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其实立香也知道自己这次一定会露馅儿。
毕竟同罗曼医生那颗完美无瑕的金色珍珠相比, 她那颗就好像营养不良似的瑕疵品，要是再差一点点她恐怕就要彻底被丢出备选范围外了。
这个世界上始终是没有对比就不会产生伤害, 就算她原本有那么一点幻想——万一自己身上真的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的血脉力量呢？
也在这个时候就被这冷酷无情的差距打醒了。
做什么梦呢, 还嫌对比不够鲜明么？
不就稍微有了点奇遇么, 想那么多干什么。
想到这里, 她都有点心疼那颗珍珠了——本来也是个珠圆玉润的价值千金的底子，只可惜落到了自己手里，被自己碰了之后就毁了。
颇有种美人破相的惋惜。
因此在把手放到水晶球上, 结果水晶球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她的内心一片淡定——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为什么会这样’的惊讶模样。
不这样的话, 那不就一下子曝光自己别有目的了么。
立香的情况, 附近的人自然也都看到了。
虽然她们并不清楚水晶球中的变化都代表了什么，但还是看得到表象的。
突然变红, 或者突然变蓝。
再不济也看得到里面突然出现絮状物质或者其中的晶状体。
总之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但是到立香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躺在柔软的深色布料上的水晶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除此之外, 却再没有其他更多的变化了。
“这……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狄蒂丝大惊失色, 看向立香的眼神也锐利了起来。
“就是珍珠带我进来的啊。”立香刻意表现的比狄蒂丝还惊讶的样子，“你们都不知道, 那我更不知道了。”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 如果不能让自己都感到震惊, 又怎么骗过他们呢？
“你强词夺——”
“无妨。”朱利安……不, 波塞冬开口了。“既然你来到这里, 那就是证明你有来到这里的资格。”
他斜靠在宽大的石座上，端着酒杯，神态温和又自然。同一发现立香的不同之处就戒备起来的狄蒂丝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出了立香这么个例外，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或者说对于高高在上神明来说，一个人类就算有点特殊，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就好像蚍蜉撼动不了大树一样，区区一个人类，他一根小指就能碾死了。
“虽说是个意外，但既然你能令珍珠有反应，那就证明你并非寻常之人。那么留下来做个见证也无妨。”
他示意狄蒂丝将立香单独带到一边，以便测试继续下去。虽然有了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但由少女们组成的队伍在短暂的骚动后，很快都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一个接一个的去触摸水晶球。
立香看看排队触碰水晶球的女孩子们，又看看坐在高位的波塞冬。眼看队伍已经快走到最后了，他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
尽管一直注视着前方，却透着那么一股子漫不经心的劲儿。
明明几个月前就在大张旗鼓找老婆，现在候选人们在眼前了却平静到让人觉得冷漠……当然不是说那种反感、厌恶的冷漠。类似于‘不关心’、‘不在意’似乎也不打算有什么更进一步发展的冷漠。
波塞冬落座的位置前方。水晶球沉默的根据触碰者的不同不断变换着。或者出现颜色，或者出现固体。大概是因为既不需要解说，也没有别的需要操作的事情的原因，这个‘测试’结束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波塞冬拿在手中的美酒还没品完，百多名少女就已经根据显现结果的不同，听从狄蒂丝的指挥分成了几个方阵。
“不用担心，这只是将你们体内的血脉的来源区分开而已。你们也看到了，你们都是可以使水晶球产生变化的。如果没有神明的血脉，是做不到的。”
说到这里，美貌的金发女人还瞥了一眼孤零零站在角落的立香。
有这样一个人作对比其实也是好事——至少减少了其他人的疑虑。
有神明血脉和无神明血脉者的差距，一目了然。
见初步工作已经完成，波塞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起身。
“那么，请各位淑女跟随我前往降神殿。你们将在那里，成为真正的女神。”
他的语气和动作就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但眼神中只有居高临下的漠视。
是的，漠视。
他其实并没有把这些人类女性看在眼里。虽然拥有神明的血脉，但她们现在始终是人类——他的妻子，哪怕只是妃子，都不可能是人类。
他在寻找的，始终是借由血脉之力苏醒过来的女神们。
而且还并非是寻常的神明——哪怕是他曾经的妻子，这次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
