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四 器皿之城

楚凝四周找了找，幸好城市的街道安排还算是比较规律。她只是稍微看了看，已经大约知道了城主大殿应该在的地方。　楚凝感觉到这里的这么多人，都是意识体的存在，但是，她注意到一个问题——　没有人在天上飞。　她尝试了一下升上天空，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她并不能够飞起来。　飞不起来吗？　她心中一动，手上出现了一双骨刺，这是她的意识武器。　但是她发现，自己既无法飞翔，更无法召唤出翅膀。　而且，因为她现在是意识体的状态，因此她所有实体技能都不能使用，而意识体攻击，其实通常是意识压制，加上楚凝身为玩家，她所在的亚阳大陆是初级大陆地图，上面也没有太多的关于意识体操作的机会。　楚凝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意识体攻击的技能。　等一下。　她心中一动，就在此时，她忽然摊开双手。　骨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手指上的十枚戒指。　是了，这是上一次进入陆斯年体内时她自己感悟出来的意识形态的凝瞳魂戒。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她除了骨刺，还能使用戒指的丝线攻击或者攀爬，这样能够使她应对情况的时候更为灵活。　还好。　她重新回过神来，此时她抬起头来，一座建筑落入她的眼中。　城主大殿。　她的周围还有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一部分似乎是城内的居民，但是更多的，是楚凝在城外看到的那些匆忙的，疲惫的，恐惧的外来之人。　可能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她加快脚步往城主大殿走过去，城主大殿看上去似乎有五六层高。楚凝跑上台阶。　大门就在前方。　正常的城主大殿，就算大门不打开，也应该有执法的人员守在门边，此时的城主大殿显得尤为冷清。楚凝一只手搭在门上。她感觉到了一阵暖意从门上传入她的身体。　楚凝双手推开了门。　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厚重的大门类似于木制的样子，不过有金属边框包裹着门边，不过奇怪的是，在楚凝刚刚推开大门的时候，左侧大门的下方金属门框直接碰到了地面，在大门打开的时候，金属门框在地面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楚凝皱了皱眉头，她连忙将城主大殿的门拉停。从门外洒进来的光将大殿一层照亮。楚凝看着漆黑的大殿内部，陷入了沉思。　这可太不对了啊。　现在她所看到的城主大殿，呈现出来的不是一个城市管理中心应该有的样子。这里不仅没有任何人，大门也有种年久失修的感觉，刚才左侧门框之所以和地面摩擦，就是因为门上的轮轴已经老化裂开，导致整个左半边大门垂落。而且，还不仅如此。　在门外的光线照进来的样子，楚凝看到了——　地面上厚重的一层灰尘，和刚才门触地划出来的一段弧线。　怎么回事？　楚凝眯起眼睛，这个城主大殿，竟然像是一个疲惫废弃的建筑。　她倒退几步，回到了台阶上，她抬起头来，看见大门上的牌匾。　——火焱城城主大殿。　没有错，这里就是城主大殿。　这么说来……楚凝心中开始思考。　她转过身去，和这破败无人的大殿相比，隔着一道台阶的位置外，大街上依旧人潮涌动，宛如大城的繁荣景象。　就在此时，天上的光线忽然暗淡下来，一大片乌云在这瞬间直接遮盖住了天空。　天色转变异常。　楚凝眯起眼睛，她看见的街上场景，所有的人都不曾看过来她的位置，就算她独自一人踏上白色的台阶，就算她推开厚重的大门，就算大门发出刺耳的的声音，就算天色忽然暗淡，也没有任何人看过来。　行尸走肉——她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楚凝怀疑可能还有其他的城主大殿，火焱城内，明明是光线充足，但是天上确实是乌云密布，她感觉到很不正常。楚凝离开台阶，她回到街道上时，她看到的还是一整条繁荣昌盛的街道，路上人来人往。　她看见一间人满为患的客栈，楚凝在门前看了看，然后挤了进去。　很多人，人们都挤在里面，外面还有更多的人想要进来。　楚凝的动作收获了周围无数愤怒的目光，不过她四号没有受到影响。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声音。　“我出三倍！”　“没有用！多少倍都没有用！已经满了！没有房间了。”　“我们只要一间就可以！”　“不行了！”　“……”　楚凝越是靠近客栈内的前台位置，她便能听到越多的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呼喊，她皱了皱眉头，顿时明白过来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人，无数的人，无数从城外涌入的人，此时想要在客栈内取得一席之地。　人流——超标了。　但是人却还是继续涌进城内。　