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沈宵推门来接江子溪下班的时候, 江子溪非常干脆的挂断了白薇的电话。
现在的白薇对于她而言, 早就已经无关紧要了, 就算曾经她们非常亲密过, 但在白薇回国对沈宵出手的时候，过去所有的一切感情全部戛然而止。
那是她的丈夫, 哪里容得别人觊觎。
跟着沈宵一起进来的, 还有两个小尾巴，林舒舒和沈锐小朋友。
三人今天来的时间有点早, 还没到下班时间, 沈宵让两个小朋友坐在一旁写作业, 自己慢慢凑过去, 也不说话打扰，就随手拉了个椅子安静的在江子溪对面坐了下来。
江子溪被他灼灼的视线盯得有些无奈, 她的眼睛从电脑上没画完的图移到了沈宵脸上，握着鼠标的手伸到了沈宵面前，笑着道：“今天是什么口味？”
沈宵慢吞吞的从兜里摸出了尚带着他体温的两颗糖果，今天的糖果是薄荷柠檬味的，是新出的口味, 他去买的时候糖果店的店员真情实感的安利了半天, 沈宵尝了一个, 感觉口感不错, 就买了一些。
从沈宵手中接过糖果, 将两颗糖的糖纸撕开一颗送进自己嘴里, 另一颗则送到了沈宵的唇边。
说起来, 沈宵其实不大喜欢吃甜食，相对于甜腻的口感而言，沈宵更喜欢的其实是咸辣，不过似乎自从穿越以后，他的口味就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就连他向来认为幼稚无比，只有小孩子才喜欢的糖果现在都能非常坦然的接受了。
并且还能从糖果店里一大堆五花八门的糖果当中挑选出口感最好的几款。
薄荷的清凉在口中溢散开来，沈宵非常自然的顺手接过了江子溪手里的糖纸，站起身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当中，这才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自从那天晚上两人说开了身份问题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莫名就亲昵了很多，而这一变化不但丝毫不显突兀，反倒是无比自然和让人舒适。
江子溪接手了白薇留下的这个只有空壳子的家装工作室，相较于以前更加忙碌了，毕竟这个工作室之前因为白薇的突然离开，好不容易踏上的正轨散架了不少，说是个烂摊子也没什么区别，想要重新回到轨道，必然是需要付出比以前成倍的努力。
幸好，白薇走的时候工作室的架子已经搭建好了，这也是江子溪之所以会选择接手这个烂摊子的原因。
纵使白薇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不可否认是的，她的专业素养极高，看人的眼光也很不错，之前重金从别的公司挖回来了H市几个小有名气的设计师。
对于江子溪而言，烂摊子虽然难收拾，但只要能够留住人才，终究还是值得的。
刚开始与那几个设计师交流的时候，他们有的已经开始与新公司接触了，毕竟虽然他们之前刚刚跳槽没多久，但能力和专业素质都在那里摆着，虽然顶尖的设计公司不会选择他们，可一些中等的家装公司和私人的小工作室对他们还是非常欢迎的。
尤其是，白薇挖来的这几个设计师都是圈子里的老人了，经验丰富，手里也都有着自己从业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单冲这一点，也不愁会没有公司接收。
江子溪第一次和他们谈的时候，尽管她开出的待遇很高，但因为白薇的事情，还是让那几个设计师非常犹豫，甚至还有两个直接当场就拒绝了她的邀请。
这也完全在江子溪的预料当中，毕竟，这个工作室本来就是刚成立不久，在业内也没什么名气，之前会留下来其实完全是靠着白薇给出的高额报酬和她许诺出的那种种的未来发展，选择赌上一把而已。
赌赢了，自然能够更进一步，但显然，白薇的离开让他们输得一塌糊涂，之前勾画出的那些未来蓝图全部随着白薇的离开而变成了泡影，他们已经赌输了一次，又如何会在同一家工作室上跌倒两次。
尤其是，新接手工作室的这个人，还曾是与他们一起奋斗，一起创业的同事。
不可否认，与江子溪共事的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们知道江子溪是个非常有能力也非常有才华的人，可在设计上的才华和在管理经营一个工作室上的能力完全是两个概念。
选择留下，无异于又是一场豪赌，而且无论怎么看，赢面都很小，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毫无疑问，江子溪的挽留碰了壁，她第一次提出要留下大家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愿意留下，虽然大家都说需要时间考虑，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江子溪又如何听不出他们话语当中的拒绝。
除了几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实习生以外，那些江子溪看重的设计师一个都没有给出答复。
无奈之下，江子溪只能花钱从别处招了两个中规中矩的设计师，虽然没有什么大能力和让人惊艳的天赋，但总归也算是缓解了不少的压力。
只不过江子溪的工作量变得更大，不但需要画图，跑现场、建材市场，还需要对他们的图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二次修改。
那段时间是江子溪最累的时候，工作室里面能用的人只有三个经验不足的实习生，而之前那些白薇已经收了钱却没人愿意做的单子，江子溪二话没说就直接接手了。
