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蓁蓁一见惠嫔杵在那儿就开始笑, 直笑得前仆后仰, 笑得惠嫔抬手就要打她。
“你真是太坏了,坏死了!”惠嫔在她脑门上抬指就是一下,“你知不知道昨天永寿宫里的人忙了一晚上,宜嫔把偏殿里的箱笼都搬到了院子里一样样看一件件数, 一边数一边说什么‘哎,算了反正也用不上了不如扔了好给新人腾个地。’可见昨天宜嫔能气成了什么样了。”
蓁蓁一边笑一边说:“我哪能气着宜嫔姐姐啊,宜姐姐在皇上眼里可是贤良淑德的典范, 就说昨儿吧, 高德昂把人送去她不是一声不吭就把人收下了。哪里比得上我,素来就是个醋桶子。给卫答应讨个封还在皇上那儿落了个酸人的名号。”
惠嫔如今是听不得“贤良淑德”这四个字,一听就想笑。“她贤良淑德,她要真这样昨儿干嘛在院子里折腾自己的箱笼折腾一晚上?成了,你快同我说说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里都知道乾清宫多了个人, 可大家都忌讳着皇上没人敢去揭这个事,怎么最后还是你去揭了这事?人最后怎么又塞宜嫔宫里了?”
蓁蓁这会儿笑够了才拉着惠嫔坐下, 仔仔细细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惠嫔听得是目瞪口呆, 蓁蓁委屈地两手一摊说:“哦,就许她宜嫔宜主子做长舌妇?不许我做个贴心人啊?再说她宜嫔在我坐月子的时候跑来同我说搬弄这些是非又能安的什么心思?反正我是看出来了,皇上也看出来了呗,不然也不能让我轻易得逞就把这卫氏送进永寿宫了。”
惠嫔笑着伸手打了她一下:“你这还不是吃醋啊?你这是直接把御膳房的醋缸给扣皇上脸上了, 宜嫔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给她来明手恶心她, 你可得小心点啊, 她后头要不把这口气挣回来就不是宜嫔了。”
“嘁。”蓁蓁梗着脖子不在意地说,“她有本事就再来闹,皇上最讨厌别人嚼舌根,她再敢来我就直接叫张玉柱去请皇上来听。”
惠嫔啊哟了一声,“行了你,省省吧,你想气死的不是宜嫔是皇上吧?”她掂量了下看着蓁蓁笑说,“其实皇上纳个新人也没什么,不纳这卫氏也总有别人。皇上就是不喜有人拿这事嚼舌根显得这是多大的一件事似的,尤其还到你面前嚼。乾清宫从前没有宫女,这冷不丁多了一个人贵妃难道会不知道吗?这事都不知道几个人在贵妃面前嚼过了,你看咱们贤良的贵妃娘娘有吭过一声吗?那人姓什么叫什么哪个旗的原来在哪当差的,她连问都没问一句。真真是两眼一闭只当一阵风吹过。”
蓁蓁怔了一下讪讪说:“贵主子贤惠,和我不一样。”
惠嫔点到为止也不戳蓁蓁的心窝子了,反倒问起那个卫氏来:“你满月那天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什么了在装傻,这人到底什么来历?你可是摸清楚了?若真像元后我可劝你一句这次沾了一回就算了,以后你可得躲她远点。”
“她们是顾念着我那时候要临盆了怕我想多了都瞒着我来着,可有人等不急上我这挑我出山来了。”蓁蓁点点头,指着秋华说,“给你惠主子说说。”
惠嫔笑着推了蓁蓁一下。“哼,瞧你,自己还懒得开口了。”
秋华赶紧插在这闹了半天的两人当中说了起来:“奴才之前去乾清宫瞧过一回。”
惠嫔看着秋华突然恍然大悟:“我都忘了,你这儿也有个老人呢。那卫答应在乾清宫,见过的也只有皇上身边那几个人,可御前的人嘴巴紧谁也不会说实话。”
秋云道:“奴才刚到乾清宫就碰到了高德昂,那高德昂是个趣人,奴才去乾清宫前还在琢磨怎么开口,他见我来了说自己有个差事得跑一趟慈宁宫便让一个宫女领我去班房坐会儿,我一瞧那宫女就是主子要寻的人。”
惠嫔和蓁蓁对视了一眼,惠嫔笑道:“哟,这高副总管是盼着日后搭上你这艘大船呢。”