楚凝皱起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她心中慢慢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猜想。　废弃的城主大殿……毫不阻挡的城市大门……留下意识的奇怪石头……人满为患的城市……　这里，该不是——　楚凝越来越觉得应该就是自己所想的那种情况。正常的城市都会严格控制进出的人流，而且这些进城的人，看上去都是从四面八方逃过来的难民。　难民——说明应该有战乱，或者是其他足以毁灭家园的事情正在城外什么地方上演。　火焱城来者不拒，全部吸收，从楚凝这个半吊子城主看来，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　尤其是城主大殿给她的感觉。　废弃的城主大殿，很显然，灰尘代表这建筑早已经被荒废了，假设火焱城早已不再需要城主大殿，那就只能说明，这座城市，可能是个废城。　楚凝挤出人群，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在此时，她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　奇怪，它怎么在这？　因为现在的她是意识体，她凝聚出来的身体，身上穿的不是原来的黑色劲装，而是一身月白色的意识装备月华裙，她身上的所有装备都应该不会出现才对，但是就在此时，她却无意间看到了，她脖子上，还留着那一条混沌之链。　而且，这条项链，不仅存在，而且还在散发着柔和的淡黄色光芒。　楚凝站在街上，她取下自己的项链，这项链极少会发光，但是此时却……　就在此时，她抬起头来。　然后，她愣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楚凝惊讶地看见，她刚才去过的那个废弃的城主大殿，此时竟然一改她刚才看到的样子。不仅是两扇大门全部打开，而且两边还整齐地站着很多士兵，她看见城主大殿内亮起的无数灯光。　是项链的问题吗？　楚凝想了想，她重新带上了项链，然后，她刚才看到的场景再一次消失，变回了那废弃的建筑。　南柯一梦。　果然是项链的问题啊。她心中了解，同时她也明白过来，恐怕她现在看到的，才是真的场景。　确实，废弃的城主大殿在城市内简直就是格格不入，而城内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一个废弃建筑的原因，估计也很简单，就是幻术。　混沌之链异常地跟了她进来，她带着项链才能看到废弃的建筑，而没有项链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个庄严的城主大殿。　这才是符合一个城市繁荣景象的城主大殿啊！　也正因为如此，城内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人注意到城主大殿的异样，也没有人注意进入城主大殿的楚凝。　因为他们都看不到。　如果说自己看到的废弃建筑真的是真相的话，那么，楚凝猜测的就真的很有可能了。　火焱城，不是能够给外来逃难之人一道防御的地方，火焱城，恐怕已经是一座废城了。　没有一座城市，会没有管理核心的城主大殿，除非，这座城市，早已经被放弃了。　楚凝抬起头来，她盯着天上的乌云，不发一言。　她明白了。　火焱城是一座废城，但是这座城市对外造出一种假象，吸引无数外来之人，而且完全不拒绝任何人的进入。城市就像是一个超负荷的容器，装满了无数生命，仿佛就像……　就像是——等待别人来收割的装载器皿。　恐怕全城的这些人，都是交易物品。　城门的那块巨大石头，收藏着所有进城人们的意识，楚凝知道，只要一缕意识，就能追踪本体。　短短时间，她现在能够推测出来的，包括这座城市的阴谋，和这个世界的一点点可能的发展。　凤凰内心形成的这个世界，因为凤凰意识渐渐坚持不住，换言之，就是这个世界快要坚持不住了。如果是换成适合这个世界的说法的话，恐怕就是——　这片大地，大难将至。　结合这座城市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其实不难猜出，这里的人，恐怕都是“物品”，用来达到某种目的的物品。　也包括了她自己。　如果说牺牲一个，甚至是数个城市的生命，可能能够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相信这个世界里面的“上位者”，是会同意这种方法的。　众生何辜——这句话，其实也有另外一层意思。　——众生本辜。　从这个世界的压制就可以知道了，这里无法使用技能，无法飞翔，无法召唤任何东西。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普通人类社会的世界。　楚凝回到了城门位置，进城的人还在增加，而出城的人依旧寥寥无几。　她看到城门的那块大石头了，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就在里面。　她已经是一个被烙印的物品了。　她心中一动，这样的认知对她来说并非完全就是坏事，她的心中，已经生出了一条可行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