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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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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八, 顾宅灯火通明、兵荒马乱。

突然晕倒的顾槐被送去了医院, 顾砚秋、顾飞泉、贺松君一起在抢救室外等着。贺松君靠着顾飞泉的肩膀, 顾砚秋则背抵着墙,握着手机, 不时望向走廊尽头,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顾飞泉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身后传来脚步声, 三人一起看过去,李秘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顾董呢?”手里还抱着一叠装在密封袋里的资料。

顾砚秋朝抢救室点了点下巴,淡道:“在里面。”

顾飞泉此时也明白过来,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站在李秘书面前颇具压迫感:“李秘书,这是怎么回事?”

李秘书跟了顾槐这么多年, 倒不至于被这点气势吓倒。

他看看顾砚秋, 又看看顾飞泉,长叹了口气。

贺松君脑子虽然没那么好使, 但不至于到这个局面还是傻的,她蹬蹬蹬踩着高跟鞋也过来了,指着李秘书的鼻子喝道:“你知道什么, 快说。”

李秘书皱了皱眉。

他打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位新顾太太,比沈怀瑜差远了, 狐假虎威充满了小人得志的气息不说,还对在顾槐身边的人充满了戒备, 他得亏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说不定就被这位手撕了。

但李秘书毕竟是顾槐身边的人,主要负责顾槐在公司的日常,和贺松君的交集并不多,是以忍受下来。

顾飞泉及时将贺松君的手拉了下来,贺松君回头刚想对她这个在外人面前下她面子的儿子斥责什么,便见顾飞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贺松君顿时不言语了。

李秘书看了顾飞泉一眼,微微点头,而后推了推眼镜,道:“顾董的身体其实早就不好了。”

李秘书将文件袋里的一叠资料拿出来,是顾槐的病历本、拍的片子和检查报告,贺松君一把夺了过去,前面都是些看不懂的专业名词和龙飞凤舞的医生字迹,她飞快地翻动着,翻到最后的诊断意见。

她瞳孔骤然一缩,浑身脱力,差点跌坐在地上。

顾飞泉扶了贺松君一把,顾砚秋把她手上的文件接了过来,看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猝然睁大,难以置信似的,用拇指使劲在纸上蹭了蹭,那上面的文字没有任何变化。

她重重地倒了一口气,踉跄了一下,而凑过来的顾飞泉也看见了,两个清晰的黑色字体——

肺癌。

顾砚秋把文件重新看了一遍,从后往前,再翻过拍摄的x光片,和相对应的医师意见,抬头写着检查时间,最早的一张显示是今年年初,也就是顾砚秋回国前一段时间。

随后出来的医生也印证了这些报告的真实性。

癌症患者。

肺癌中期,已经开始转移,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决定是否适合手术治疗。

来的所有人里,李秘书是对顾槐的病情最熟悉的,之前每次都是他陪着做检查开药,所以全程都是他在和医生沟通,有问必答,事无巨细。医生诧异地望了望站在一旁安静听着的,据说是病人儿子和女儿的两个人,看起来倒都是一副人中龙凤的模样,对自己亲生父亲的病情倒是不如一个外人了解,不禁暗自在心里摇头,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忙得不得了。

李秘书:“之前都是在一院做的检查,所以医生您看,等病情稳定了转到一院是不是更方便一点?”

医生点头:“对,这样的话等人醒了过两天办理转院手续吧,一院的方琳医生,在这个方面有针对性研究,手术成功率也是最高的。”

顾砚秋一直沉默到两人沟通完,才哑着声音问了句:“我爸病情严重吗?”

医生看她嘴唇发白,两只手都在身边握成了拳,生出了些许恻隐之心,道:“发现得算及时,情况没有那么不可挽回,还是有治愈的可能的。”

“可能性有多大?”

