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对于立香的请假, 南野秀一作为班长当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作为曾经一起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兼保守着同样秘密的‘密友’, 他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她这个‘病假’是在说谎。
昨天还活蹦乱跳向他打听魔界植物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因为‘花粉过敏’病倒。
不过他并没有不识趣的去追问原因，反而还要帮她把这个谎圆了。
比如承担下这几天她‘生病’期间给人送讲义和作业的职责防止露馅, （被人发现她不在）还要去保健室跟杀生院老师对个口供。
病假条什么的最后都是要汇集到保健室做记录的。虽然杀生院老师是自己人（看起来跟立香关系匪浅）, 但正是因为自己人才更要注意，不能因为此大意留下漏洞。
毕竟现在的岛国并不安全。想到先前来找自己的那个, 名叫浦饭幽助的少年说的话。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更谨慎一些。
之前一直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卫宫立香想不到的事情, 他作为盟友, 自然要帮她补全。虽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算计。
南野秀一一边鞠躬跟老师道别, 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永远不是能够用肉眼看到的有形之物。而是那些被包裹在身体里, 在心底, 在大脑中的东西。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魔。
“哎呀。”
就在他走到保健室门口的时候，正巧从一个从保健室里走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一个外国人。
一个比岛国男性平均身高要高上一些的白人男性。二三十岁的年级，容貌温和, 男生中很少见的肉粉色头发整齐的绑成了单马尾。
是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抱歉，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没撞到你吧？”
他腼腆的笑着。
“您是……？”
南野秀一迟疑的看着他。
“啊啊,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陌生的男性清了清嗓子。
“我叫罗马尼阿基曼，这学期将在医务室做实习校医。”他一边说, 一边拍了拍胸脯,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尽管来找我——啊，当然大家健健康康，无病无痛才是最好的。”
信赖的实习校医，看起来像小动物一样无害。完全不像一个已经成年很久的大老爷们。
然而南野秀一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是一个普通人。
毋庸置疑的只是一个没有特别之处的普通人。但他却总觉得他身上有哪里非常违和。
至少没有看起来这么温和无害。
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立香自然无从得知。
她还在发呆。
因为自己面前，真的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原本满山满谷的妖魔鬼怪，全都消失了。
就在那绚丽的一击之下。
咳，准确来说，是在那土豪气息十足的大范围投掷攻击下。
从她背后出现的，足够照亮半边天空，让她这个‘受益者’都睁不开眼睛的金色。并非是某种魔术，而是无数把样式不同的，金光闪闪的兵器。
消灭妖魔鬼怪的方法也极其简单粗暴。
就是把足够多的兵器投掷出去，对它们进行地毯式攻击。
那句话该怎么说呢。
只要钱多，砸都能把人砸死。
真是非常质朴而诚实了。虽说这里丢出去的不是一叠叠的票子，但这些金光闪闪的武器恐怕也各个价格不菲……
这位不明真身的大佬，真实航空母舰级土豪了。
在现场见识到这一幕的京乐春水也惊了。
并非使用威力庞大的招式，也不是使用了某种高深的术法。
而是更加单纯地更加简单粗暴的，武力打击。
是无谓的浪费，也是炫耀。
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所以炫耀自己的强大、富有。
然而更可怕的是。
卫宫立香并没有明显的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借给她力量，是对方心甘情愿，不计较得失的行为。
就算你不给我什么，我也愿意将我的力量交给你。
这样的人，虽然自古就有，但翻遍历史，也找不出几个。
在还有神明存在的时代，这样的人又会被叫做‘神之使者’或者‘神之眷族’。
因为他们可以使用在人类看来无法理解的力量，做到人类无法完成的事情。
——在岛国，上一个有类似传说的人，叫做‘安倍晴明’。虽然传说中他并没有明确的跟某个神明联系在一起，但对很多岛国人来说，他的存在，就同行走在人间的神明无异，是整个岛国都家喻户晓的大阴阳师。
人们或许不知道自己上学时的校长的名字，不知道管理自己居住的城市的市长的名字，但也一定会知道这个名字，听过他的传说。
