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有如神助 以巧破千斤
被力大如牛的水蛋拦腰抱住,让水墨恒又想起了在广西庆远时被黄自雄抱住的情景。 当时不断重击对方的腹部,最后才得以甩脱。 水蛋的力气可比黄自雄大多了,若想单从蛮力上赢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必须讲点策略才行。 摔跤虽然比拼的是力气,可也并非光靠蛮力就能取胜。 水蛋紧紧抱住水墨恒,那是摔跤中的“缠”字诀,利用身高体重力气大的优势。得逞之后,曲腿斜向前方,又来一招“别”字诀,意欲直接将水墨恒别倒在地。 摔跤时双手着地或肩背着地都算输。 本来见水蛋冲过来时,水墨恒不是没有防备,完全可以闪开,躲过那拦腰一抱,不给他纠缠的机会。 但这样不能达到“示教”的目的。 既然都大家知道水蛋力气大,那就让他发挥最大优势,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将他制服,往后还有谁怀疑自己真实的战斗力?在锦衣卫中的威信是不是又能提高一个档次? 所以,看起来是没能躲过水蛋拦腰一抱,实际上是故意给他一个机会,以增加看点和利于后面的示教。 可也不是没有风险。 水蛋的力气不是吹出来的,他又是缠又是别,又是拧又是肘,抱着水墨恒团团转…… 可奇怪的是,就是放不倒。 水墨恒同样也抱住水蛋。若说水蛋用“缠”字诀,那他就是用“黏”字诀、“勾”字诀,整个人就像黏附、勾在水蛋的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 中国古典式摔跤讲究一个巧字:以巧破千斤。所谓腰似蛇行,脚似铁砧、手似流星、眼似电光,要做到手、眼、身、法、步协调,手像两扇门,全凭腿赢人。 水蛋力气是大。 但你缠我黏,你别我顺,你拧我勾,你肘我豁……总之,顺着你遂你意,可想将我摔倒,哼,没那么容易。即便被抱起来了,身子完全腾空,也不会。这一点,水墨恒很有信心。 “加油!” “加油!” “水蛋,加油!” “水蛋,加油!” 锦衣卫们也很奇怪,明明看起来是水蛋占上风,抱着水墨恒不断扭转,却没有一个为水墨恒打call的,就好像水蛋代表弱势、需要鼓励的一方。 果不其然,水蛋折腾几下子没折腾动,脸色憋得通红,开始喘气而且有点急了。 着急,意味着破绽多; 喘气,意味着体力有所下降。 稳住水蛋之后,水墨恒感觉机会来了。突然,他双手一松,不再紧抱水蛋。 水蛋大喜,顿时也感觉机会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水墨恒猛地向下一撂,以为必将得手。 却不知乃水墨恒故意所为。 因为已经松手,所以水墨恒既没有借力点,也没有支撑点,眼看就要被撂倒在地…… 锦衣卫们一个个瞪大双眼,全想到一块儿去了:难道神一般存在的主子要输? 可就在那一刻,水墨恒身子犹落未落之际,只见他右脚一曲,左脚勾住右脚,神奇般地像找到一个支点,居然在落地不高的地方平转自己的身子。 看得锦衣卫目瞪口呆。 然而,最惊奇的还不是这里。 水墨恒就在平转身子的时候,左手一把薅住水蛋的右手,重新找到一个实实在在的借力点。 刚才是平转。 这下是反转。 整个人如同在空中翻了一个空心翻。 而水蛋奋力一搏,本以为就此结束,兼之他体力严重下降,所以猝不及防。 水墨恒空心翻后,左手依然握住水蛋的右手,而右手准确地落在水蛋的左肩上。 若按照常理,落下来也就落下来了。凭着水蛋的力气和体重,也绝对承受得住。 然而,水墨恒有如神助,加上惯性的力量,竟将水蛋活活地摔了出去。 只听“噗通”一声响,水蛋四脚朝天。 而水墨恒则轻松落地,脸上还挂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第二场又以胜利结束。 锦衣卫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居然都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才爆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待得水蛋爬起来才停止。 “哥,我输了,又一次输得心服口服。”水蛋心悦诚服,继而疑惑不解地问,“只是刚才哥借我作支撑,空中反转我能理解,可为何眼看被摔倒了,脚就这么一勾,便能平转身子呢?” “还不是借你的力气?” “借我的力气?怎么借的?我咋不明白?” “你要是明白,那刚才输的岂不是我了?”水墨恒笑道,“我突然放手,其实是引诱你。你将我抱起一撂,我借势一侧身,脚一勾是用来平衡身子的,刚好平转过来。” “恐怕也只有哥能做到啊。”水蛋感慨地道。 “这需要极大的技巧和灵活度,你这辈子肯定是学不会了,但你可知你刚才犯了几个错误吗?” “请哥指教。” “第一,摔跤要懂得扬长避短。像你这样力大体重的人,摔跤要尽量避免被人抱住,而你却主动去抱别人,看着是扬长避短,实则刚好相反。因为一旦纠缠在一起,就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这正是你的短板。” “第二,想过我为什么会突然放手吗?对战时,若对方无故示弱或故意露出破绽,那你应该想到,那很有可能是诱你之计,这时你需要更加谨慎,通常不能用你的固有思维去应付,否则很容易钻进别人为你设的圈套中,就像刚才那样。” “就我这欠费的脑瓜儿,哪能想这么多呀?”水蛋摸着自己脑门儿憨笑。 “第三,你反应不够灵活,这是你将来需要加强训练的地方。刚才我在转身之际,一把薅住你的手,你应该毫不犹豫地反薅住我,这样就不容易被我摔出去。回想一下,你刚才做了什么?几乎是一筹莫展消极防御。” “记住,对战时,胜败往往在一念之间,要时刻保持警惕,积极面对发生的任何情况。刚才张简修是过于紧张,只因他求胜之心异常强烈;而你刚好相反,似乎输了才叫正常。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做什么,都应该对胜利充满热切的渴望。” 说完这一席话,水墨恒大喝一声:“你们都明白吗?” “明白。”众锦衣卫齐声回答。 “给我大声点。” “明白。” “好!”水墨恒扫了一眼余下的四人,“下一个,谁上?” 不像张简修和水蛋,再也没人抢着出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