“看你父亲的机体状况还有后期情况了,这个不能做保证,一院的方琳医生是你爸的主治医师,她比我更了解,等转院了你们可以问问她。”

“谢谢医生。”

顾飞泉也朝医生点了点头:“谢谢。”

医生交代完这两天的注意事项,便点头离开了。

顾飞泉把顾砚秋攥紧的手指掰开,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额头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相信……哥。”最后一个字他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若说顾飞泉对顾槐的病情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和顾槐相处不久,但是男孩子天生便有对父亲的崇拜情结,这种崇拜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与了解中被激发出来,带出了新的依恋。

但顾飞泉更知道,顾砚秋才是和顾槐朝夕相处二十余年、在他的呵护下长大的亲女儿,对顾槐的感情不知道比他深多少,现在最难过的应该是她。

顾飞泉一边轻柔地拍着顾砚秋的背,一边将目光落到了表情呆滞的贺松君身上。

顾槐没醒,暂时不让人进去。

贺松君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眼睛发直,嘴里自言自语,默默地念叨着什么。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得癌症呢……还这么年轻……”她手脚冰凉,刚刚医生和李秘书说的那些话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肺癌中期。

——之前就检查出来了,一直瞒着你们,唉,顾董不让说,除了我和他,还有主治医师,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总想着趁着身体还好,把要办完的事都办完了,无牵无挂,没想到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早知道自己得癌症了……他早知道……”贺松君念叨着,脑子里纷纷乱乱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无法成形。

“要办完的事……要办完的事是什么……”她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茫然地问自己道,“我吗?”

无牵无挂?那她呢?又算什么?

李秘书被突然暴起的贺松君揪住了衣领,吓得喊了一声,接着便去扳她手。

贺松君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李秘书一个成年男人居然没能扳开,顾飞泉大踏步走了过来,把他妈妈的手从李秘书领口拉了下来,轻喝道:“妈,你干什么?”

贺松君转眼瞪着他,两眼通红:“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

顾飞泉皱了皱眉,直觉他妈妈这次发脾气和以前的每次都不一样。

贺松君不管顾飞泉,转头问李秘书:“他什么时候查出的癌症?”

李秘书:“这……”

贺松君吼了一声:“说!”

李秘书退了一步,躲开她再次抓上来的手,没说话。

贺松君:“你说啊!”

一间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出来提醒道:“病房门口不要喧哗。”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濒临崩溃,顾飞泉把贺松君双臂抱住,以免她再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贺松君在儿子怀里挣扎了几下,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胸膛:“放开我!你放开我!”

顾飞泉闷声受着。

贺松君终于安静了,眼中簌然落下泪来,仰头望着顾飞泉,目光里无限悲伤:“你爸他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为什么还要娶我?”

顾飞泉眼眶酸涩:“妈。”

贺松君伏在儿子怀里失声痛哭:“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顾砚秋知道,她后来怀疑过她爸娶贺松君是她母亲的遗愿,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以顾槐的性格,如果要补偿一个人的话,是不会在明知自己生命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要去招惹一个多年前就伤害过的人。

她妈妈临终前,知道顾槐身患绝症吗?如果她知道,还会让顾槐这么做吗?

而这些,现在只有躺在病房里的顾槐知道真相了。

顾飞泉来敲门的时候,手机通讯还连接着,后来的事情她都听到了。林阅微本来是要来医院的,顾砚秋以情况混乱而且她来了也帮不上忙为由拒绝了,林阅微给她留了条消息。

我今晚不睡,等稳定下来,给我打个电话

顾砚秋去走廊尽头给林阅微打电话,那边果然秒接,林阅微急声问:“你爸怎么样了?”

顾砚秋现在一想到诊断脑子还是有点发懵,轻轻地吸一口气,才说:“肺癌,医生说是中期,更具体的还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顾砚秋嗓子带了点哭腔,被她咽了回去,清了清喉咙,低低地道,“医生说有治愈的可能。”

“一定会治愈的,不是中期吗,没到晚期呢,你别怕。”林阅微说,“要我过去陪你吗?”

“我……”顾砚秋想说不用,但是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坚强,沉默了数秒。

那边传来布料摩擦过沙发的声响,林阅微几步跑到了玄关,拿起上面的车钥匙,说:“我现在出门,医院地址给我。”

又一声远远的招呼声,是对冉青青的:“妈你快去睡觉,我去趟医院。”

顾槐送医后,母女俩都没睡,都坐在沙发上等着。

顾砚秋说:“先挂电话吧,我把定位发给你。”

顾砚秋把通话中的电话挂了,点开微信给林阅微发送了定位,大概要四十分钟车程。林阅微开好导航后,再次将电话拨了回去。

顾砚秋接了,轻轻地问了声:“怎么了?”