十几个单子，江子溪忙的甚至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每天都泡在工作室里，最恐怖的时候甚至一个人做五份单子。
尤其是那阵子工作室几乎是没有任何盈利的，不但没有盈利，反而每天都在亏钱，工作上的压力和工作室里的压力压得江子溪险些喘不过气，白天和客户沟通磨嘴皮子，晚上拼命的画图出图，每周的周五江子溪开始默默的将这周的所有支出全部计算一遍。
工作室前期的钱都是沈宵给的，沈宵的好意，江子溪没有拒绝，却也打定主意不会让沈宵亏钱，没人比江子溪更清楚，沈宵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他的钱来的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江子溪更加拼命，她永远不会拿沈宵的钱打水漂，永远不会。
她的辛苦，沈宵全部看在了眼里，但沈宵什么都没有说，他没有出声阻止江子溪的拼命，更加没有强制干涉江子溪的决定，他了解江子溪要强，也了解她的坚持和梦想，他不会逼她，不会阻她，只会以一种沉默笨拙的方式支持她。
他能做的，只是在江子溪没空吃饭的时候做好饭送过去陪她一起吃饭，每天中午那短暂的吃饭时间反倒是成为了一天当中难得挤出来的休息时间。
只是在江子溪忙的昏天暗地的时候，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要说唯一有什么比较强硬的，大概就是沈宵不顾江子溪的拒绝在她办公室隔间放了一张床，没办法，虽然创业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江子溪没空回家休息，在办公室里累极了也有个能躺下休息的地方。
有时候看到江子溪实在是太累了，沈宵就拉着她躺在床上，拥着她陪她一起睡觉，时间有时候很短，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有时候稍微长点，能够小憩一两个小时。
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单纯的希望江子溪能够休息片刻，不要崩的太紧。
两个人都在熬，也同样都在为对方而努力着。
于江子溪而言，经营这个工作室，梦想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她这么拼命的熬着，是因为不想沈宵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打了水漂，从接受沈宵好意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做出个成绩出来。
不想沈宵失望。
于沈宵而言，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陪着江子溪而已，她想要去追梦，想要为了梦想拼上一把，他就纵着她，帮着她，陪着她，想做就去做，不用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他会是江子溪最牢固的靠山。
江子溪不知道的是，沈宵每天都在与那些之前从她工作室离开的设计师接触，一遍又一遍不胜其烦的试图说服他们。
一个月后，工作室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之前欠下的那些单子，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由于江子溪处理的及时，总算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
就在江子溪正准备重新与看好的几个设计师沟通的时候，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那些之前曾经从工作室离开的设计师这次居然变得好说话了不少，虽然并非直接答应了，但态度却也软化了下来，不再似之前那般拒绝的干脆。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拉锯之后，最终的成果很是喜人，一番沟通后，工作室一共留下了六个人。
还有几个有些摇摆不定，还没有给出最终的答复，但这样的结果已经让江子溪非常意外和满足了，毕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她之前的预期。
这当中除了有沈宵的功劳以外，与江子溪着一个多月的坚持也脱不开干系。
如果说沈宵开出的价码让他们心动的话，那么江子溪的坚持和拼命则让他们从这个之前已经濒临崩溃的工作室上看到了希望。
有了这些人的回归和新人的加入，江子溪总算不用自己扛起一个工作室了，虽然工作依旧很忙，但相比起之前没日没夜的加班，现在已经好了太多，起码周六日总算可以准时下班了。
“在想什么？”看着发呆的江子溪，沈宵抬眸问道。
江子溪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办公室那张床好久没用过了。”
听到她的话，沈宵挑了挑眉，道：“碍事吗，如果碍事，明天我叫人搬走吧。”
“不用，挺好的，就放在那里吧。”他的话刚说完，便被江子溪拒绝了。
大概是因为，人在拼命的时候总是脆弱的，而每当江子溪脆弱的时候，沈宵总能第一时间感觉到，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安抚她的情绪。
沈宵从来不会跟她说什么甜言蜜语，从他们摊牌到现在，好像一次都没有说过，甚至连句喜欢都未曾说过。