“这可真是……”令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啊。
并非是消耗品，而是可以反复利用的强大战力。
只要有她在。
难怪卫宫切嗣会找上他们，而并非是‘活在现实世’的任何势力。毕竟这样的诱惑，对还活着的人们来说，太过刺激了些。
被投射出去的武器们，在完成任务之后纷纷化作光屑消失了。
大片的光屑散去，宛如一场梦境的结束。
“哼。”
留下这样的鼻音之后，立香再听不到青年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联系已经断掉了。
就好像电话挂断那样。
尽管青年什么话都没有，只留下了这样一个单调的音节，但立香还是从中读出了丰富的含义。
‘哼——区区小事。’
‘哼——本王办事当然药到病除。’
‘哼——为本王的力量欢呼吧，杂种。’
真的是，非常丰富呢……各种内涵。
数以百计，甚至数以千计的妖魔鬼怪们一扫而空。山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立香最后确认了一遍真的没有漏网之鱼之后，转头盯着京乐春水。
“这算结束了么？”
“算。”
不结束也没有别的可以当做敌人的对象了啊。
就算岛国什么都多，妖魔鬼怪也到处都是。但要收集起特定数量，特定力量的妖魔鬼怪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做到的。
本来想着可以让她多进行几次召唤，看看究竟都有哪些存在……或者哪些神明会回应她的。万万没想到一开头就结束了。
虽然很快的完成了任务，但回去的路就显得沉默多了。
立香是一头雾水，摸不清套路。京乐春水则是在考虑更深层次的事情。
无论接下来会怎样，这孩子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蓝染惣右介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作为卫宫切嗣指定的老师，也不可能将他跟这孩子隔离开——只能加强对他的监视，至少不让他给这孩子灌输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
就如同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样，这孩子的力量强大归强大，但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
只要具备条件，她就可以明确的获得力量，但与此同时。对那些强大却不怀好意的存在来说。她也是最佳目标——是指明方向的灯塔，也是最优质的凭依体。
立香稳妥的回到了家里。
这个时间，卫宫士郎还在上学，因此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迎接她的又是满室的寂静。
虽然也可以去问问BB或者梅林知不知道会这样做的英灵是谁，但仔细一想，家里不就养着一个相关的生物嘛。
问它也一样。
反正不问也得白养着它。
倒不如让它发挥点余热，好歹有点作用。
立香再一次走进了书房。
“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她才走进书房，就听到了桀派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语气……稍微有点幽怨的意思啊？
装着桀派的鱼缸好好地待在桌子上，看起来就跟上次来时一样……
一样？不，不太一样。
位置稍微动了一点。
立香盯着桌面上露出来的一小块圆珠笔痕，沉默了两秒后，用审视的视线看向鱼缸里的桀派。
“我没有动！”
见立香怀疑的看着自己，他不打自招。
——完全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一看就是没说过谎做过坏事的。
“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想问什么了？”
立香抱胸挑眉。
“我、我没有动！”
它梗着脖子（如果有脖子）回嘴。
“这样啊，我还想着，整天就把你这么关在鱼缸里好像也挺无聊的，还想问你要不要看书什么的……”她拖了个长音，状似遗憾的看着它，“既然你不觉得无聊，那就算了。”
“也挺好，我省事儿了。”
“你不能这样！”小小的魔神柱发出惊叫，“你怎么能给了人希望又夺走。”
虽然活了三千多年，但在人情世故上还跟白纸一般的魔神柱不能理解。
你是魔鬼么！
“我当然能，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债主。还没有让你卖身还债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立香拉开椅子，坐到桀派面前。
“想想，触手卖艺应该是个不错的点子，搞个收费直播，直播你卖艺——啊，或者把你切片，然后切下来的部分卖给魔术师？应该有魔术师会对你感兴趣吧……”
立香越说越带劲。
“再不然还能……”
“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
本就没了尊严的桀派，再一次低头。
这一次，没有杀生院祈荒的威胁，它老老实实的，向这个自己曾经看不起，曾经蔑视的少女低头。
“乖孩子。”
立香略带遗憾的止住了话题。
虽然还有其他想说出来试试的话，但她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掌握好度很关键。
“好，那么现在我们来聊一聊，你知道哪些强大的英灵吧。”
“当然是全知全能的，伟大的王。”
桀派不假思索的回答。
“阿嚏！”
刚刚来到岛国不久的某个粉毛青年，凶猛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