林阅微一脚油门轰出去,驱车快速离开林宅,眼睛望着车灯照亮的路面,说:“我不放心你,电话就这么通着吧。”

林阅微:“手机还有电吗?”

顾砚秋:“……有。”她晚上有给手机充电的习惯,出门前电量是满的。

林阅微:“那就好。”她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面对这种情况,只会反复说“不要怕”“我很快就到了”“还有x分钟”,顾砚秋却在导航的背景音以及林阅微的人工报时中渐渐感到了安定的力量。

林阅微花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也不管车停得正不正,拔下手机就往医院里冲。

“几楼啊?”她进了大门才想起来问。

“四楼,电梯往右拐。”

“楼梯呢?”

“楼梯往左,上来就看见我了。”

“马上。”

平时的锻炼没白费,林阅微直接跑的楼梯,所经之处带起一阵阵的风,顾砚秋感觉自己话音刚落下不到一分钟,林阅微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冲她张开了充满热气的怀抱。

顾砚秋窝进她怀里,脸贴在她布满细汗的颈侧,感受着她颈动脉有力的跳动。

“我有点害怕,我爸他……”她抓着林阅微身前的布料,声音微颤,传达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不怕不怕,会好的,会好的。”林阅微将她落下来的长发夹到耳后,柔声哄道,然后朝向她看过来的顾飞泉轻轻点了下头。

顾飞泉将关注在顾砚秋身上的视线收了回去,搂着哭累了的贺松君坐到了长椅上。

林阅微也将顾砚秋带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颈边感觉到一阵不正常的温热,林阅微腰背挺直,抬起一只手挡住了顾砚秋的侧脸,阻挡了来往的所有人窥探的视线。

顾砚秋安静地哭了一会儿,把脸从她身前抬起来,顶着对儿红红的眼睛:“你明天,不,今天不是要去寺庙吗?先回去睡觉吧。”

“……”林阅微没应声,把她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事情。

顾砚秋把脸抬起来,换了个话题:“阿姨睡了吗?我刚听到你和她说话了。”

林阅微低头看她,说:“我让她睡了,应该是睡了。”

“阿姨辛苦了,明天我得去向她道个歉,让她这么晚睡。”太安静了,顾槐始终没醒,预示着不详似的,顾砚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偏向坏结果,便忍不住说点什么来缓解焦虑。

“闭嘴。”

“哦。”

林阅微看她可怜巴巴又有点不忍心,说:“你说话吧。”

“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不是不说话就害怕,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顾砚秋缓缓眨了下眼睛,惊异于她和自己突如其来的默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处。”林阅微转头对顾飞泉喊道,“大哥。”

她以前去顾宅的时候,顾飞泉和顾砚秋还是假装的塑料兄妹情,跟着喊“大哥”,现在喊出来也没什么芥蒂,倒是顾飞泉愣了一下。

顾飞泉:“怎么?”

林阅微:“爸要是醒了的话,你给顾砚秋打个电话,我带她去楼梯那坐会儿。”

顾飞泉点头:“行,你们去吧。”

靠在他肩头的贺松君突然睁眼,恨恨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顾砚秋。林阅微察觉到她的视线,她是不管不顾地回瞪了过去,眼睛瞪得比她还大,领着顾砚秋走了。

楼梯间温度低,寒冷能让人清醒。林阅微从随身兜里拿了包纸巾,抽了几张纸巾铺在台阶上,然后拥着顾砚秋的肩膀一起坐了下来。

出来以后顾砚秋反倒不说话了,但眼睛里的飘忽和慌乱渐渐散去,变成了和往日一样的平静。

“我早该猜到的,”顾砚秋说,“快一年了,他的病情装得跟真的似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爸那么聪明的人,如果存心要瞒着……”林阅微心里还有句话没说,癌症不是一般的病,就算是察觉到异常,普通人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他为什么瞒着你们?”林阅微问。

“李秘书说,他是想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无牵无挂。”

林阅微和贺松君想到了同一个方向,“他不会是想去陪你妈妈吧?”

顾砚秋两只手插|在林阅微大衣口袋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吧。”

“你爸他……”林阅微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挺过分的。”顾砚秋帮她把这句话补完。

“……”

“不管是对我和顾飞泉,还是对贺松君来说,都很过分。”顾砚秋并不偏袒顾槐,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说,“他一个人默默扛着所有的事,把我们都蒙在鼓里,这算什么?”