秋华也笑了,蓁蓁腮帮子一鼓,装着生气道:“别听你惠主子瞎说,你继续给她说,那人到底如何。”
秋华确定道:“奴才担保只是这中庭有那么一点像,其他真的不像。仁孝皇后是圆脸,而这人却是狭长脸,更不要说气度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仁孝皇后毕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中宫,又是辅政大臣家的长孙女,小小一介宫女自然比不了。”惠嫔听得连连点头。
秋华道:“听高德昂说人是大年夜那晚皇上从奉先殿带回来的,乾清宫素来没有用宫女的习惯,这人就安排在围房里干住着。她刚到乾清宫的时候皇上偶尔也会见一见,这阵子皇上忙着南边的事也就有许久不曾召见她了。”
惠嫔听得也无奈地笑了,“哎,我看宜嫔这么急吼吼的还以为皇上是被狐狸精给迷住了,最后不过也就是如此。我本来还以这宜嫔看着比荣嫔有点眼力界,是个坐得住的,到底她也是着急了。”
秋华说:“宜主子这么想也不奇怪,我让玉柱儿去找他师傅偷偷打听了下,说是宜主子出了月子后皇上召她侍寝的次数总共都没满一只手。”
惠嫔当下是嗤之以鼻。“这算什么,咱们的万岁爷是位要学秦皇汉武的主,这才按住了三藩便想着一鼓作气要发兵去打台湾的郑经了,听说这些日子已经调水师一路往福建呢!这种时候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后宫这些儿女情长的。”
蓁蓁心里暗暗点头,她生了儿子皇帝高兴是高兴,可她坐月子的时候皇帝也不过就是差人送了赏赐来,她初始心里也是有些嘀咕,后来听说了前朝在议福建的事这才体会到圣心圣意也就释怀了。如今惠嫔也说了同样的话,可见惠嫔的性子见识却非其他人能比。“姐姐是识大体,宜嫔她眼皮子浅哪里看得到这些。她目下是把皇上冷落了她这事都算在了那宫女头上。”
“高德昂真是个人精,怕是瞧着那位不如你这儿,紧赶着还是讨好你稳妥。难为秋华和她去绕圈子了。”
秋华福了福笑道:“还是惠主子心疼奴才。”
“去去去,瞧你上赶着讨赏的。”蓁蓁取笑过秋华后凑到惠嫔跟前悄悄说,“我见了那卫答应后倒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惠嫔皱眉摇头,疑惑不解。“什么?”
“我总觉得卫氏这事还没完。”蓁蓁心头日渐有个疑影,她一直没有忘记卫氏临去前那倔强的眼神,她一直压在心底谁都没说,现下惠嫔来了她才想说出来请惠嫔拿个主意。
惠嫔问:“怎么你是觉得宜嫔容不下她?”
蓁蓁摇头:“没那么简单。那日我同那卫答应说话的时候她提起过说她是正黄旗的。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就内务府正黄旗出身,同旗的人家或多或少我都有点印象,这两天我一直在想竟一点都不记得内务府正黄旗内有哪个姓卫的人家有姑娘在宫里当宫女。”
惠嫔被她一说也愣住了:“你这话可不能胡说,宫女都是在内务府的册上有记录的,造不得假。”
蓁蓁说:“我自己就是宫女出身自然是知道从家里到宫里是怎么一关关挑的,那天卫氏一说自己是正黄旗的时候我真是愣了一下。姐姐可知道上三旗包衣人少,要说镶黄正白我还真没那么清楚,偏我家就是内务府正黄旗的。那年我进宫的时候恰逢仁孝皇后怀着如今的太子,内务府想着太子出生怕宫里人手不够,内务府正黄旗内九岁以上的女孩都被叫去看了。那卫氏看着同我差不多岁数,若真是在京旗的,那时肯定也去了,偏我仔细回想竟然是一点印象都没。”
入关后同旗之人大多聚集而居,而包衣之间因为同在内务府当差来往更密切,像蓁蓁的阿爷阿玛都在内务府领差,同旗包衣间往来极多,像苏麻喇姑身边的音秀她从小就认识,两家人家也一直都有往来。蓁蓁素来记性好来来回回这些人大多记得。
“你没记错?”
