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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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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站着陈良玉,见两人杀气腾腾,忙道:“什么事这般严重?”“进来再说。”云天脸色不怎好看。及听完纪燕然的转述后,陈良玉即道:“这事交我处理,保证让这小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么有把握?”两人均奇之。陈良玉微笑道:“我手下有一打穴高手,可置人于无声无息的死去。”纪燕然对云天道:“良玉在北平经营药材,亦有坐诊的大夫,他们中有通打穴的也不稀奇。”云天知打穴之说适合懂针炙的大夫,他们按子午

流注的方法来判断气血何时到达某处经脉,虽非传说般的那么神奇,却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只是他懒得去学,认为对他的艺业帮助不大。陈良玉得知朝鲜使团现住南城驿站后也不多做耽搁,道了声:“静等佳音。”便急急而去。纪燕然也不征求云天的意思,直吩咐就在书房摆下酒席。云天瞪眼道:“你想让我误事,失信于人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师弟一定能办好的。少喝两杯不碍事的。”纪老头是个喜热闹之人,独饮有何趣味

?而云天任凭他舌吐莲花,就是以茶代酒,让纪老头郁闷不已。渐渐日落西山,陈良玉已走了一个半时辰,让云天开始有些焦急不安,他怕一旦有失而连累了朋友,就不是他所乐意见的了。不由随手端起面前的酒杯饮了一口。纪燕然看见得意地笑道:“关起门来卖芥药,痒痒急了自然来。你终于忍不住了!快去茶换酒。”云天不认帐地道:“一时未察,怎算开戒?”“喝一点即是破戒。”纪老头振振有词,不依不饶。这让云天孟浪心起,撸起袖子,咬牙切齿地吓唬人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今天非灌翻你这个糟老头子不可。”色厉内荏,如不是看人家自饮了不少,相信他亦不敢说这话来。不料隔窗有耳,他话刚落地,就听有人道:“我陪小师叔干

上两碗。”纪纲今天不当值,刚回府中就听见云天训斥其父!当下推门而进。“日”云天暗骂,不由堆起笑脸招呼:“纪师侄何时回来的?”云天的称谓更让纪纲恨得牙根痒,他比云天大上六丶七岁,他可以尊称对方“小师叔”但云天的妄自尊大,让他接受不了!决定今晚非让他喝趴下不可。便拿过一摞青花大碗,摆开六个,一一倒上。后道:“我来敬小师叔几碗,您不会不给晚辈面子吧?”云天冷笑道:“当然不给,我们喝这么久了,你半道杀出想干什么?按道理当罚。”纪老头本想插言说:你啥时饮了?云天瞪着他道:“你以为在你家里,你爷俩就该欺负人吗?”这话有点重,纪燕然即刻无语。纪纲则爽快地道:“好,为表达对小师叔的敬意,我自罚二杯,

”心下却想:打不过你,却喝得过你。他对云天打伤他表兄一事耿耿于怀,想借酒量让云天出丑。只是他想不到的是云天不是个正人君子,吃亏的事一向不干的。待纪纲两碗刚下肚,就又斟满了六碗,连先前的共一十二碗,道:“你虽有敬酒的权利,但长辈的可以令你陪饮。咱俩就喝它个六六大顺,也祝你官运亨通。”纪家人无不善饮,所用酒碗亦比常人家的大,这一碗几近一斤。虽说古人喝的都是“浊”酒度数不大,但六碗即是五斤多啊!纪纲看出云天想要他知难而退,冷笑一声道:“好,我今儿个就舍命陪君子,但得讲好了,小师叔一定得喝下六碗。”云天暗自叫苦,心道:知道这样就不如再倒上他个十碗了!口中只得道:“你先喝为敬,我随饮就是了。

