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零章 扭曲之地（下）

苹果。楚凝心中默念，她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抬起头来，目光开始搜索着什么，很快，她就看到了。　在她躲着的这个棚子的不远处，就是那些高大的树木的位置。楚凝的目光粘在了树木上，在她翻出窗户的时候，她已经无意间看到过了，那些书上，都挂着紫色的什么东西。　此时，她总算看清楚了那些树上的紫色的东西。　那是葡萄。成熟的葡萄。　可是，它怎么会——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划过楚凝的脑海，她脑中原本不能解开的结，此时忽然间消失不见。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楚凝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现在知道了——其实这个山庄，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这是一个扭曲的世界。　正如苹果不应该生长在藤条上，葡萄不应该长在树上一样。游戏之中的正常场景，都是遵循物理规律，甚至是地球环境崩溃前的生物环境的，游戏之内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错误。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的错误，楚凝觉得，这可能，就不是什么游戏的过失。　这可能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她现在明白过来了。很显然，苹果也好，葡萄也好，想说明的都不是这些水果的本身的什么信息。这些违背了生长规律的东西，其实是为这个世界传递着一种呐喊。　这个世界已经扭曲了。就连这个庄园，也不可避免。换言之，这个世界的毁灭，已经是必然了。怪不得当初慕容焰让楚凝直接带着凤凰的意识核心离开，可能不完全是魔气的原因，而是，这个意识世界，本身已经无法抢救了。　也就是说，这个凤凰意识生成的世界，已经不再正常了，现在的世界，开始变得奇怪，而且不符合常理。　庄园的内部房间布置也是，那个小女孩也是，这些植物也是。　都是——这一切都是证据。　楚凝呼出了一口气。她靠在棚子内，此时翠绿色的藤条挡住了她白色的衣服，外面是更多的棚子和看不到尽头的草原，更远一点，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了。　明日庄园。楚凝心中念到。现在她可以肯定了，从慕容宅的提示开始，到梯田村庄的人的阻拦，到她进入庄园之后碰到的异样和阻碍，这一切，其实都是在提示着楚凝，这个庄园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定不能被外来人发现。　——凤凰的意识核心。　肯定在这里。　所以，应该在这里的什么地方呢？　庄园已经几乎是一个小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已经不可避免地扭曲了，混乱了，庄园的生活却还能继续，这说明，这里已经算是一个最后的安稳之地。虽然，植物规律的扭曲，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这个庄园也已经步入毁灭的过程当中。　仆人，还有仆人手上捧着的盘子。　不存在的客人。　守门的小女孩——封印阁的小女孩。　潜伏在周围的仆人们。　一幅幅的画面在楚凝面前掠过，她竭力地回想着不对劲的地方——哦不，她竭力在不对劲的这一切里面找到合适的东西。她一幅幅的画面在她脑海内来了又去，她从自己进入庄园开始回忆。　楚凝闭上双眼，黑暗中，她看到自己走进了庄园里面，她碰到了那个小女孩，然后她沿着右侧走廊走过去，她来到了封印阁——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档案楼三个字。　她走了进去，看到了那个八卦阵，烛光照亮了墙上的无数水墨画。　她看到那个小女孩站在八卦阵对面的楼梯，她在等楚凝走过去，但是楚凝知道，她踏入八卦阵，就会被封印。　她退了出来，她再度抬起头，她看到了三个字——封印阁。　然后，这一刻，楚凝的回忆停止了。　“不对！”　她猛地睁开眼睛。　“不对，不对！”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刻，她抓住了关键了。　就是那个地方，那个人。　——封印阁，小女孩。　绝对就是这个。　楚凝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又被什么蒙骗了。　不是什么幻境，而是那个小女孩。她被她的外表骗了。小女孩让她想到自己的妹妹，这本来就是一种巧合，但是这样的巧合反而让她放下了大半她本来拥有的谨慎，这个小女孩背后的秘密，被她的样子遮蔽住了。　她不仅不是这个庄园的仆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主人。　不仅仅是因为她能够自由行动，也不是因为她能够唤醒八卦阵，而是因为，她能自主地驱动这个庄园的某些变化。　比如——将封印阁的牌匾，直接变幻成为档案楼这三个字。　要知道，楚凝自己带着混沌之链，现在的她，并不害怕幻境。　所以，牌匾的变化就绝对不是幻术，而是真真正正的换了个牌子，如果说那一幢建筑真的拥有自己的意识的话，它也不可能听从这个宅子的任何人，也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　档案楼——是这个小女孩亲口说的地方，只有她能控制牌匾内容的变化，在几秒之后，楚凝就看到了那幢建筑，那个牌匾。　而且，很显然，那个封印阁内，八卦阵也听从小女孩的指挥。　最令楚凝印象深刻的，其实还有一点，她无法忘记封印阁内挂满了整个墙壁每一处角落的水墨画，大大小小的，全部是同一个角度的梯田风光的画面。无论是这个庄园，还是这个世界，都是凤凰的内心世界，如果说慕容宅确实就是楚凝猜测的那样，是慕容焰的心脏的话——那么，作为凤凰守护者的慕容焰，对梯田风光有着强烈的记忆的同时，凤凰本身，其实也很有可能对那梯田有印象。　至少，这个庄园的位置就是一个佐证。　这么说起来，满墙壁的画，也是一种执念。　这些画不可能是画出来的，多么技术高超的画家都不可能，因为没有人可以将一个景象画这么多遍，就连颜色，角度，甚至下笔的力度，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　所以，这些画应该是自然形成的——通俗点说，也就是意识直接生成的。　挂在封印阁内的画，应该是有什么用处的。　封印......　楚凝还在思考，只要一个点被冲破了，剩下的其实并不难猜，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看来还要回去封印阁。　她想起来了，八卦阵的封印方法，不是将被封印的人或者物品封印在阵法中。和很多只能使用一次的阵法不一样，八卦阵一旦被召唤出来，只要不是原来的召唤者将它反召唤，或者是阵法本身遭到破坏，那么，八卦阵能够一直存在下去，并且，对闯入阵法的东西进行封印。　所以，八卦阵的多次封印的特性导致阵法本身不能长时间困住被它封印的东西，因为一旦有新的东西进入阵法，阵法将会动用所有力量镇压，同时也就会失去对已经被封印的东西的控制。　所以，八卦阵这一类多次使用的封印阵法，通常还会连接着另外的封印室，用于容纳那些以往被封印的东西，保证法阵能够一直正常运行下去。　封印室，不一定是一个房间，当然，封印室也有额外的要求——一般情况下，一个封印室，只能封印一个单位。　也因为这些苛刻的要求，连通的封印室，就不一定是一个房间，而有可能是任何东西。　那些画——楚凝现在觉得，那些水墨画，可能就是封印室。　从意识中直接生长出来的东西，本来就和这个意识世界有一定的联系，这能够使得水墨画更好地和八卦阵这一类拥有灵气的法阵联系，加上这些水墨画的数量很多，自然能够满足多个封印室的要求。　很合理的推测，楚凝觉得，如果自己是核心，她也会这样处理的。　嗯？核心？　她忽然间一愣，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对，对了！如果她是核心的话，她也会这样做，那么，如果小女孩是核心的话，那么，她自然也可能会选择这样做！　能够自主控制封印阁，能够驱动八卦阵，能够在庄园自由行走，而且很有可能是庄园主人的存在，不就很有可能是核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