“错不了,所以我一直没敢说,我只怕她是……”蓁蓁沉着脸伸手点了点惠嫔身上挂着的荷包袋子。
荷包都是在针线房伺候的辛者库人做的,蓁蓁一指惠嫔霎时就明白了,她脸色一白抢着说:“这是绝无可能的。”
蓁蓁见惠嫔懂了也就止住了话头:“如今她既然从乾清宫出来了,人人都看着她,宫里内务府正黄旗出身的也不止我一个,我看这事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惠嫔的神情一下子暗了下来,辛者库下面的都是获罪没入的,先前挑宫女的时候虽无明文,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避免挑辛者库下的女子当宫女,尤其这几年挑宫女的事她都有协理过两位故去的皇后办,她压根不记得有挑辛者库下的女子进宫。既然如此,那卫氏到底是怎么当上奉先殿的宫女的?惠嫔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若蓁蓁说的若是真的,那里头牵扯的人就多了。
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了,倒是乳母抱了才起名的胤祚来,胤祚刚醒就哼哼着要娘,惠嫔饶有兴趣地和他逗趣。
而蓁蓁想着心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许是觉得额娘疏忽了自己,在乳母怀中的小人儿突然挥舞着小手要抓蓁蓁。
惠嫔笑说:“这孩子精怪,这是吃醋了要人哄呢。”
“可不是,虽说比禛儿是好带多了,其实也是个小磨人精呢。一睡醒就哼哼着要抱,不抱他马上就哭给你看。”
蓁蓁伸手从崔氏手里把胤祚接过,恢复了笑颜哄着儿子。胤祚到底是乖巧听话多了,蓁蓁抱着他轻轻拍了几下他这马上就不哭闹了。
惠嫔在旁瞧着眼神带着艳羡说:“你到底已有两个阿哥,宜嫔能这样火急火燎来激你,也是心里憋屈,她妹妹生个阿哥也就罢了,偏偏生的又是公主,皇上对阿哥们都好也都疼爱,五阿哥他喜欢是喜欢的,但不像四阿哥和六阿哥那样亲近,动不动就要抱去乾清宫亲自看看。”
蓁蓁摇摇头。“六阿哥还小,皇上也不过是看他长得可爱才多疼一些罢了。等他再大些会哭会闹了也就一样。”小儿子的名字定下以后,蓁蓁心里就略有些不安,也许她是书读得不多,她总觉得胤祚这两个字大了些,偏这名字是皇帝赐的皇帝又那么高兴她不想扫皇帝的兴就忍下了什么都没说。昨日到今日一群奴才都贺喜她,她却实在是没有喜色。
胤祚可不知道他娘心底的烦恼,他一看这两人没动静了挥着手就要去抓蓁蓁的盘扣,蓁蓁才扔下这一茬和惠嫔一起逗着孩子。
惠嫔也不再提此事,拿了几首诗细细与蓁蓁相说,正说“飒飒寒风九月天,驱戎独过马陵前。”门外响起了一阵人声,“怎么了?”蓁蓁面色不愉,本已嘱咐过惠嫔和自己在内闲聊不让人打扰,现在两人正说到高兴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这般瞎叫唤。
她一抬头见是哈日伊汗提着个方盒站在暖阁外头,蓁蓁剜了她一眼嗔怪道:“我说谁敢到我门前这般闹腾,原来是你个粗莽的丫头。”
哈日伊汗吐吐舌头,先给惠嫔和蓁蓁请了万福,才回话道:“其实不是我,是那个苏常在在外头,我让她和我一块儿进来,她不肯,非让我先给德嫔娘娘回话。”
哈日伊汗这一番话可把蓁蓁给惊着了,“苏常在?她身子重怎么能这样在外头候着。秋华,快请快请。”蓁蓁说着就要把六阿哥递给崔氏想自己出去相迎,还是惠嫔拦着她说:“你小心孩子,我去吧。”
惠嫔掀了帘子出去,果然一眼就瞧见了苏常在。她穿了一身湖色的衣裳站在院子里,身边跟了两个瘦瘦高高的宫女。她肚子已经显怀了,但人看着还是瘦得很,甚至略有些形容憔悴。
苏常在没想出来的是惠嫔,脸上略有些惊讶,急急忙忙地冲惠嫔一福。“臣妾见过惠主子。”