他只是做。
这样的感情，或许放在别人眼中是不解风情，但在她眼里，简单却又深刻，江子溪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沈宵的深情与体贴，也能够感觉自己对他的感情一天比一天更深，越来越沉浸于给的温暖当中。
沈宵被拒绝了不但不生气，反倒是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我也觉得放着挺好。”
两人相视一笑，江子溪继续着尚未做完的工作，沈宵则安静的坐在那里处理起了邮件，沈锐和林舒舒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做作业，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只是这安静当中，却又带上了几分温馨与宁和。
这份安静是被一阵手机的震动给打断的。
沈宵看了眼手机上来自陆明远的电话，拿着手机转身去了里面的隔间，大概十几分钟后，沈宵再次从隔间出来时，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冷凝的气息，原本因为见到孩子和江子溪而柔和下来的脸也重新紧绷了起来。
江子溪敏感的察觉到了沈宵的变化，她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沈宵摇了摇头：“没事，陆明远打来的。”
见他不愿意说，江子溪便也没有再询问，她了解沈宵，沈宵不愿意说一定有他的理由，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只是她猜测，沈宵突然变了模样，应该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
江子溪想的没错，确实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情与他们安保公司并没什么关系。
陆明远之所以会打电话过来，还是因为几个月前王德川找上门，想要请他们出面帮忙一起对清水街进行拆迁的事情。
那件事情沈宵没有答应，后来王德川又陆续上门了好几次，但因为沈宵提前已经放过话不会接这个单子，所以王德川来了几次全都是无功而返，眼看真的没戏，王德川骂了几次后也便没再上门了。
不过虽然没有接王德川的单子，但沈宵总觉得这次拆迁怕是要出事，所以吩咐陆明远找人盯着清水街和王德川那边的情况。
听陆明远说，王德川后来找了另外一家安保公司合作，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双方合作了不到两周，那家安保公司宁可顶着毁约赔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和筑巢合作下去了。
陆明远去打听了一下，但那家安保公司嘴巴却挺严的，应该提前签了保密协议，即便陆明远费了不少的劲去打听，但最终却也只得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那个答案与沈宵之前猜的差不多。
王德川和筑巢花钱请安保公司，并不是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维护秩序，而是打定了主意要强拆，让安保公司的人给他们当打手去了。
虽然那家安保公司嘴严什么都没说，但陆明远和沈宵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因为筑巢那边提出的手段太过激了，对方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所以才会拆伙。
在王德川第一次提出要和沈宵合作那天，沈宵找人查过筑巢，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几年前为了拆迁而做出那样丧心病狂事情的绿源就是现在的筑巢，但是种种迹象却统统指向这一个结果。
绿源那样一个臭名昭著的公司，时隔几年后改头换面，变成了现如今华夏地产界小有名气的筑巢。
虽然手段有所收敛，但行事风格却是做不了假的，依旧是那般毫无底线的作风，只是比起几年前，现在的筑巢低调了不少，也不再如同几年前那般丧心病狂。
尤其是，筑巢近些年开始在地产界站稳脚跟、出名，其实完全是借了两年前的P省的那场洪涝，在那场洪水过后，筑巢先后捐了七八千万用于救灾和灾后重建，从一家普普通通的新公司一跃成为了良心企业。
在媒体和大众面前刷足了好感，除此之外，筑巢还非常热衷于慈善事业，近些年来因着这些事情，筑巢的股票一路上升，到了如今早已经在华夏房地产界站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虽然筑巢在拆迁方面的手段依然有些激进，但是因为筑巢之前所做的那些慈善和头上顶着‘良心企业’的名号，倒也一直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对此，沈宵嗤之以鼻。
用伪善掩饰阴损，还真是聪明。