”纪纲毫不犹豫,举碗干了,以空碗相示,等云天来饮。“你只管喝,还怕我赖帐怎么的!”纪燕然不乐意地道:“一第一碗。。。。。。”云天不等他讲完,即截住他的话,道:“你又要加趁活是不是?”纪老头被他瞪得心里一慌,只得道:“好丶好,你们之间的事我不问了。”纪纲沉声道:“我相信小师叔乃当世大英雄,说话算数。”言罢又连下两碗。云天则缓缓地道:“我何时自封过英雄好汉?是英雄好汉就该被你灌醉?”言此遂在面

前六只碗里都呷了一小口后,道:“好了,这些都是我的酒了,你俩不能管我什么时候喝完!。”纪纲见他酒德如此败坏,不由怒气上头,与酒劲一冲,登时头晕眼花站立不住,坐倒在椅子上。“来人,把大少爷摁被窝里去。”云天高声呼唤下人。纪老头摇头叹道:“我真服气了,堂堂神刀,竟。。。。。。 。”看着纪纲被人架走,云天大笑打断他的话,道:“酒德好今天我岂能落好?你爷俩不怀好意,这就是下场!”纪燕然被激怒,道:“我父子怎么不怀好意了?你这酒德传出去,会好听!”云天哈哈笑道:“世未有以酒论英雄的道理,你爷俩强人所难跟欺男霸女差不多少。”纪老头被他气得两眼发黑,一时答不上话来!云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早晚得

被他们灌毁!这时下人来报:“云府白大管家来访。”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待见是白彦山过来后,苦着脸骂道:“就那小院还敢称府?你这熊样也配叫白大管家?”白彦山的到来,却让纪老头大乐,正愁没人陪他喝酒的呢,跟云天这种人对饮没啥好处的!忙殷勤招呼。白彦山先道:“云姬姑娘来府,不,是来家相候,言:不见到大哥就不走了。”云天心里“格登”一下,这近半月来他心里一直回避云姬的影子,虽知人家上门的真正目的,却

也不想面,默然不语。纪燕然暧昧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师弟不能逃避,如真对她有所疑虑,就该深入了解。”深入两字音很重。云天笑骂:“糟老头子,贼心未死啊!”纪老头本是豪爽之人,不介意与云天打嘴仗,闻此一笑了之。云天稍思,遂对白彦山道:“我正等陈师兄的消息,你回她说她的事正在办理,要她安心等待。”纪燕然则忙道:“这事派一下人通知即可,少了白兄弟则没人陪我饮酒了。”云天听他话中带刺,又听白彦山道:“姝儿回来了,正陪云姬姑娘呢。”便道:“替我弄翻这老头子,不然就别回家去。”纪老头豪气大发,道:“你俩一齐上又有何惧?”白彦山亦是见酒走不动之人,当下和纪老头推杯换盏喝在一起,饮得性起,两人竟吆

五喝六地划起拳来。云天则跟着起哄,一会说:“老头子耍赖皮,输了不认帐。”一会要小白要有酒德,让纪老头直撇嘴,对白彦山道:“你什么都可跟他学,就是别学他没一点酒德!”云天正要反唇相讥,陈良玉领着一人回来了。他先介绍这位其貌不扬,却异常精神的中年,道:“这位就是今晚立了大功的连长生丶连师傅。”云天亲捧一碗酒相敬,连长生则双手接过一饮而尽后,恭敬地道:“我听陈东家言云爷乃当世英雄,能为您出力反是我的荣幸。”落座后,陈良玉叙道:“活该那小子倒霉,我和长生去时正遇上他仅带一个仆人出来往柳街一带喝花酒,遂乘其在和老鸨谈价之时由长生以凤眼拳击中了他的期门穴。”连长生续道:“期门穴在肋下,乃带脉主