惠嫔原本以为她带来的两个宫女会扶她,没想到那两人站得活像两课生了根的树竟然是纹丝未动,就眼巴巴地看着苏常在屈膝行礼。惠嫔一惊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她。“你身子那么重了咱们就不讲这些虚礼了。”
她眼神一横,冷冷地扫向苏常在身边那两个人,那两人也不知是没瞧见还是装傻,好似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朝惠嫔规规矩矩地一福嘴里说:“奴才给惠主子请安。”
惠嫔看了一眼苏常在,苏常在虚虚地一笑,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惠嫔想了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了。这是在永和宫,是在蓁蓁的地盘上,她要发作苏常在的奴才也实在是不合适,若是在她延禧宫,她定是要叫人把这两个奴才押着跪在院子里好好教她们规矩的。
“走吧,我扶你进去吧。我也是无聊来找德嫔说几句话的。”
惠嫔扶着苏常在进屋,蓁蓁怕六阿哥年幼无心碰着苏常在便让崔氏把六阿哥抱远了些玩,她自己也过去扶她。
苏常在一张脸涨得通红直说:“都是妾愚笨,劳烦两位主子了。”蓁蓁想扶她上炕,苏常在连说不敢,蓁蓁便叫秋华搬了一把紫檀交椅来,苏常在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
她打量了一圈,小心翼翼地说:“本该早些来的,之前小阿哥刚出生那会儿妾身上一直不爽利,荣嫔娘娘说产房血气重怕冲撞了,故而一直没来看望。”
她从随行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方木盒朝蓁蓁打开,“这是一点子心意,妾想娘娘也不缺那些金银玉帛,之前听闻宫中说娘娘箫吹的甚好,就托家里人寻了这本谱子,赠与娘娘。另有一本妾手抄的三字经是给六阿哥的,愿六阿哥早慧多福。”
苏常在来的意外,所赠之物更是意外,蓁蓁看那琴谱封皮上写着《白石道人歌曲》,她不识得这个白石道人便望了望惠嫔。惠嫔凑过来瞧了一眼惊道:“过去我竟不知妹妹也是腹有诗书之人。”
苏常在略有些腼腆,讷讷说:“也只是过去听先生说过,这才附庸风雅去寻了来,德嫔姐姐可别嫌弃。”
这苏常在合宫都知道她是荣嫔的人,是荣嫔□□出来讨好皇上的。她今儿这一番送书献礼显得颇为突兀,蓁蓁倒有些摸不透她的来意了。“礼轻情意重,何况这是你千辛万苦寻来的,我这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苏常在微微松了口气,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蓁蓁看她气色尚可,就这肚子瞧着怎么都不像快七个月的,她不由多问了一句:“万寿节那日我见妹妹走得早,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跟苏常在来的是两个瘦瘦高高的宫女,其中一个着蓝袄子的宫女抢话道:“苏常在闻着桌上的鱼肉觉着腥气受不住就早些回去了。”
秋华一听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了,这钟粹宫的宫女也太没规矩了,哪有主子们在讲话奴才插嘴的份。蓁蓁也颇为不快,要不念着这都是荣嫔的人打狗看主人,她早就让秋华训斥她了,苏常在倒似是习惯了说:“她说得对,我,我反应重,实在闻不得。”
惠嫔颔首:“你头回有孕觉得难受也正常。可添碳了?你这快七个月了吧,守月姥姥也该安排了。”惠嫔说着说着莞尔一笑,“你别见怪,我就是个爱瞎操心的,荣嫔是宫中生产最多的,有她在你万事好放心。”
