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天地色变。
此时此刻, 岛上的情况, 大概可以这样来形容了。
残破的建筑, 龟裂的大地。还有庞大到, 只是看着都会让人丧失战斗的勇气的怪物。
这大概就是末日了吧。
不管不顾的远远逃开，坐在船上, 侥幸存活下来的妖魔和人类失神的看着岛上的怪物。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如果大蛇这个时候攻击过来，他们恐怕会毫无反抗的任其宰割。
“如果一开始面对的是它, 我大概跑都不会跑了。”
“那些人，究竟是带着怎样的意志在战斗啊……”
他们站在甲板上，像是在同别人说话，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他们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或许能有答案的人, 此时都在岛上拼尽全力。除了大到八岐大蛇这件事之外, 什么都顾不上思考。
或者说就连‘如何打到八岐大蛇’这件事都顾不上想太多。
光是应对八岐大蛇的进攻，就有点顾不暇接了。
彻底的陷入狂化的八岐大蛇杀红了眼。
它没有再分出心思去为下一次复活积蓄力量，完全放弃了思考，放弃了理性。
一心一意，只想要杀死面前所有有生之物。甚至连为什么而杀都不再想。
杀杀杀，杀杀杀杀。
除了毒液和火焰，它甚至开始依靠着无坚不摧的躯体去冲撞他们。击碎建筑的残骸, 击碎裸露在外的地面。击碎一切它能碰触到的东西。
庞大的身躯舞动间掀起了风暴，脑袋大的碎石就像被吹起的沙粒一样随着气流四散。搞的南野秀一几人苦不堪言。
“哇啊啊啊啊——”
飞机头的少年大叫着，连滚带爬的躲避着八岐大蛇的攻击, 和随之一起冲向自己的碎石们。身体几乎扭成了波浪形。但就算没有被大块的石头直接击中, 这些快速冲过来的碎石还是给他身上增添了许多细小的伤口。
“小心。”
南野秀一手中的藤编在空中弯出漂亮的弧线, 打飞了一颗他没有注意到的混凝土块。
“谢了，南野！”
他在滚地躲过八岐大蛇攻击的又一次余波，转头道谢。
“你看前面啊！”
注意到另一次攻击又要打到他身上，浦饭幽助急的大喊。见桑原千钧一发之际脱险，他又看向一直在游走的矮小同伴。
“飞影，飞影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行，如果没能击中弱点的话，我的邪王炎杀拳无法造成伤害。”最大的结果，也只是打伤了鳞甲，让它焦黑，崩裂而已。
但只是这样，是没办法穿透鳞甲伤害到它的本身的。
南野秀一的攻击也一样。
他本身就不是通过正面战斗收获战果的类型，手中可以使用的魔界植物也难以对八岐大蛇这样传说中的怪物造成伤害。
藤蔓扯断，利齿蹦碎。
影响心神的植物也对已经彻底狂化的八岐大蛇无效。
尽管四人拼尽了全力去协助英灵们战斗，却还是一次次被八岐大蛇的攻击压的后撤。
“飞影！”
终于在一次飞影冒险近身攻击却被八岐大蛇喷出的毒液伤到的时候，不得不暂时退出了战斗圈。
“可恶。”
浦饭幽助一边扛着飞影后退，一边不甘心的咬牙咒骂。
并非是要抱怨敌人太强，或者队友太弱。而是怨恨自己。
恨自己不够强大。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有这样只能怨恨自己的弱小的结果了。
爬出祭坛，在玉藻前的庇护下得以稳稳站在原地的立香将这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她拇指的指甲，大脑疯狂的转动着。
有没有什么办法……
立香拼命的回忆着上次对桀派时的情景。
除了四个人一起进攻桀派之外，还有什么呢？除了杀生院老师之外……
“金时！金时！现在放宝具的话——”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了一个其实从之前到现在，都并不明白具体含义的词语。
“不行啊头儿。”
坂田金时忙里偷闲的回头大喊。
“为什么不行？是要做什么准备么？”
她也大喊着回应。
“不可能的。”
玉藻前不假思索的说到。
“到底为什么不可能啊。”一个人就算了，怎么都……
“……你承受不住的。”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罗马尼阿基曼给了答案。
“什么？”
立香猛地转过头，一脸莫名的看着身后满脸严肃的青年。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原本柔和的，好像一汪清泉一样的绿色眼眸凝变成了不见底深潭。
“你承受不住的。”
他重复了一遍。
“他们是因为你而现世，那么，使用宝具的时候必然也会对你产生影响。”他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就算因为此处是八岐大蛇的祭坛，力量已经聚集起来而不需要全部从你身上抽取，但哪怕只是百分……甚至千分之一的力量要经过你，那对你来说也是无法承受的。”