穴,我以特殊手法击中他与侍仆,三日后他俩当亡在南下途中。”陈良玉又接过来道:“为一防万一,我俩随后在暗中监视了会,见他和仆人在饮花酒的过程中昏倒于地,正是被击中期门大穴后气血不继的现象,明后两天或可走路,但第三日只能在床上等死而无医可解。”众人始信服,纷纷向连长生敬酒。云天想了会问连长生:“不知江西洪都(南昌)连家与长生兄有无渊源?”连长生即回答:“我祖籍正是洪都连家,元至正年间,我祖父举家到荆州落户。”云天点头道:“袖刀八法,凤拳六式,是连家的绝学,享誉武林久矣。”连长生忙道:“袖刀八法早已失传了近百年,不知您可有线索?”待见云天点头,连长生即起身欲拜,被云天扶住,道:“你先别高

兴,我虽见过这本刀谱,但实未曾研习。只有等我日后见到沈任后,再设法讨要。”见对方有一丝怅然,云天脱口道:“其实它也不过是一套以短匕为技的招法,后两式以细链连接,类似于民间的绳镖罢了。改日我传你一套刀法,不会比它差劲就是了。”此言一出,几人无不眼中冒光,“神刀”的技法岂会太差!连长生欲再拜,云天制止。连长生道:“若如此,长生愿率小弟投入云师门下牵马递鞭。”云天苦笑道:“我自然欢迎长生兄替我管理家务,只是我家的房子有限。。。。。。”言未了,纪燕然接口道:“我早和陈师弟商量过了,我出院落他装饰一套大房子,送与师弟呢。”陈良玉点头道:“想必已经完工,明早就可入住了。”云天尚欲说什么,陈良玉

正色地道:“师弟若再拒绝,就不当我们是兄弟了。”云天也不是个做作之人,遂道:“我暂住下,等走时再还你们就是了。”于是商量好明天一同去看房子。席散后,陈良玉附在纪老头耳边说了几句话,竟让他精神大振!

回到小院,果见云姬在等他回来。姝儿和白彦山识趣地各回各屋,云姬就要拜倒,云天忙扶起,只听她幽怨地问:“妾身不知何处令相公生厌,以致于不愿再见?”云天把她扶到椅子上,道:“我现在就跟你说,崔永星那厮三日后必死在南下的途中,你的仇算报了。”云姬似不关心这个,又问:“相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云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至今一事无成,岂能妄言给你幸福,且我自身处在险境,一个不小心即会尸

骨无存,故不敢拖累于你!。”云姬揺头道:“你是我甘愿献身的第一个男人,历经苍桑始知真爱,我不会放弃的。愿余生随侍相公身边,哪怕只有朝夕!”言此直往内室走去。云天跟了过去,依然沉默不语。云姬坐在床边叹道:“相公必对我的过去心生疑虑,今晚我一一讲给你听。”云天始坐在她身边,道:“我知道回忆痛苦需要勇气,如你不言,我不会主动去问。”云姬依偎在他怀里,开始叙道:“去岁冬,我和侍儿琬儿逃刮锦州后,被人安排到一栋大房子里,不让外出。而出外采购的是一对美貌的姐妹俩,大的叫胡玲,小的叫胡玉,通过闲聊得知她们的主人和家祖有交,似有染指朝鲜国的意图。没过多久,她们的主人来了。”言此一顿,目中出现了惧色

。云天紧了紧手臂,柔声劝道:“说出来亦是一种解脱。”云姬始低声道:“她是一个绝美的女人,简直无可挑惕,却未料极其淫毒!每日都与她的两个叫那颜姐妹的属下和胡玉她俩胡天胡帝,假凤虚凰。我也没能幸免,被她用手指破了贞节,后再我以死相拒,她又认为我不懂情趣下,才逐渐放弃了纠缠,但她要我发下毒誓:不准男人近我的身子,不然纵使我逃到天边,她也要取我和那人的性命!”罢身子发抖,云天感受到了她的恐惧。笑道

