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给你选择
看村民真的被糊弄走了, 阿黛才用扇子把脸全部挡住碎碎念道：“这样学阿藻的样子, 假装我很厉害还挺累的……”
“阴阳师”身份是玉藻前塑造出来的，其实她很清楚的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可面对众人那种敬仰的目光, 多多少少都得装装样子。
“哦，小家伙, 你在模仿我？”
突然听到玉藻前似笑非笑的在问，阿黛的脸刷一下红了。
她收起扇子，手垂落到一边，侧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玉藻前, 转移话题：“阿藻刚才去哪里了？”
“本来是想看看村民们鬼鬼祟祟是想做什么，没想到……”刻意的停顿下, 玉藻前伸手轻触阿黛红彤彤的脸, 仅露出的薄唇弯起，“还是你比较有趣。”
诶？
被模仿对象夸赞什么的, 实在太难为情了！
阿黛只好侧过脸躲避玉藻前的视线。
“不要取笑我嘛。”她的声音小得不能再小，起来和撒娇没什么两样。
玉藻前看着她愈发红润的脸，感受着指腹间少女皮肤的暖意。
——突然想再次品尝……她白皙皮肤下血液的味道。
生出这样心情的大妖怪，面具下的金瞳悄然竖立。
“对了，阿藻，我救了一个人。”想到少年的存在, 阿黛抓住玉藻前的手，拉着他跑到那个被村民称作祭品的少年身边。
少年还是用手挡着眼睛, 却没再哭泣。
阿黛稍微松了一口气。
本来一直在帮助村民的他, 因预知错误而被村民厌恶, 甚至决定要把他献祭给大海，他会特别难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能停止哭泣，也代表他的情绪已经稳定。
“我把村民都吓走了。”阿黛说着蹲下身，认真的说，“以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会再有人把你丢到海里。”
少年挪开手，侧头望着阿黛。
阿黛愣住了。
刚才救起这个少年的时候，他的眼睛明明还是黑色，现在，竟然变成了深邃的星空蓝。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
在阿黛看着少年眼睛发呆的时候，少年已经自己坐起来，轻声说：“谢谢。”
半晌，他垂下羽睫，用一种平淡而低落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可惜我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少年的话语让阿黛皱起眉头，纠结半天，才说：“我没有需要你有什么用处。”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看到少年质疑的神情，阿黛捏了下手里的折扇。被伤害过之后，他似乎不愿意再轻易相信别人了。
“想救你就救你，一定要有为什么吗？”她说得坦然，目光清澈而真挚。
任性无比的反问，让少年一时间默然了。
他能分辨出面前年少的阴阳师不是在撒谎，换而言之，这个人确只是因为纯粹的善意而救下了他。
可是，善意是会变质的东西。
一如那些曾经也真心感激过他的村民。
“我叫荒。”说出名字后，荒握紧了手边的一捧沙。柔软的砂砾在他用力的时候，依然硌痛了他的手心，“作为你救了我的回礼，我会帮助你直到还清恩情。”
“谁要你的帮助？”
阿黛还没有对荒的话有所回应，大天狗已经先说话了。
外貌俊秀的天狗少年走到阿黛身边，俯视着坐在地上的荒，语气不善：“阿黛不需要你的帮助，赶快起来走吧。”
他都还没实现当初的诺言，怎么能让阿黛身边再加一个跟他同样目的的人？
这么想着，大天狗看向荒的眼神变得冷漠至极。
两位少年一位是铂金色短发，湛蓝的双眸。一位是黑发，星空蓝的眼睛。四目对视片刻后，荒忽然站了起来。
他比大天狗要高上一些，垂眸望着大天狗的时候，眼神也变得冷然：“我的决定，与你无关。”
没有想到荒站起来会有这么高，大天狗煽动翅膀想要飞上天跟他一争高低，结果，“咕噜”一声响，止住了他幼稚的念头。
“抱歉，我好像又饿了。”摸着叫起来的肚子，阿黛特别不好意思，“我们在哪里去找吃的？不知道村民还会不会给我们准备饭。”
“那些饭团小家伙还没有吃腻么？”玉藻前挥动折扇指向大海，“海鱼的味道也不错。”
“可是那会很难处理的的。”
“嗯？你身边有两位口口声声要帮助你的少年，难道他们都在说假话？”玉藻前说话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笑。
被怀疑的大天狗展开羽翼，飞向高空：“天狗一族，从不食言！”
他神情傲然的俯冲入海，不一会儿没了身影。
荒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天狗消失的方向，墨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黯然。他不会游泳，身上的伤也还没好全，这样一来，就好像如狐妖所说，他在撒谎。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能做的事。
看到荒转身向村子的方向走，阿黛问道：“你落了什么东西在村子里吗？”
荒不发一言，长腿迈得更快了些。
有点担心他去村子的后果，阿黛想追过去，却被身边的玉藻前抓住了袖子。
“这附近还有个妖怪。”玉藻前看着海面，就像在引诱小孩子一般压低了声音，“想不想看到她？”
阿黛走了两步没走动，苦恼的回头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瞅着玉藻前：“阿藻不想让我跟着荒就直说，不要用别的妖怪来当借口。”
“啊~没想到居然被拆穿了。”玉藻前用折扇掩着唇笑，“我想跟小家伙多待一会儿，难道小家伙不想么”
他说着变幻了性别，转换成了妖娆美人的模样。
阿黛发现，玉藻前是男性的时候，耳朵有些偏细。但是他变成女性的时候，耳朵变大了些，还更加毛茸茸。
尤其是抖起耳朵的时候……分外可爱。
想捏!