苏常在局促地点点头:“我……我这也是头一回没什么经验,倒不知道这守月姥姥要怎么请?”苏常在瞧了一眼那蓝袄子的宫女忙又加一句,“我也就是好奇问问,荣娘娘应该都替我安排好了。”
“你满七个月的时候内务府那就会将挑好的守月姥姥送进来了,等满了八个月就会安排守月大夫候在你处以备生产,不过这两人都严厉很,别的一概不管只拘着你哪都不让你去。”惠嫔与她一一细说,苏常在边听边点头甚是认真仔细。
蓁蓁在一旁冷眼旁观,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六阿哥突然嘟哝了一下,蓁蓁转头问崔氏:“怎么了?”崔氏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说:“没事,小主子睡得熟,这是在做梦呢。”
“六阿哥好健壮。”苏常在也听见了,怯怯地夸了一句。
“妹妹没几个月许也有一个健壮的皇子呢。”蓁蓁让崔氏抱他下去睡,苏常在的眼睛一路都追着崔氏的身影,蓁蓁瞧着她这眼热的样不由说:“你倒是仔细人,宫里添人都是内务府在张罗,惠姐姐的族叔明珠大人过去就是内务府总管。并着大阿哥也是内务府总管噶禄恭养至今,宫里再没谁比惠姐姐更清楚内务府里的那些门道了。”
苏常在的眼睛突然一闪:“啊,噶禄?我却不知道这事……那真是要劳烦惠姐姐了。”
惠嫔也不推辞:“你有事来寻我便是,咱们都住在东六宫离得不算远。”
三人又说了会儿,苏常在就说要走,惠嫔想送她她也不肯,只道身边的大高小高都是妥帖人,便由她们扶着回去了。
苏常在前脚出门,哈日伊汗瞧着三人的背影念叨了一句:“这哪像奴才伺候主子出门,倒像是看守押解囚犯放风的。”
蓁蓁白了眼哈日伊汗:“刚才你可真安静,我心里还琢磨你什么时候溜回去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哈日伊汗走蓁蓁身后讨好地给她捶肩,“主子娘娘们说话,我一个奴才不插嘴,不插嘴。”
惠嫔瞧着哈日伊汗颇为眼熟,问:“你可是太后娘娘宫里的蒙古丫头?”
“惠主子好记□□才叫哈日伊罕,是苏嬷嬷让我送些东西来,再要些东西走。”说着她把手里一直拎着的方盒子打开,是一盒苏嬷嬷新配的花茶。蓁蓁高兴地接过闻了闻:“苏嬷嬷手艺真好,我只不过那时候多嘴说了两句杜仲益春,她便有心真的制了杜仲花草茶供春日里饮用。”
“我不懂这些,苏嬷嬷只让我送来。苏嬷嬷另问德主子要些之前的茉莉银针,说她那里的用完了,却配不出上次的一模一样的,只想要个样子去。”
惠嫔见哈日伊汗满文说得有些不流利,却很守规矩,称赞说:“你虽是蒙古来的,却很懂事,不像……唉……”
哈日伊汗一欠身:“奴才也瞧不过,奴才同她们是前后脚到的,刚刚在外头这两宫女的嗓门比苏常在还大,尤其是那个蓝袄子的,另一个还有些样子,那个蓝袄子的是一点体面都没有。”
哈日伊汗把体面两字咬得极重。
蓁蓁过得好一会儿才说:“姐姐如果想要个孩子,不妨等苏常在的孩子生下来接过来养吧。”
惠嫔长叹一口气:“有荣嫔在呢,她宫里人生的,她养本来就是最合适的。”
蓁蓁眼望着匣子里的乐谱,也深深叹了口气:“我本以为……”
“说这些没用,咱们做不了什么。”惠嫔沉声道,“你我,都不能再招惹荣嫔了,她性子要强又泼辣。苏常在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这一胎吃苦是必然的。但有过从前张氏的事,荣嫔应该会收敛几分晓得分寸。”
蓁蓁心下戚戚,她两次有孕不能说一帆风顺,但前后却一直有人护着她。如今瞧着苏常在的样子却不知谁能替她着想,替她遮风。宫中人情冷暖,她过去便懂,但苏常在这样却依然让她心寒。惠嫔一语戳在要害上,想图多大的利就得冒多大的风险,苏常在终究是要自己担起如今这后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