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绑架勒索犯
白阮最终还是请了假。
深秋的天已经和冬天差不多了, 至少早晨七点半时候的天色，白阮这个非艺术生实在不能从这一片黑中看出这渐进的黑意。
他区分黑色就两种。
一种是, 哦这个程度我能看见你；另一种就是哦，这个黑色我啥也看不见。
十分的简单粗暴。
灰蒙蒙的天阴沉沉就像白阮现在的心情一样, 琦玉叹了口气, 说实话, 他真的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虽然他现在只是兼职合同工, 但校长在上周开会时已经说过了，等这学期结束，考核过了就和他正式签合同。
签合同，这是个多么让人心动的词语啊。
毕业就失业的大龄男青年这样想着，因为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 最近杰诺斯和他一起吃饭时, 琦玉都有了底气在超市多买一块牛肉。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每天从一堆超市促销单中挑出本日最便宜的菜, 奔波于不下于三个超市, 购买一顿晚饭所需要的蔬菜肉食。
这种生活质量质的飞跃, 体现在琦玉第一次拿到自己的工资卡上, 摸着那张冰冷的, 无机质的工资卡, 琦玉觉得他的心都是热乎的。
“老师, 人的心脏要是冷了的话, 这个人就没救了。”杰诺斯在厨房看着咕噜咕噜作响的小火炉, 一边答话。
琦玉：“……”
有时候, 天然怼人的杰诺斯总是会让琦玉想起他第一个学生。
不过，这点小事也无法阻挡终于有了存款的琦玉老师的好心情。在全球油价飞速上涨的当前，琦玉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家爱徒，“杰诺斯，平时你喜欢吃哪个牌子的油？”
“老师，虽然我是个半人造人，但我的胃部功能还没有完全退化。”
简单来说，就是杰诺斯吃的食物还没有超过人类食谱。
琦玉在大弟子谴责的目光下，讪讪的摸了摸苍蝇都要打滑的后脑勺，尴尬的笑笑，“这样啊。”
为了自己能够通过一学期之后的考核，成为圣光学园的一名正式工，琦玉老师每天都在努力的发光发热，比如全勤，比如加班。
不过今天，琦玉面临着人生一大抉择。
#上班路上捡到失意少年，该怎么办急！#
其实很简单，只是琦玉舍不得自己的全勤。
白阮：QWQ~
琦玉：……
那可是五万日元啊。
白阮：QWQ老师！
琦玉叹了口气，艰难的掏出手机，给主任打电话请假。
顺便还给白阮请了个病假。
反正秋冬换季时节，上周有一个班的出勤率连60%都没达到。
几个被传染了红眼病的，还有呼吸道感染的，最后再来几个粉尘过敏的，呼啦啦的，教室一下就空了大半，看上去好不凄凉。
白阮这个时候请假，也并不显眼。
只有齐木楠雄在早晨背着书包来到教室时，看到自己身旁空着的位子挑了挑眉。
“白请假了。”绫小路答道，“听说是重感冒，发烧在医院。”
「是吗。」齐木不置可否的掏出课本，不发表任何评价。
琦玉这边请好了假，收好手机之后，第一反应是，“你吃早饭了吗？”
前面就是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估算着这个月的水电气费开销之后，自己还能有一笔钱，琦玉很有底气的开口。
“吃过了。”
不过能省一笔钱也是挺不错的嘛。
“你家在哪儿？我们打车回去……”
“千代田区。”
琦玉：“……”
多年没见，白阮家倒是越来越有钱了啊。
千代田区啊，传说霓虹社畜们的究极奋斗目标，捧着钱去没有一定身份地位都不一样能够买上房的地方啊。
琦玉想着，决定把白阮这尊小金佛恭恭敬敬的请回自己的小狗窝。
毕竟出租车费用也是真的很贵了。
是真的贵。
至于搭乘公共汽车？
开玩笑！那可是千代田区！千代田啊！
千代田富人区怎么可能会有公交！
已经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琦玉，智商值骤降，就差归零。
白阮：“……”
“等等，你们搬家了？”
“我家一直都在千代田啊。”
“那……”
白阮眨巴眨巴眼，总算反应过来了琦玉惊呼的点，了然的点头，“那栋房子不是学区房。”
从另一个角度默认了他家不止一套房。
琦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刚刚又是何必呢？
何必自讨其辱呢？
白阮暂时没空细细品查来自琦玉老师这些敏感的小心思。他现在正在意识海里疯狂的掐着0618分不清首尾，姑且称作是脖子的上三路，拼命的摇着，【我不管，你现在马上告诉我能获得男人保护欲同情心的方法！】
0618：【你，咳咳咳，你……你就是个雄性生物啊！】
【我不想听，你看看支线任务那丰富的奖励！六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白阮控诉！
0618表示它可以，它能行！
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生与死之间爆发出的无限潜力让它总算挑选出了一个经典案例。
【这个，这个绝对可以！】
献宝似的从一堆数据中截取自己想要的，0618得意的插着腰，打包票，不灵它就生吃电脑主板。
白阮将信将疑的收手，打开链接之后……
【你家百试百灵的御男之术是林妹妹的葬花吟？】
