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行宫
和小花精闹了几天，就到了去行宫的日子。
日光毒辣，谢因躺在太子府的马车里昏昏欲睡。荔宣就坐在他身边，一个一个挑芙蓉糕上的蜜豆和葡萄干吃。
车马行得稳当，谢因迷迷糊糊醒过来，眼睛一睁就是马车顶中间镶着的一圈宝石。
“谢荔宣。”抬脚在小花精的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记，谢因撑起身，“拿水给我喝。”
荔宣于是拿了个金边小碗给他，里面装了冰镇的酸梅汤。
谢因喝了东西，神思总算清明一点。他掀开车窗帘，朝着外面问道：“还要多久？”
随行的侍卫连忙回他：“回殿下，今日傍晚就会到了。”
谢询没有后宫可带，于是就带了许多大臣前去。仪仗队伍长到看不见尾巴，走四天已经够快了。
但现在太阳还挂在半空呢。谢因泄气，撂下帘子回头，小花精一无所觉，睁着眼睛看他。
“唉——”谢因长长呼出一口气，“无聊。”
荔宣擦了擦手，坐到他身边去。
谢因抬眼看她：“不吃了？”
荔宣摇头。
谢因于是道：“整天吃吃吃，你哪来那么大肚子？”他伸出手把小花精揽到怀里，另外一只手贴在她的腰上摸了摸，小腹平坦，只突出了一点点，装的是刚刚被荔宣喂进去的点心和甜汤。
荔宣冲他露出笑，谢因便扶了扶头上的金冠，对她道：“坐上来。”
言毕自己先靠着车壁坐正，荔宣照着他的话坐到他腿上，裙摆散下来，刚好盖住谢因的腰和腿。
“做什么呀？”荔宣抱着他的肩膀皱眉问他。谢因的体温一直传到她身上，她觉得热。
小花精身上是谢因已经闻惯的茉莉香气，对着他张合的唇瓣娇嫩欲滴，谢因先亲一下她的嘴唇，然后问她：“还是玫瑰蜂蜜吗？”
上一次，荔宣得意洋洋向谢因炫耀雁书为她调的玫瑰蜂蜜味道的口脂，后来被谢因吃了个干净。这一回荔宣就学乖，对着他坚定地摇头。
“哦？”谢因挑眉，“可是我已经闻到了。”
荔宣立刻要逃，但是谢因握住她的后颈让她动不了。
唇上一热，谢因又成功了。
实在无事可做，谢因不想在马车上看书，睡也睡够了，最后逼着小花精给他变花。因为看到过小花精吃茉莉，谢因好奇，也跟着掐了一朵开得正旺的，在温水里浸了浸，然后摘下一瓣放到嘴巴里尝了尝。
香气淡淡的，很鲜。
小花精也挺有脑子的嘛。
谢因舍不得把剩下的花瓣扔了，于是找了个装果脯的现在已经空了的小罐子装起来。他一面盖盖子一面皱眉：“全吃光了？”
荔宣默默别过头，装作没有听见。
*
天光渐收，终于到了行宫。谢因让荔宣把花环藏起来，然后才带着她下了马车。荔宣嘟着嘴，对谢因折了她的花藤编花环的行为，表达了深深的不满。
以前谢因只有先皇后在的时候跟着来过，所以他也不怎么熟这里。清河那里派了人，领着太子府一行，到了为他们安排的宫殿。
谢因一进殿就松懈下来，踢掉鞋子上了床，叫人去准备热水。他在马车上待了几天，闷得要死，和小花精胡来又出了一身汗。
荔宣倒是乖乖站在屏风后，雁书为她脱衣服，倚翠为她重新梳头。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雁书忍不住轻声嘀咕。
荔宣侧过头让她擦拭自己的耳后，然后回答她：“是谢因因乱来，才不是我弄成这样。”
什么乱来？怎么乱来？
雁书和倚翠识趣地闭上嘴，没有敢再问下去。
舟车劳顿，清河传话过来，让谢因早些休息，怕他累坏。谢因晚上就直接在长秋殿用了膳，没有再出去的意思。
荔宣照例吃得肚儿圆，晚膳后捧着一碗莲心薄荷汤，坐在窗边的斜榻上慢慢喝。谢因支着身子躺在她身后，翻着一本游记看得入神。雁书她们就在一旁轻手轻脚铺床。
等到了晚上却睡不安稳，小花精在旁边翻来覆去，谢因烦了，一把按住她的手：“快睡觉！”
小花精在朦胧的月光下睁着眼睛，很是无辜看往他的方向：“我睡不着。”