在和那家安保公司拆伙之后，王德川又接连找了几家安保公司，但最终得到的结果却都和沈宵如出一辙，毕竟强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恶劣了，不说良心不良心，单说一旦事情被曝光，公司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被推去当替罪羊，到时候他们所要承担的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所以，尽管王德川开的价格很高，但只要有点脑子的公司，都不会为了这点钱答应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过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傻子，更加不缺的，是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却傻到无法言喻的假聪明，真傻子。
上个月月初，沈宵听陆明远说王德川找到了一家安保公司接了这个单子，听说那家安保公司是王德川花高价从外省请过来的，刚成立没多久，大概是准备凭着这个单子在安保圈子扬名吧。
总之，双方就这么勾搭在了一起。
虽然王德川最初是想要借着这次事情坑一波沈宵的，但奈何沈宵不肯上套，所以王德川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本来这件事情其实不该他一个副主任去沟通的，可是没办法，筑巢开的价格实在太高了，筑巢里面有个高层又和王德川他媳妇娘家有点亲戚关系，一来二去的，王德川就出面来负责这件事情了。
一来，王德川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副主任，但是却也是在政府工作的，他出面虽然不能代表政府，但多多少少也会让那些安保公司放下些许的顾虑。
二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筑巢也可以将所有的责任推到王德川和王德川找来的那家安保公司身上，总归不是筑巢出面找的安保公司，真出了什么事情，筑巢也已经找好了退路。
这些事情，王德川做之前也曾有过顾虑，不过再多的顾虑，在足够的金钱面前就会变得一文不值，不堪一击。
就这样，清泉区清水街的拆迁，在王德川找来安保公司以后，正式拉开了序幕。
今天陆明远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谈判和小手段后，清水街该搬走的人家此时都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么是对拆迁方案不满意，还没能和筑巢达成一致的，要么，就是打定主意做个钉子户，尽可能的将自己利益最大化。
做过拆迁的人都知道，拆迁这件事情，开头和收尾是最难的，尤其是收尾，那可以说是整个拆迁工作最艰难的一个阶段了，大多数的暴力与血腥的冲突也往往都是发生在这一阶段的。
在对待钉子户的问题上，大多数房地产商都会咬着牙选择用钱摆平钉子户，破财消灾。
但也有极端的房地产公司，对待钉子户问题绝不手软，会采取相对极端的方式来解决这些钉子户，前些年法律还没有规范的时候，不少房地产公司为了对付钉子户，甚至会专门出钱养着一些擅长搞事的地痞流氓和打手。
只不过是近些年随着法律不断规范，那般极端和激烈的冲突已经鲜少发生了。
可鲜少发生却不代表不存在。
陆明远刚才在电话里说，最近几天筑巢负责拆迁的团队和王德川请过来的安保公司打手行为越来越过激，手段也越来越阴损了。
今天下午甚至和清水街的原住民们打了起来，双方都被拘留了不少人。
沈宵闭了闭眼，没人比他更清楚的知道，暴力这件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次，并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激发矛盾，使得暴力不断升级，直到双方有一方开始低头，才能够结束。
按道理，他不应该去管这件事情，因为这件事情根本不关沈宵的事，他已经将他们的安保公司摘了个干净，完全不需要插手这件事，更加不需要来淌这趟浑水。
但在已经预见后果的情况下，要让沈宵坐视不理。
他做不到。
尤其是，沈宵记得，他们公司有两个退伍兵的父母和妻儿就住在清水街。
刚才陆明远询问沈宵该怎么办的时候，沈宵的回答是，再等等。
再等等，如果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就算沈宵不想出手，也一定会出手。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沈宵的思绪，江子溪也抬起头，看向门口，开口道：“请进。”
随着江子溪的话音落地，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看上去很是年轻的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笑着道：“子溪姐，待会你和姐夫车上还有多余的位置吗？”
经她一提，江子溪这才恍然，原来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为了庆祝他们公司最近接了不少的单子，在大家的提议下，今晚江子溪做东，请大家一起聚餐。
江子溪点了点头：“还能坐两个。”
闻言，那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活泼了起来：“那子溪姐，我和小芙可以坐你们的车吗，这样就不用再打车了。”
江子溪自然不会拒绝，答应了下来。
女孩离开后，江子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后，和沈宵一人牵着一只小朋友的爪子，四人一起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