰绅济伦在婉兮宫里呢,这真是要急得火上房去了。

婉兮和颖妃都劝,“由得他去吧。总归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各处他都熟,倒丢不了。”

四公主小心道,“我不怕他丢了,就怕他坏了规矩去。”

婉兮想了想,“这孩子淘气虽是淘气,可是自小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这一回且给他些机会去,也算考验他。若他这回坏了规矩,那以后自有口实不准他再胡来了。”

屈戌是个耳朵灵的,虽说婉兮当着四公主的面儿不好直接叫他跟着去,他也还是自己跟玉蝉知会了一声,这便往外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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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终于在水畔,假山上的凉亭中找见了小七。

此时的水岸,正是杨柳依依,宛若美人清秀的眉端。

小七虽说怕柳絮,可是好在水畔的水气充足,那些柳絮倒不怎么飞得起来。

是官女子们先发现了福康安来,悄悄知会了啾啾去。

啾啾便一瞪眼,“他可真是个傻大胆儿!”

小七无奈一笑,“他是大胆儿,只可惜不够傻。倘若他当真傻,那倒不用咱们操心了去。”

啾啾咬了咬嘴唇,“他还不傻么?他要是不傻,至于这么多年,始终就没改了这样儿去?”

小七秀眉微微一蹙,便如柳梢头上轻烟拢一般。

“罢了,总归我也有事要与他说去,他既然来了,便见一面就是。”

绵锦倒是不想见福康安,这便伸手去扯九公主,“九姑姑,咱们一起去看看四姑姑和丰绅济伦吧。”

啾啾有些犹豫。

白果在旁看着,便含笑道,“九公主和绵锦格格去吧,有奴才在这儿陪着七公主就是。”

有白果在,自是一切都能放心,啾啾这才挽着绵锦走了。

不多时,福康安已是到了。

他是沿着柳岸一路飞奔而来。

他今日穿银色的袍子,跑起来时脑后的大辫子与衣袂一齐飞扬。那银白的丝绸在阳光下粼粼闪烁,像是那水上的波光。

小七瞧着,也说不清怎地,只想叹息。

此时又正是他咳症发作之时,叹息化作喉间的一阵痒痒,便还是又咳了出来。

白果忙从茶壶套子里取出温热的茶来,叫小七润喉。

小七咽下茶去,福康安已经到了眼前。

福康安跑得有些急,到了石桌边儿上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扶着石桌;小七则是刚咳嗽完,一口茶咽下去,颊边的红晕还没来得及褪去。

两人四目一对,福康安眼瞳倏然被点亮,小七则是皱了皱眉,又垂首去咳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福康安满心的欢喜,登时被忧急给取代了去,“拉旺说你近日咳得倒比往年还厉害你倒是与我说说,你今年是有哪儿格外的不舒坦了去?”

小七嗓子眼儿更痒,咳得已是说不出话来。

白果在畔看着也是不忍,这便代替小七回答,“开春儿起了柳絮,七公主每年这时候儿都要遭些罪。等这阵子过了,倒也就轻了。”

福康安却只盯着小七。他瞧出她眉眼之间有些说不出的淡淡忧虑来。

他便急了,“不对!她既是年年都咳,怎地今年更严重?往年她见了我,也不至于咳得说不出话来。姑姑你看,她今天自从见了我,还没法说出一个字儿来!”

小七知道,如果她再不说话,那旁人就也没办法跟他将话给说明白了。他那个猴儿脾气,一会儿又该急得满亭子地乱蹦了。

小七抬手示意白果不必再解释了,她再小心地喝了两杯茶,将嗓子眼儿里那股痒劲儿给压下去,又稳定了一会子,才抬头盯住福康安去。

“我要说,是你惹的呢?你肯叫我的病好了去不?”

福康安一呆,不由得想岔了,“莲生,你说你是为我而病的?”他呆呆坐下来,目光已是痴缠,“那我也病了,病得比你还重。”

白果张着嘴都给吓着了,小七更是皱眉,急忙垂首避开福康安的目光去。

“那我就挑明了说吧,保保,你家里到底几时为你说亲呢?”

福康安还困在自己的情绪里,这便急着剖白道,“我不成亲!如果不是我想要的人,我还说的什么亲?我就一辈子都这样罢了。”

小七头垂得更低,叹息更浓,“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是你是谁家的孩子,就算你自己能忘了,旁人却也忘不了的。自然有人排着队的想给你说亲——若你还不定亲,那就自然还绝不了别人的心思。”

“不说远的,便说宫里就还有人惦念着你去故此我得与你说下,你一天不定亲,舜英那傻丫头就一天不能忘了你去。”

“是她?”福康安倏然一冷,从方才的情绪里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又是她缠磨着你,非要让你与我说这些话的,是不是?”

“反正你们两个年岁相当,”小七叹口气,“她现在还没指婚,你也还没说亲,就凭你是舅舅的儿子,咱们皇家又与你们家已经结了好几桩儿女亲事去了,那就不止舜英自己,兴许前朝后宫里许多人都等着你们两个能成了姻缘呢。”

“我再说一遍,我才不要她!”福康安急得站起身来,举手向天,几乎要赌咒发誓了,“我想要的人是”

“保保!”小七一震,急忙喝止,“我只与你说舜英的事,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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