只有更加强大、更加古老，拥有更多权能的女神，才是他的目标。只有这样的女神，才是可以在这个神明了落寞的时代中同他分享世界的存在。
他所要做的，就是使用这些人类女性作为温床，将血脉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选取血脉最浓的一个作为凭依体之后，用其他同类的血脉作为温床，唤醒最古老的女神。
至于女神会不会没看上他这个可能性——压根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身为奥林匹亚神中的最高贵的三位主神之一，怎么可能会有女神看不上他呢？再说了，这个时代也没有除了他以外的男性神明了，总不能有女神会跨过他，选择那些连从神都算不上，只是他为了不让自己的亚特兰蒂斯看起来那么空旷才收集来的家伙吧。
是的，在波塞冬心里，除了他想要得到的女神之外，其他所有被收集来的人类，都只是为了装点他的亚特兰蒂斯而找来的仆从和活体装饰品而已。
偌大一个亚特兰蒂斯，从神和神仆总是需要的。
这一次，波塞冬并没有让美少女们步行前往那个什么‘降神殿’而是打了个响指，站在殿内的女孩子们就纷纷被浅蓝色的光芒包围，接着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一个新的地方——一个她们就算在这里呆了有些时日，也从来没有见过、来到过的地方。
同其他用来生活或者观景的地方不同，这里一看就是‘有某种特殊作用’的殿堂。
如同接待她们的神殿一样，这里也有高耸到必须仰头才能看到顶端的希腊式立柱，十几根立柱以殿堂中央为圆心，拼成了一个圆形。立柱与立柱之间，还有许多精致水晶柱体。不说它的功效，这么大又这么完整的水晶就已经可以说是宝物了。
被原型分布的立柱围绕着的，是一个可以走上去的台子。台子的正中央是一个规整的长方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用怎样的工艺制成的。深色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有着若隐若现的纹路。
由于已经被孤立出来了，没有人挡在前面的立香反而能更清楚的看到这个……很有仪式感的台子。
是的，仪式感。
这座被称为降神殿的宫殿，处处都透露着浓郁的仪式感。同充满了各式现代家居装饰的居住用宫殿不同，这里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组成，都有着来自古老神代的神秘气息。
神秘，难以捉摸，又令人生畏。
明明只是看起来并不复杂的石制宫殿而已。
之前在那边的时候还时不时小声议论的人们，到这里全都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带着她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浅浅地敬畏之情看着正前方。
“欢迎来到降神殿。”
波塞冬这一次仍然出现在了正前方。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没有再穿着现代人类的服饰，而是换上了传统的希腊长袍。
还是少年的身体并不强壮，象牙白的皮肤像是上等美玉，乍一看似乎并不具备攻击性，但在场的人却不会有人因此轻视他。
这些原本虽然觉得神奇，但敬畏感并不多的女孩子们，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非只是会一些奇妙法术，拥有过人财力的人类。而是同自己并不相同的存在。
“来吧，女孩儿们。”
他张开双臂。
“在这里蜕变吧，从今天起，你们将重生，作为女神而存在。”
他话音落下，立柱之间的水晶突然散发出漂亮又冰冷的蓝色光芒，一道道从水晶中出现的光链两两交错，勾画出复杂的立体法阵。
少女们就像是被吸铁石吸住的铁块一般被吸向其中。
也许是因为面前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也许是因为能够脱胎换骨成为女神的憧憬。少女们并没有挣扎，反而隐隐有了些期待。
随着少女们的就位，水晶中又出现了一条新的光链，数十条新出现的光链向中间集中。最终在像是石床一样的长方体上方。
一个纯白的人形，逐渐从光芒中显现了出来。
随着纯白人形的出现，被分成好几个不同方阵的少女们也都被漂亮的光芒所笼罩，直到再也看不清她们的身影。
“只要使用圣杯的力量，这次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什么？
立香竖着耳朵听着狄蒂丝的自言自语。
然而还没等她听完后面的话，她就再也顾不上继续听下去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纯白身影，最终还是展现出了她原本的样貌。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法衣的漂亮女性。
她有着白到发光的皮肤，还有飘逸的纯白长发。虽然因为闭着眼睛而隐藏起了本应被人夸赞的眼瞳，但只是端丽的容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人。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对立香来说，最重要的是。
这个显露出身形的美丽女人……是她那说是下个月就回家来的养母。
圣杯你个大头鬼啊！这TM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