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身的魔术回路都收到了不可逆损伤, 虽然表面上看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实际上肌肉和脏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其中一些甚至已经伤及根基, 就算调养也很难恢复如初。”
“虽说因魔术而产生的损伤不太好用科学来归纳——但就算送进医院，也会被判定为‘重症’了吧。”
虚空之中, 有谁像是在说观后感一样念着。
“但不管怎么说，经历了那样的事情, 完成了这种规模的仪式还能基本完整的活下来并回归自己的世界，这已经是无可挑剔的HAPPY END了。就算是看遍各种纹章（故事）的我, 也不得不赞叹——你, 又一次创造了奇迹呢。”
“恭喜你, 立香, 你果然是最棒的偶像，从没有让你的粉丝失望过。”
无论怎样的绝境，多么绝望，悲伤的发展，都能让你创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这真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故事了。
温暖又空洞的黑暗中, 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微弱的光芒。
微弱的好像随时会熄灭, 却始终顽强的散发着光芒。
接着，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小心的将它拢在了手心，不让它再受到任何不好因素的侵袭。
“好啦好啦,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你就安心好好休息吧, 等醒来之后，自然会知道全部的事情——那么暂时晚安了，立香。”
“安心休息，大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诶？这个不需要？”真过分啊！
回去之后，立香睡了长长长长的一觉。
这一觉不仅错过了这边刚刚开始的圣诞节，还一不小心跨了个年。
一直到第二年的第三天，她才终于黑甜但又时不时有光怪陆离的骚扰的睡梦中醒来。
浑身僵疼。
好像跑了个马拉松然后又扛了50包麻袋之后的感觉。（虽然她并没有尝试过抗50包麻袋）导致现阶段她能够自主掌控的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她在这间卧室住了好几年了，每天早上都会看到它。除了正中间的电灯，还有旁边她贴在上面的某个游戏角色的专属花纹。
……嘛，谁都会有这种时候嘛。
恨不得房间里全是自己喜爱的角色的周边图像什么的。
微微转头，看到的则是一架在医院输液时经常见到的架子……
等等，输液用的架子？
这个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在自己家里出现的东西吧？
看到这个异常的‘家具’，立香一下子就清醒了。
然后才注意到自己床边摆满了各种仪器。应该出现的不应该出现的，围了一床。
不对，自己家里的床边放着医疗器械，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展开吧。
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其他异常，她恐怕会以为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被拉进了什么解谜探索闯关游戏里。
就那种惊悚类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经常出现的桥段。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世界不对劲了’的那种。
就在立香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后被人从外面推开。整体给人以软绵绵毫无威胁感的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他正低着头专心看着手中的本子，因此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清醒过来，并且惊讶的看着自己。
大概也因为正处于动不了只能看的状态，立香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端详面前这个其实才认识刚半年的青年。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柔和温软，甚至不会让人觉得是‘男人’的样子。但不得不说，作为一个男性来说，他其实长得还不错。
虽然不是那种一眼看去就会非常惊艳的类型，但很耐看。是那种越看越顺眼的清俊。像这样认真的时候，更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让人有‘他这样子其实也挺帅的嘛’的感觉。
……不过也只在他认真工作的这一会儿。
当他抬起头看到醒过来看着自己的立香的时候，立刻又变回了立香所熟悉的那个明明已经是成熟的大人，却总是在自己面前惊慌失措出漏子的罗马尼。
虽然刚刚那样挺帅的，不过这个他，才是自己熟悉的罗马尼阿基曼嘛。
不需要有多强大，也不需要背负多少责任，只要高高兴兴地按照自己的步调活下去就好了。
“立香！你怎么醒了……啊不对，你醒了才最好。”慌张之下，他不小心又脱线了，不过好在智商还在线，及时更改了过来。
“咳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对不起，我们重来。”
“立香，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啊，现在是不是觉得浑身僵硬？不要紧，这是正常现象。你先前损耗太大了，仅仅靠科学的医疗手段没办法治愈，所以爱丽丝菲尔夫人使用了治疗魔术帮你治疗，这个姑且是后遗症吧……不过没关系的，很快就能好了。”
罗马尼坐到了立香床边的一堆仪器中间。心中有万般语言，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最终，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还是控制不住的用最负面的消息开了头。
……听到最坏的消息之后，再听其他的应该就有免疫力了吧。总、总之不会再糟糕了。而且不管怎么说，坏消息都要有人告诉她。
没人会喜欢报告坏消息的人。但总要有这么一个‘报丧鸟’。比起让立香的亲人们来当这个报丧鸟，倒不如让自己这个外人来说更合适。
“那个……虽然立香你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先前那一次乱来……也不对，那一次‘奇迹’烧毁了你身上的魔术回路。虽然以前你也没有走上魔术师的道路，不过这一次，却是彻底毁掉了你作为魔术师的可能性。”
“也就是说，今后你都不可能使用魔术，也不可能当魔术师了。”
就算有过这样匪夷所思的经历，就算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但它们都将成为过去。也只能是过去了。
“就算是英灵们，也……”
也再也见不到了吧。
说着说着，罗马尼自己先失落了起来。
他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立香同英灵之间的羁绊有多么深刻、坚固。因此，也比任何人都痛惜于这份羁绊的散落。
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他的话，立香还是觉得心底一片酸涩失落。
那一次，那比世界上任何景色都要美丽的一瞬。
就是告别了啊。
尽管并不后悔，但仍然会难过，会伤心。
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重要之物。
罗马尼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开口。
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此时却好像生了锈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开不了口。
安慰也好，鼓励也好。
这个时候都显得那么苍白。
就算不是死别，‘再也无法同重要的人见面’的伤痛，也会同样刻印在心上，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候，刺痛心灵。
“但、但还是有好消息的——现在世界已经很稳固了，就像是被钉在了水泥板上一样结实，就算有谁再想搞事，也威胁不到世界本体了，像是神明降临这种规格的危险是不会有了。总之，今后会很安全的……大概……是这样吧。”
见立香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慢慢说不下去了。
是啊，说个什么劲儿呢？世界的安危什么的，跟立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后，她将只是普通的卫宫立香了，不再具备影响世界的特质，也不会再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就算真的出现什么，她也只能作为一个旁观着了。
真是再糟糕不过的话题。
太糟糕了。
罗马尼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立香的检查报告，不敢再看她。
“总、总之……”
“你呢？”
立香开口，声音微弱而嘶哑，却都传入了罗马尼的耳中。
“你、还好么？”
她吃力的问道。
虽然还是有点稀里糊涂的，但是罗马尼阿基曼在那边的行动却都被她看在了眼中。虽然有点‘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的感慨，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她总觉得他最后的那个行动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
说到自己，罗马尼不再那么沮丧。但也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不过他也明白，事到如今也是他该坦白的时候了。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瞒不下去了。（只是撒一个好像真的一样的谎他还是做得到的）只是觉得担心的事情已经过去，他再也没有隐瞒下去的理由。
过往的种种已经成为记忆，现在，他也好，立香也好，应该有一个新的起点了。
“我很好，虽然稍微有点混乱，不过总归还是保住了人类的身份。”
青年抬起头，浅浅的勾起一个笑容。
有些释然，又有些害羞。
“那个……全都说的话可能会有点长，所以……你愿意听我说么？”
见立香吃力的点了点头，他抓了抓头发，小心的组织起了语言。
“有关罗马尼阿基曼这个男人的故事。”
有关那个人，也有关自己。
有关罗马尼阿基曼这个男人的全部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