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风息，云散

虽说已经是冬去春来，但北方的春风还称不上温暖，小枝都有些后悔跟着华辰来孔府了，他一个人站在孔府空旷的院子里，双手交叉缩于袖间，有些无聊地来回踱步。　本来华辰是和郑文忠一起来的，结果回到曲阜一直无事可做的小枝自告奋勇地跟过来了，毕竟阳瑞小朋友现在斗志昂扬，都没有多少时间和小枝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华辰走出屋子后小枝快步迎了上去，说道：“公子，怎么样了？”　华辰微微点头后望着不远处不知在忙活些什么的仲由说道：“子路兄，后会有期。”　仲由放下手中的活，对着华辰拱手道：“后会有期。”　离开孔府之后华辰感到一阵轻松，能让孔夫子不对自己抱有敌意是华辰必须要得到的结果。　首先华辰不能，或者说非常不愿因为某些言论而除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孔夫子；第二，孔夫子的未来华辰是知道的，门下弟子三千，七十二贤人更是在各个领域都具有一定的发言权。　若是任由孔夫子将这种“吴公子祸乱鲁国”的思想保持下去，那就完蛋了，日后随着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恐怕因为华辰自己的原因都会使吴国和鲁国的关系有所恶化。到那时，整个鲁国之中华辰所能掌控的也就只有阳瑞这一股势力了，而且若真到这一步阳瑞会如何做华辰也无法预测。　华辰回到王宫的时候，少正倥已经等了许久。踏进椒房殿看到昏昏欲睡的少正倥，华辰笑道：“这才刚过午时，我们的少正将军就困成这样了啊。”　“别提了，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少正倥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听郑文忠说你去孔夫子家了？”　华辰给自己倒了一杯说，说道：“是啊，去孔夫子家中坐了会儿。”　“坐了一会儿？”少正倥笑着说道：“你竟然没有被孔夫子直接扫地出门？”　“哇！要不要这么惨，我明明和孔夫子谈论了许久”，华辰喝了一口水后一脸笑意地说道：“而且我成功地改变了孔夫子对我的认识，厉害吧？”　少正倥有些惊讶地说道：“在我还小的时候孔夫子曾经来少正府拜访过我父亲，依照我对他的了解，恐怕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吧？”　“嗯”，华辰点点头说道：“他一直遵循着自己的理念，这个理念就是‘礼’，可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真正思想的核心却并不是‘礼’，而是‘仁’。”　“仁？”　“对，孔夫子对我抱有敌意的原因无非是我们将鲁君拉下了王座，他无法接受这种违背君王之礼的行为。可是我向他说明了若姬衍依旧在位的话鲁国会面临的被动局势，对比君王而言，显然他更加在意鲁地上百万的黎民百姓，否则也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礼、仁，你好像对孔夫子很了解似的？”　华辰笑道：：“是啊，对他我肯定是有所了解的。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孔夫子此番归国或许不单单是因为姬衍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为了他自己。”　看着少正倥瞪大的双眼，华辰继续说道：“从孔夫子的言语之中我能感受到他不仅有忧国忧民之心，还有治世从政之念。”　“你不会是想说孔夫子想归国在姬衍手下谋得一官半职，后来他认为是你害死姬衍，所以才会对你不满吧？”　华辰摇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虽说一共才相处不足一个时辰，但不我所不认同的仅仅是他的理念而已。乱世之中他的那些‘仁义礼’用处不大，但对于孔夫子这个人我还是抱有十分的尊敬的，现在想想和他有所争执时自己的态度也有些过激了。”　“能让你产生这种觉悟，孔夫子也是不容易。”　“……”华辰无力反驳，甚至觉得少正倥说得对。心想，或许只是因为心中对“至圣先师”的一种源自内心的崇敬吧。　“曲阜城内现在的舆论走向如何？”华辰不想和少正倥在孔夫子这一点上再多说什么，转移话题说道：“那些对我们不利的言论还很多吗？”　“没有了”，少正倥一摆手说道：“我们花费了那么多心力改变民众的看法，若是依旧没有效果的话，那岂不是白忙活了。不过我就纳闷了，你这么大费周折最后也不过是保下了一个季孙紫烟而已，到底值不值？你要知道，现在的季孙氏已经没有一丝价值了。”　华辰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值不值的，想做就做了。”　少正倥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说道：“你已经有了子渝，现在和清寒也关系密切，莫不是？”　“你想什么呢？”华辰轻笑道：“整个曲阜就这么三轮明月，我可没有信心都抱回家。再者你听说过金屋藏娇，难道还听说过金屋藏月吗？”　“俩都没听说过。”　华辰很想说：你再多活五百年就能听说了，不过转念一想，以少正倥的军事才能，就算是放到汉武帝时期，比之卫青、霍去病也不遑多让吧？　因姬衍逝去所产生的的风波渐渐散去，曲阜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姬衍的葬礼也有条不紊地进行。葬礼当天，曲阜城内各大世家之主尽数到场，华辰作为吴国公子是不必到场的，但他嘱咐阳瑞带孔夫子一同前往王陵，也算是为孔夫子步入鲁国政坛打开了一个缺口。　在告知阳瑞此事的时候华辰就要阳瑞将孔夫子揽到自己的门下，思虑了许久华辰始终觉得孔夫子的思想虽不适用于国与国之间，但在民间应该会有很多受众，这对民心的拉拢或许会起到不小的作用。　当然，现在说这些和“胡思乱想”没什么区别，毕竟华辰去孔府一共就看到仲由一个弟子，至于七十二贤人、三千弟子什么的不知要何年何月才会实现。　阳瑞几乎完全掌控了季孙氏往日的势力，一个全新而强大的世家已经初具雏形，相信若没有其余各家联合的话，要不了多久华辰投放在曲阜的这只小老虎便能咆哮山林了。　随着华辰对阳瑞的了解逐渐加深，他发现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大男孩虽然有着卓尔不群的才能，但在心智上真的还有待提高。　倒不是说阳瑞处事的方式不成熟，要知道一个孩子可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合起如此强大的势力，只是阳瑞有点将华辰当成了亦师亦父的角色了。按照小枝的说法，阳瑞现在看华辰的眼神和他当初在费城所见的阳瑞看阳虎的眼神有七分相似，除了没有那份亲近之外，尊崇和信任之感一般无二。　在曲阜城北王陵处为姬衍举办了盛大的葬礼之后华辰此番鲁国的“故地重游”也差不多接近尾声，少正倥和郑文忠已经开始整顿军队随时准备回归吴国了。　虽说三万多将士一路浩浩荡荡地北上最终并没有经历多少大战，但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失落或者抱怨什么的，相反，以吴国士兵的身份进驻了鲁王宫数日，之后也是一直驻扎在曲阜城外不远处，试问这种事情换做别国有哪支队伍做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