excuse me？
隔壁种花家的世界名著衍生出的红学虽然博大精深，但0618这是抽了吧？
【白痴宿主，谁让你学的那么死板！】0618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他们当然要灵活应对啊。
学习，最重要的就是提炼重点还有举一反三！
白阮看着小视频中林妹妹举着小花锄，泪眼凄凄，点了点头，他觉得就这种样式的话，他还是能举起三个花锄的。
0618：……
它有时候真的好想拿把手术刀切开白痴宿主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塞的是什么奇怪玩意儿，咋这么与众不同，不走寻常路呢？
【因为我穿得是特步啊。】
【哈？】
【没什么。】白阮有些沉默，他突然想起这里是霓虹，并不是他前世的种花家，有些他觉得十分好笑的梗，说出来，周围人只会一脸懵逼。
他突然就没了兴趣。
白阮看上去像是团糯米糍粑，白嫩嫩的一团，裹着甜津津的糖霜，带着一股冷意，在夏天的时候一口一个正正好。
只有你一口咬下去时，才会发现糯米糍粑的心哪儿有你想象中的糖馅儿，是又硬又难啃的榆木疙瘩呢。
自己都说不上的无力感，让白阮感到焦躁。
一股无名的火在他心里烧得旺盛，缭缭的青烟又熏得他泪眼汪汪的，含着一泡泪，是真的快哭了。
琦玉……琦玉差点就给小孩儿跪了。
这又是谁惹小朋友不高兴了啊。
怎么这哭戏还能有二轮的啊。
“我没哭。”这一点很重要。
“是是是。”琦玉回答的十分敷衍，因为他对白阮最深的记忆还是五年前，他到白家给还在读小学的少年补习的时候。
那个时候白父白母刚刚离开，白家三层小洋楼加上一个露天游泳池，对于一个刚刚过了十一岁生日的孩子来说简直大的可怕。
与其说琦玉是去给白阮补课的，不如说是白贞在离开霓虹时，给白阮找了个玩伴。
真穷学生琦玉在暑假期间，身兼数职，发现自己一个月打工挣的钱，扣掉临时的房租，根本就剩不了多少，更不要说是攒下学期的生活费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琦玉拿着不知从哪儿收到的小广告单子，撩起自己的廉价T恤，左右打量，想着从哪儿划开一道不怎么痛，能够让他卖个肾江湖救急的时候。
白阮的家教兼职，就像是一股春风又像是及时雨，包吃包住还是时薪制！
能当天结账的那种！
白阮是个娇气包，会在晚上打雷时怕到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悄悄的哭的那种娇气包。
琦玉一开始并不知道这点，直到某天夜里，他口渴起身，路过小孩儿卧室时，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哭泣声。
于是礼貌的敲门，“白，没事吧？”
“……没事。”
好半天才得到了回应，琦玉皱着眉，这浓浓的鼻音，不管怎么看都和没事搭不上边吧。
“要喝水吗？”
“妈妈说晚上不能给陌生叔叔开门。”
琦玉：“……”
这孩子年纪小小，警戒心倒是挺强的。
琦玉没有办法，又实在放不下小孩儿，只能像个二傻子一样，隔着厚厚的木门，扯着嗓子和躲在被窝里的白阮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声音都快嚎哑了。
混杂着窗外轰鸣的雷声，有着不亚于恐怖片的效果，仿佛下一秒电视机里，身穿白衣的贞子就要爬出来了。
偏偏白阮还就特喵的睡着了。
写作家教读作保姆的琦玉老师不管怎么说，还是十分感激这份工作，对于他唯一的教学对象自然是十二分的耐心。
可以说琦玉老师今天这宛如过山车一样，让人琢磨不透的教学方式，很大程度上是取自这段难忘的教学经历。
他当了白阮快一年的家庭老师，白阮也越来越喜欢在琦玉面前撒娇，直到少年突发奇想的告白。
琦玉突然正视起这个被他当做弟弟或者说儿子的孩子，少年刚刚过了十二岁生日，模样还没张开，有两个月没有打理修剪过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毛绒绒的戳的人脖子痒痒的。
说是个清秀的小女生也不为过。
琦玉觉得这样不行，所以连夜辞职，搬家离开了。
白阮这段无疾而终，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师生恋就这样过早的凋谢了。
而现在，五年后，被琦玉狠狠拒绝过一次的少年，可怜巴巴的将自己团成一团，像是个仓鼠球，明明没哭，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我不高兴，快来哄我。
“所以，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那麻烦给我一升汽油。”白阮掏出一张福泽谕吉，递给琦玉。
感天动地，时隔多年，他还记得他的老师是个自己温饱问题都不能解决的穷鬼。
琦玉：“哈？”
大概是白阮递的手太过自然，以助于琦玉就这么顺手一接，大脑却还是一片空白，他觉得他需要更新数据库，这年头的小朋友，都这么有想法了吗？
7-11便利店的小姐姐同样很有想法，她已经观察了站在便利店门口的两个人很久了，摇了摇唇，下定决心，还是拿起了电话。
“喂，是警察局吗？我这儿发现涉嫌绑架勒索高中生，疑似恋童癖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