英灵的宝具，每一个都拥有强大的力量。那往往是英灵生前最强力量的一种再现。
因此对人类来说，那差不多可以说是无法估量的庞大能量。
“甚至……你可能会死。”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对还活着的人类来说，最坏的结局。
英灵们大概也是顾忌这一点，所以宁可遍体鳞伤也没有使用宝具的意图。
他们是因为听从了她的祈求，想要守护她才来，而不是伤害她。
“但如果没能打败它的话，我们大家的结局，也只有死路一条吧。”
听到他的话，立香咬了咬嘴唇。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身体似乎也因为紧张而在微微的颤抖。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那可是‘死’啊。
但凡活着的生物，不怕死的很少吧。
但是想到另一个全军覆没的结局，她就知道自己应该选择什么了。
“与其这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倒不如赌上一把。”
她深吸一口气，右手四指握成拳头剩下的大拇指很很向下一划。
“不说它现在害的大家这么苦，就说它敢绑架我哥这件事，就该狠狠的给它一个教训！”
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
一遍遍的在罗马尼阿基曼的心中回荡。
“金时——金时你们听到了么！”
她顶着肆虐的气流向前走了几步。
“现在，就用宝具！”
并非是祈求或者请愿，这是来自于召唤了英灵之人的命令。
“给我把它从哪里来的，就打回哪里去！”
立香没有一丝迟疑的命令，清晰的传递到了在场每一位英灵的心底。
“知道了……真是让人没办法啊，头儿。”壮硕的金发英灵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收到了这样的命令，那我也只能，华丽的上了吧。”
“展现最COOL，最GOLD的一击！”
相比起干脆利落的坂田金时。
清姬和源赖光的眼中却是流露出了疯狂。
“啊啊，竟然要让安珍大人受伤。”美貌少女几乎捏碎了手中的扇子，“不可饶恕……不会让你有幸存的机会的。”
看似雅致、清洁的绝世美女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竟然，竟然要伤害自己心爱的孩子……”她在心底发出了悲鸣。“那孩子明明是这么相信我……信赖我这个母亲可以从任何情况下拯救她，才呼唤了我！”
就算是这样魔性的，被鬼之血脉玷污的自己，也毫不犹豫的呼唤了。
啊啊，真是太丢人了。
“请见证吧——”她收刀回鞘。“我这个不争气的母亲所能做到的事情。”
站在地上的她，一步接着一步，悍然无畏的迎着八岐大蛇的攻击前进。
“只要您下令，我赖光愿意化为鬼！”
怎样的力量都好。
只有这件事，只有把八岐大蛇送回地狱这件事，她一定要做到。
那一刻，地动山摇。
英灵的宝具本就有着撼天动地的力量。三位英灵竭尽全力释放的宝具威力更是声势浩大。
电闪，雷鸣。
地动，山摇。
那一瞬间，天地仿佛失去了界限。
画面就如同静止了一般。刺目的光芒充斥了全部视野。
然而立香却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感觉不到。
在英灵们使用宝具的那一刹那，仿佛将她整个人活生生撕裂一样的痛苦，激发了人体的自保机制，让她昏了过去。
尽管如此，还是有鲜血从她七窍中缓缓流出。
露在外面的手指尖也好像被严重冻伤一样那样开始呈现黑紫色。
卫宫士郎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体。除此之外，无能为力，没有一点办法。
他头一次这般痛恨自己的弱小。
明明是哥哥。
明明从很早以前就发誓，要守护她，守护自己身边每一个人。
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到。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八岐大蛇察觉到了危机。
就算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疯狂状态，恐惧死亡的本能还是让它调回了负责追击的几个头。
这样的力量无法靠身躯去防御。它本能的判断。于是八个蛇头都把嘴巴张大到极致，释放出从复苏以来最大的力量去反击。
为了生存。
为了消灭。
两边拼尽一切的力量终于碰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