阿黛踮起脚，使劲去够玉藻前的耳朵。
玉藻前笑得妖娆，轻轻的将面前的女孩抱起来。少女的清香没入鼻尖，瞬间让他联想起她血液的味道。
嘛——
看到大妖怪的示好，是要付出代价的呢。
耳朵被少女轻轻揉捏的时候，玉藻前悄然张开结界，唇角贴上阿黛的脖颈。尖锐的犬齿没入肌肤，鲜活的血液因吮吸而没入他的唇齿间。
完全兽化的瞳孔之下，是独属于大妖怪任性而嗜血的一面。
阿黛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只不过这回是敏感的脖子，她颤了一下，抓紧了玉藻前的肩膀。
“不是说只有手指的么……”
玉藻前舔舐了下唇下柔嫩的皮肤，轻声说：“不，小家伙，你本来就是我养的储备粮，从哪里吃都是我的自由哦。”
说话间，大妖怪将少女放在地上，看着她再次变红的脸蛋，好心的建议：“要是不愿意，大天狗和荒都愿意帮助你。一位是血脉纯正的天狗，一位是神之子。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可以现在离开。”
容颜艳丽的女人说话间，不知为何，面容在男女之间不断转换，就连嗓音都在交错变化，妖异至极。
阿黛皱起眉头。
说是选择的机会，玉藻前却只说了一个选项。
他分明是在赶她离开。
下意识的，阿黛揪紧了玉藻前的衣袖。
这个举动已经做出了选择。
而玉藻前的面容，最终定格成了男性的那张脸，面具掩饰住他金眸下的莫名情绪。
随后，他抬手打开结界。
大天狗恰好从海水里冲出来，带着十几条色彩斑斓大海鱼从天而降，停在阿黛身边。
另一边，抱着木材的荒也回到了这里。
两位少年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高傲的轻哼了一声。发现与对方做了一样的动作，又向对方释放毫无温度的藐视眼神。
听到动静，阿黛转头看看地上还在扑腾的海鱼，又看看荒放在地上的好大一捆木材，扯扯玉藻前的衣袖：“阿藻，帮忙点一下柴火。”
玉藻前勾动手指，那捆木柴被狐火点燃。
但是，鱼的内脏还要处理。
阿黛正想着这个问题，荒已经从腰间拿出一把菜刀，曲起一条腿去看地上的鱼。半晌，他站起身，冷漠的说：“全部都不能食用。”
大天狗愣了一下，反驳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一直住在海边。”仿佛为了加强话语的可信度，荒强调道，“村民们捕捉的能吃的鱼，都是银色的。”
大天狗的呼吸重了一下，从腰间抽出他的团扇，朝着地上的鱼挥了几下。锋利至极的风刃似乎不小心划过荒的裤腿，再落在那些鱼身上，瞬间将它们割成好几瓣。
他看着阿黛说：“等着，我再去抓。”
阿黛点点头，摸了摸空荡荡的又开始咕噜作响的肚子。
等大天狗再从海里出现的时候，他抓的鱼已经没有问题了。荒用菜刀将鱼处理好，再把鱼架在火把上烤。
阿黛也蹲下去，窜起鱼放在火堆上。
她的胃口太好了，大天狗见状又下海抓了一回。
“他怎么会吃得这样多？”荒悄声问玉藻前，“人类不应该吃这么多。”
听出荒说的是“他”，玉藻前轻敲折扇，也用上跟荒一样的词语：“他向来如此，你不必惊慌。”
而且按照上回的规律，今天吃完东西，过不了多久——
吃完鱼的阿黛，在玉藻前的注视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果然犯困了，揉着眼睛问：“我们在哪里休息？”
“再去村民的村子就好了。”大天狗马上提议。
但荒马上反驳了他，神色淡然：“不，我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大天狗皱起眉头正要跟荒再争辩一下，玉藻前已经抱起阿黛，率先走在最前方。
阿黛已经完全熟睡，而在他们身后的大海，巨大的海浪正咆哮着意图登岸。
昏黄的天色之下，自然之力，正悄然向着愚昧的村民展示它的威严。荒最后看了一眼他长大的村庄，墨蓝色的眸子中毫无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