:“我正缺一个通房丫头,待我捉住她时必系之铁链,为你出气。”语气虽淡,云姬却感受到了他的自信,遂贴得紧些,道:“自见相公后,使我感到了一种安全,故我决定终生靠您庇护!”云天想了想后,问:“后来你们怎么分开的?”云姬答道:“年后胡氏姐妹先把我送到‘遇凤阁’,在我强烈地要求下,又来到了‘梦玉轩’,而她们再无音讯。”云天见她始终眼中清澈,表情自然,暗地里松了口气,看来她的家族虽有可能和无双门存在联系,而她并不知情,也就是说她和“冷血妃子”不是一路人。这样,自己还怕什么?反正已杀了一个“流星”,还指望和她们和好不成!是夜和云姬凤喜凰乐,鱼水相得。。。。。。

一同来看新房子的人着实不少,云天带着云姬丶姝儿丶白彦山,纪燕然则领着其小儿子纪晨,陈良玉和他的二儿子陈仲林,连长生和其少弟连秋生。宽十八丶九丈,长四十余丈,主丶厢不下八丶九十间,纵在北平城亦称得上大宅。主房内家俱一新,许多还是紫檀丶花梨等名贵材料所制。云天看后直向纪丶陈问道:“重礼之下必有所求,你俩想得到什么回报?”纪燕然道:“本来只是报答师弟全我们两家刀谱之恩,既然你有此想法,就请让我的少子和良玉的二少及长生的小弟拜在你门下学艺。”言罢以目示之,纪晨丶陈仲林丶连秋生纳头便拜,连叫称:“请师傅成全。”云天还没答应,那边又跪下一位白彦山,大声道:“我早有此意,请师傅成全。”被人算

计了!云天眼珠乱转,就是想不出一个主意来,不由叹道:“你们先起来,容我思之。”“不答应就跪死。”象是早商量好的,三人异口同声。而白彦山随着亦道,且声音最大。云天尚在犹豫,云姬劝道:“他们心诚,相公就允了吧。”“多谢师娘。”这一回声音很齐,云姬忙躲在云天身后窃笑,幸福感油然而生!云天点头默认,让众人欣喜若狂,忙行拜师大礼。稍后礼成,众人随云天来到院中,纪燕然道:“你看得留多少家丁才是,当然他们的工钱由纪府来发。”陈良玉即道:“哪能让师兄一人破费,我这里有一些用不着的银票,先交让弟妹收着。”一叠厚厚的百两面值的银票交到云姬手中,让她不知所措,云天示意她收下便是了。连长生为自己拿不出兄弟

的拜师礼而尴尬不已,云天则向他道:“我请长生兄为此处的大管家,一切琐事由他点头即可。”连长生激动,竟流下泪来。院中有练武大棚,云天吩咐道:“把里边的沙袋等易碎之物解下来。”众人一齐动手,不一会里面仅剩一些石锁丶石担之类的笨重家伙。云天在兵器架上取下一口单刀,对众人道:“我不常习练套路,仅记着几路刀法,现让你们见识一下“战八方”众人闻之莫不兴趣大起,都想往前站。云天则对离他最近的纪老头道:

“不想少点零件,就退到棚外去。”只见云天走到场中,一领刀式后一个箭步蹿有近丈的距离,凌空发刀劈下,“轰”的一声,前方的一个石锁被他发出的刀气从中劈开,就在众人大惊之时,云天注入内劲的刀势已经展开,只见这路刀法追长皮远,招招进逼,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在云天存心卖弄下,刀气纵横,棚中的石锁丶石扛之类的全遭了殃,及云天最后演出旋身击杀后收刀站定,竟无一人喊出“好”来,全都是张着大嘴,如痴如醉,尤

以纪老头和陈良玉为最,他们一直认为陈氏战刀是天下至刚至猛的刀路,公见云天演出这种不死不休的霸烈路数,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云天就是要这种效果,师者:传道丶授业丶解惑。如不拿出点真东西,怎能服众。“好了,现在开始清场,不相干的都到外面去。”云天来赶纪老头和陈良玉。而纪老头厚着脸皮道:“我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师弟解惑。”“土都埋到脖子梗上了,还要人解什么惑?再不走别怪我按偷艺罪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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