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心死
“哐当”一声,雪白的茶盏落在地上,背摔的粉身碎骨,残破的瓷片四溅,满地狼藉。看着文姬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一块残片,冷笑的对着卫虞儿说了声:“谢谢太子妃成全。”卫虞儿才惊觉不妙,只见她已经将残片扎向了自己的臂膊,顿时鲜血便洇透薄软的衣衫。侯在门外的婢女嬷嬷听到了响声,进来时,已经是如此场景,纷纷呆愣住了。 “都围在这做什么?”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众人回首时男人的高大身躯已然进来。见到满地的残片,脸上的怒意顿起,问到:“怎么回事?” 卫虞儿刚要开口,便听的文姬怯怯的说:“都是妾身不好,说错了话惹得太子妃生气了,才……”一副委屈之态,说完又用眼神故意的将太子引到地上的碎片上。 太子看着地上狼藉,又看向文姬的臂膊,脸上果如文姬所愿,笼上了一层愠怒,似乎在隐忍一般,许久都未言语,一时沉静的室内只剩下了几人的呼气吸气声。 卫虞儿看着故作镇静的太子,心中即有惧意又有痛惜。尊贵如斯的他,怒气笼上了脸庞,又被生生隐去,一切看在卫虞儿的眼中,叫她有些后悔莫及,像是她掷碎的不是一盏茶具,而是她与太子的对彼此的情谊。 沉静了片刻的太子忽然走向扶着自己伤口的文姬,利落的伸手将她抱起,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独留下一声,“叫太医到文姬院里来。” 看着太子抱着文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好似被揉碎了一样,痛的无法再呼吸,摇摇欲坠的身躯扶住了几案才堪堪站住。她宁愿太子出声训斥,甚至责罚,也不愿默然的独留冷淡的背影。 绿萍请来的太医被召去了文姬的院里,见到如此卫虞儿,忙上前搀住:“郡主。” “我要去见太子,带我过去。”卫虞儿慌张的说到。 “郡主”绿萍和刘嬷嬷齐齐发声,欲阻止卫虞儿,可话音刚落便被她用力的甩开扶着她的手,摇晃着,往外去了。 卫虞儿的步履蹒跚的匆匆来到文姬的院外,正遇到要离开的太医,便询问道:“文姬伤的重么?” 年长的太医神色微敛,在心中掂量一番,恭敬的回答:“伤的不重,不会伤及性命,只是……” “是什么?”卫虞儿急切的问。 “怕是会留下伤疤。” 听完太医的话,卫虞儿的心里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他退下,转身看向绿萍吩咐道:“你去把宛姐姐给我舒肌膏拿来,送给文姬。” “郡主,那您?”绿萍问到。 “我自己先进去看看,你快去吧。” “是。” 卫虞儿进到院子里,见空无一人便往屋门口处走去。她满心欲寻太子解释一番,竟未发觉院子里的诡异之处。来到门口时,屋内太子与文姬的谈话声便传了出来,娇柔的女声分外刺耳,使得卫虞儿不禁停下了脚步,细细听着:“太子殿下,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太子妃了吧?王后的话,您都忘了吗?” “怎么会,娶她不过是为了父王分忧的权宜之计。”太子的话音已回复了清明,平静的说到。 “那前些日子,您夜夜宿在她那里,都冷落了妾身许久。”女子撒娇的说到。 “美味放在嘴边岂有不吃的道理,况且还是大王亲赐的。”熟悉的男声传入,却像坠子一样刺进卫虞儿的心里。 屋里谈话声继续着:“那这些日子是吃腻了,才又想起妾身来了?” “你说呢?”后边的话卫虞儿已然听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太子方才的比拟,原来在他眼中,自己不给过是大王赐下的一道美味。越想心中越痛,一双战战巍巍的玉手轻轻一推,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屋内谈话中的两人被突来响声打断,见卫虞儿正呆愣着站在那里,便知刚才的话都被她听去了,太子的脸上顿时青白相接,又恼又怒,文姬却是在心中暗自发笑。 “我以为,你与我一样,怎知你……”卫虞儿不着边际的话使得太子更怒,厉斥到:“你来干什么?” “我以为你与我一样。”卫虞儿再次呢喃到。 文姬见状,做作的上前扶卫虞儿进屋来,顺手将门关了起来:“太子妃,刚才都是妾身胡言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像是真真无辜一般的道歉着。 “别碰我。”听着如此矫揉造作的话语,累计到极点的卫虞儿终于爆发,狠狠甩开了搀住她臂膊的文姬。 文姬顺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开来。 “哈哈哈,你倒是真是会装。”卫虞儿如疯魔了一般,笑着说道。 见状,太子的怒气更甚,一个巴掌打在了卫虞儿的脸上,“啪”的一声,响亮无比。男人的力气巨大,卫虞儿的身体随着他的力度向一旁歪去,撞到了一处屏风倒在了地上,卫虞儿只觉得腹部剧痛,便昏死了过去。响声惊动门外的人,绿萍不放心卫虞儿而跟来的刘嬷嬷,推开门时,正是此时的一幕,卫虞儿昏倒在一片狼藉上,一道鲜红的血水顺着狼藉蔓延开来。 黑夜里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停也不大,让人的心中不快。马儿继续前行着,丝毫未受雨夜的影响,安行其职。卫虞儿悲恸的心一阵清朗,马儿尚且如此,她怎就不能。刹那间,卫虞儿便将一切都思想透彻:往日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痛过才醒,她本就是家国太平的一粒棋子,却妄想在交易中得到爱情。现在一切归于正途,她做好太子妃便是。 鲜红的血水浸亮卫虞儿的眼,也溺毙了她的心。 痴情女子薄情郎,初心爱恋终错放。血染双眼悲伤来,心死如灰情不在。 李宛转头看向假寐中的卫虞儿,枯瘦的小脸上一片静和,凌厉的的神色在眼中闪过,方才脑中所得的念头更加笃定。 渐渐地雨越下越大了,像是在为逝去而哭泣,又像是在为新生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