林阅微也叹了口气。

顾砚秋说:“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等他醒了,我要去问问他,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劝他好好接受治疗,你说行吗?”

“行,我也帮着你劝他。”林阅微摸了摸她的头发。

“还有我妈的事……”顾砚秋皱起眉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刘先生给消息了吗?”

“在查,他在没有确切证据、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是不会下定论的,只能等着。”

“对了,那个贺松君……”林阅微想起她方才的那个眼神,依旧觉得如芒在背。

“她怎么了?”

“她刚刚瞪你了,好像很恨你的样子。”

“她还恨我妈,我妈过世了,就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我身上了。如果真的是我妈的遗愿让我爸娶她的话,现在我爸身患绝症,我是她我也恨。”顾砚秋对贺松君谈不上恻隐之心,但今天这一出后,更谈不上恨,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她这一辈子都毁在顾槐和沈怀瑜手上了。

“我总觉得……”林阅微心里隐隐不安。

“觉得什么?”

“你小心一点她吧。”林阅微说不上来,就是怪怪的。

“我会的。”

顾砚秋瑟缩了一下,说:“我有点冷。”

林阅微把大衣解开,把顾砚秋两只手伸进她毛衣里,她里面就是温暖的皮肤,冰凉的手放进去的时候,林阅微抽了口冷气,接着飞快地按住了顾砚秋要抽离的手,呲牙咧嘴道:“你等我习惯一下就好了。”

顾砚秋不动了。

林阅微给她捂着手,感觉她掌心在慢慢暖和起来,说:“我这可是第一次用身体给别人捂手,我小的时候江丛碧冬天恶作剧把手伸进我脖子里,我追着她跑了三条街揍。”

“这么凶残吗?”

“不打一顿她不服气的。”

“现在看你们俩也不打架。”

“她打不过我。”林阅微道。

“我也打不过你。”顾砚秋回忆了一下她上次真·凶残的腿法,笑了笑。

“你不用打,你一说,躺下,我就立马躺下了。”

顾砚秋笑出声。

林阅微把她手翻了一面,给她暖手背,又咧了咧嘴,道:“我上午去寺庙,再给你爸爸也求一个护身符,菩萨会保佑的,不用担心。”

“你不是不信吗?”

“我信啊,你和我妈都信,我能不信吗?”林阅微说,“一个是我最亲的人,一个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们说得都对,我负责执行。”

“最喜欢?”

“只喜欢。”林阅微改口。

顾砚秋顺着她说的话题,突然想起来:“你还要去寺里?那你不睡觉了?”

“睡啊,路上睡,反正现在也不可能睡着。”顾砚秋刚张嘴,林阅微便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我之前在剧组一通宵拍夜戏也没怎么样,熬夜是专业的,你就别管了,靠着我睡会儿,明天上班请假吗?”

“不请。”

林阅微啧道:“你看看,还说我。”

半斤八两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决定一起眯会儿,于是肩膀抵着肩膀,脖子挨着脖子,像交颈的鸳鸯,打着盹儿。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顾砚秋立刻睁眼,林阅微跟着也坐直了,来电显示是顾飞泉,顾砚秋接起来,林阅微拉开楼梯间的门,两人一起往里走去。

顾飞泉看着她俩过来,几步迎上来:“爸醒了,但医生说只能进去一个人。”他看着顾砚秋,说,“你去吧。”

顾砚秋颔首:“谢谢。”

顾砚秋跟着护士去换了隔离衣,一个人进了监护室。

外面就只剩下顾飞泉和林阅微两个人,林阅微和顾飞泉不大熟,所以还在坐在他对面的那张长椅上,两人互相点头示意过后,无话可聊。

顾飞泉嘴唇动了动,看着她似乎想说句什么,最终咽了下去,两手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盖上,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抓得蓬乱,他脚上甚至还是双拖鞋,光着脚,时不时转头朝病房门口看一眼,脸上也是明显的担忧。

林阅微和他的动作基本一致,只不过她担心顾砚秋更多。

林阅微第三次从病房门口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顾飞泉,又看了一眼,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她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着,想起来了。

贺松君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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