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龙纹玉佩
房间内十分静谧。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不时能听到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
余蒙蒙将那件蓝色的衣服往白蕴真的身上套，穿好了一只袖子以后，便绕到他的后面为他穿另一只袖子。待穿好绕到前面的时候，余蒙蒙听得出来，白蕴真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她手上一顿，经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将对方的衣领揪紧，问道：“本郡主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样不在乎自己死活的人。”
“本殿下亦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这样死了。”白蕴真的眸子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投出一片阴影。神情微带寂寞，但声音中却全然是甜蜜。
他真恨，不曾逢卿未嫁时。如今，既定的事实也无法更改。就算自己不曾作死试探，想来，他同余蒙蒙的未来，还是不乐观。若是日后定要当着她的面同七弟短兵交接，那还不如现在就在她的眼前死去。
她应该会一辈子都记得自己吧？
余蒙蒙抬眼看着，目光毫不避讳，叹气道：“本郡主知道，从我第一天来，殿下你就防备着我。从你将我带到度月道长的面前起，我面上虽然不显，但是也暗暗留心，将你当做了敌人来看待了。且我同七殿下曾有约定，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让他坐上那祁国的皇位。”
即使承了白蕴真这以性命相许的恩情，她的声音中也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她在心中对自己道，按着之前彼此一来一去对对方做的事情，白蕴真纵然如此做，对自己来说，也是个打平的结局。
但余蒙蒙还是忍不住心疼他。本来，他有更好的选择。就算未来同白慕交兵争权，到了万一的时候，留下一条命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而如今……悔则晚矣。
“那皇位，本店下从来都没放在眼中。”白蕴真的声音淡淡的，明显地对皇位毫无感情。而当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渴求的时候，却是目光牢牢地锁住了余蒙蒙。
余蒙蒙仰首看着白蕴真，触之他的眼神，怔了一下，尔后笑道：“太子殿下从来不介意，是因为您不同于七殿下。您从小就在祁国的皇宫中寸步不离，享受着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若是您是个酒囊饭袋，纨绔子弟便也就罢了。”
“可您偏偏不是！”余蒙蒙笑着，开始拿起腰带往白蕴真的腰上缠。
“那在郡主看来，本殿下是什么人呢？”对余蒙蒙的说的话，其实在他听来有些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白蕴真却温柔地付之一笑，心中殷殷期待。余蒙蒙在为自己束腰带的时候，手不经意地触在了他的腰上，引起了他的一片战栗。
而白蕴真只堪堪忍着，并没有显露出分毫。
“因为——殿下您偏偏一副好相貌，龙章凤姿，修长挺拔，玉一般莹润的人物，兼之还是个颇有想法和性格的难得的才子。如此，您心中便容易不痛快了。知道为什么吗？”说到这儿的时候，余蒙蒙停下了自己的举动，抬头看着白蕴真。
“为何？”白蕴真见余蒙蒙笑得俏皮，被其感染，情不自禁地顺着问。
“因为对您来说，皇位、财富、名望、甚至是比女人还要好的相貌无一不是唾手可得的。”余蒙蒙说完，便低头继续给白蕴真系上了腰带。“还有，您看得太多，以至于，再没有什么期待的了。心如死水的人，怎么会快乐呢？”
看着余蒙蒙耳边毛茸茸的碎发，以及从脖子两侧顺着滑下的乌黑的长发，白蕴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
余蒙蒙柔柔地笑着点头，对他道：“这话虽然由我来说很是大言不惭，因为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你这种一出生就在人生顶峰的时光。但是，你很寂寞吧。”
说着，余蒙蒙伸手，抚摸上了白蕴真惨白的脸颊。即使如此，白蕴真还是好看得令人的心尖儿发颤。余蒙蒙相信，此刻若是有喜欢白蕴真的女子看到了太子爷这副模样，怕是为了他去死也在所不惜。
被余蒙蒙的手抚摸的瞬间，白蕴真的眼眸瞪大。
她说，自己很寂寞？
白蕴真茫然了一会儿，只觉得余蒙蒙这话如同千斤之霆似地压在了自己的心上。感受到她触摸在自己脸上的手的时候，却又有漫步云端的飘然感。如此极端的体验，令白蕴真哪呢地慌乱起来。继而，他镇定下来，想余蒙蒙本就同凡世的女子不同，自然也不讲究那些男女之间的避讳。他微微侧头，朝余蒙蒙那冰凉的手心贴得更紧一些，闭上眼睛感受，开口似呼唤，又似应和一般地道：“郡主。”
其落寞的模样，让余蒙蒙的心尖都发痛。她没有收手，问白蕴真道：“太子殿下，你待会儿可想出去见见你的兄弟们？”
闻言，好一会儿，白蕴真都恍若未闻。他看起来，似乎是不想打破了此刻属于自己和余蒙蒙这宁静的片刻。而余蒙蒙也不急着催促他，静静地等着。因为她知道，白蕴真这看似平静的表象，实则，乃是在不断忍受着被毒药侵袭五脏六腑的痛苦。
他这么努力地在自己面前平静着，自己岂能表现得比他还要慌乱?
“不见了。”白蕴真在一片沉默中，划破了寂静。
余蒙蒙无声地点点头。白蕴真睁开眼睛看着她，眼中所表现出来的内容同从前不一样。虽然说起来是从前，其实也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甚至是同今天早上见到的白蕴真都不一样。从前的他，矜贵而清傲，眼神中总是带着些隐隐的厌恶感，即使那眼神稍纵即逝，也令无意捕捉到它的人儿感到心中不安。
明明一天的时间还未过去一半，而白蕴真却好像走过了百年，再次来到自己的身边一样。那沉静如水，又如高山般厚实的眼神，便是最好的证明。
余蒙蒙收回了手，将桌子上的龙纹玉佩拿起来，想要给白蕴真系在腰上。白蕴真却拦住了她的手，对余蒙蒙道：“本殿下希望你能收起来这个。这个，可以调动东宫所有的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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