“怎么就睡不着了？你还认床了？”谢因一直闭着眼睛，语气不耐，“快睡。”
荔宣可怜兮兮拉他的袖子：“谢因因不要睡……”
“你还祸害我来了。”谢因翻个身，拿腿把她夹住，眼睛还是闭着，“别动，我给你，嗯，讲故事。”
窗外月色清亮，谢因有一搭没一搭讲他的故事。
“你看见天上的星星了吗？别动……里面有一颗，叫做太白金星。那这个星呢，监察人间善恶。你做了好事他就给你奖励，做了坏事就，就会惩罚你。像你这只小花精，如果现在不乖乖听话立刻睡觉，他就会马上罚你，让你，嗯……吃不到好吃的。”
荔宣身子一缩，飞快道：“我已经睡了。”
“好吧，那就不罚你了。”谢因的声音低低的，随时都可以陷入沉睡。
“谢因因。”小花精又推了推他。
“怎么、什么回事？”话都说不利索了，谢因实在是困。
荔宣小心问他：“那我的奖励是什么？”
“嗯？”谢因的脑子转得很慢，过了半晌才道，“奖励啊，就是一颗星星。送你一颗星星。”
“我不想要星星。可以换成芸豆糕和葡萄干吗？”这是她最近最爱吃的点心。
眼皮轻动，谢因睁开一半眼睛，恶声恶气道：“再说话就什么都没了。”
果然再没有声响，谢因满意了，抱着浑身香气的美人又要睡过去，然后就听见小花精试探着问：
“那我想看奖励给我的星星。”
*
要在行宫待半个多月，谢因于是搬了许多东西过来消遣，他的马也被牵了过来，等他有空就可以去骑。周慕也在随行人员之中，原本谢因想让曹选一起来，但他一心守在他那个小妾身边，这小半月竟然连家门都没出，谢因也就放弃。
第二天不算太热，谢因约周慕一起出去。两个人在行宫周边乱晃，谢因骑在马背上无所事事，周慕于是提议：“不如去射猎？”
“有什么好射的？”谢因觉得没意思，行宫周围自然不能有猛兽出现，射猎就要去稍远的猎场。而清河怕他出来一趟玩得过分，特意叮嘱他不要离开行宫太远。“能射什么呀？兔子？小鸟？没劲。”
周慕在边上晃啊晃：“去钓鱼吧，还凉快。”
谢因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这附近有河吗？”
周慕点头：“你要下水啊？”
“不然呢？”谢因抬起下巴，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谁要陪你这黄发钓鱼？”
说去就去，周慕找好地方，谢因跟着脱衣脱裤，剩下侍卫在河边看着。两个人纵身一跃，鱼一样在水面时潜时浮。
*
酉时二刻开始点灯，谢因叫人去长秋殿拿换的衣裳。侍卫领命，再回来的时候，后面就跟了一个小宫女，手里还提了个灯笼。那灯笼只是盏普通的纱灯，罩了一层浅鹅黄的纱，远远行来光线朦胧，像坠在宫女裙摆上的一样。
谢因盯着那灯笼看了半晌，直到宫女跪下行礼才反应过来。他脱掉披着的外衣，然后重新换了衣服。
回去的路上周慕打趣：“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啊？脸都被你看红了？”
“嗯？”谢因明显在神游，文不对题回他，“有船吗？”
“什么船？”周慕不解，“你要船干嘛？”
“还要灯笼，就刚才那个宫女提的纱灯，越多越好。”没想到谢因却兴奋起来，鞭子一挥就蹿了出去，“全挂在船上，快去准备！”
“哎——”周慕下意识抬手要拦他，但谢因速度飞快，早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谢因下了令，周慕也就随着他的意去准备，最后叫人递话去长秋殿，他要的都准备好了，就放在长秋湖里。
谢因回去的时候，雁书她们正伺候荔宣用晚膳，一桌子菜，边上还有一碟点心。
见他进去，婢女连忙行礼，谢因挥手免了，然后坐到小花精边上问她：“想看星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