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九章 “脚手架”

楚凝走出仓库，外面逃出来的半妖已经几乎被龙蛟打落在地，或者被烧成焦炭。而更多的半妖，此时正缩在角落，面对着步步逼近的冥翼魔蛇。　奇怪。　这次的半妖太弱了，即使冥翼魔蛇有额外的压制能力，但是也不至于在这么短时间内完全打败半妖。而且楚凝也并非没有和鼠族半妖交过手，当初在天风城内她被鼠族半妖围攻，当时大批的鼠族半妖的围攻，还是让楚凝稍微处于下风一点。今天看到的这些半妖，虽然也是半妖，但是真的完全无法和当初围攻自己的那些半妖相比。　楚凝挥了挥手，龙蛟从天上落下，在这个庄园里面的鼠族半妖大约有一百多，除了被龙蛟的本命火焰杀死的，剩下的所有，都在冥翼魔蛇的看守之下。　楚凝已经明白过来，这里恐怕不是半妖唯一的集聚地，这里最多只是半妖当中的一个技术工厂，而且守卫还不算好。　“除了这个地方，你还知道其他地方吗？”楚凝回头，看着殷锦年。　“还……还有一个。”殷锦年脸色苍白，还没有回过神来，她颤抖着说到。　晚上经历的事情，恐怕超过了这位殷家大小姐的承受能力。　“等一会。”楚凝眯起眼睛，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　“你身上的鼠族半妖气息，可以被提取出来吗？”楚凝盯着殷锦年。　“气息？”殷锦年稍微惊讶了一下：“可是我只能隐藏，不能……”　如果能够将殷锦年身上的气息提取出来，即使不是所有的气息，潜伏在她身体里面的气息，和原本就在半妖体内的气息，依旧有种本质的区别。楚凝在想，如果放出殷锦年身上的气息，而且让其他半妖觉察到的话，说不定能够引他们出来。　“你过来。”楚凝对着殷锦年说到。　殷锦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殷锦年在楚凝面前站定。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化了，看上去竟然有点下定决心的坚定。楚凝知道她在想什么。　“别紧张，你死不了。”　说完，楚凝直接从自己身体里面抽出所有意识，这件事情只有在意识完整的情况下才能做到。意识离体的时候，她扫了一眼龙蛟，巨大的龙蛟尾巴卷起楚凝的身体和殷锦年，一同往背上抛了起来。　冥翼魔蛇的召唤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七分钟。　楚凝压缩意识，直接潜入了殷锦年的身体，她已经对人体非常熟悉，从殷锦年的脖子后钻进去，随后直接沿着血管游动。殷锦年体内的半妖气息显得有点松散。她的身体就像是一缸水，而气息就像是鱼群一样在水中游动。虽然气息不至于离开她的身体，但是殷锦年也无法控制气息的游动，正像是她无法将所有鱼群从水缸的一端赶向另一端。　半妖气息也是如此，气息在殷锦年体内环绕，偶尔聚集，偶尔散开，混乱不堪。　楚凝的意识体进入的瞬间，她已经能够感觉到周围或浓或淡的气息，她从血管当中钻出去，顿时，周围的气息全部朝着她的意识体聚拢过去。　楚凝心中一惊，殷锦年体内的半妖气息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多。她顺着气息游动聚集的地方过去，最终，她发现自己抵达了殷锦年的心脏位置。　楚凝放慢了一点儿速度，慢慢地朝着殷锦年的心脏靠拢。渐渐地，原本黑暗的环境当中，一个暗红色的巨大物体出现在楚凝视线范围的上方。　物体微微颤动，周围环境还传来了一阵阵雷鸣一样的声音。　那是殷锦年的心脏。　楚凝靠近殷锦年的心脏，暗红色的心脏表面，布满了非常奇怪的崎岖的血管，暗红色的是心脏的外表颜色，而那些遍布在心脏表面的血管，却呈现着诡异的黑色。　黑色的血管。　正常心脏外面，不应该有这个东西。　楚凝心中疑惑，那些黑色的血管不仅颜色奇特，就连形状也非常奇怪。和一般的毛细血管网络不一样，这些黑色血管看上去并不是圆滑的线条，而是有棱有角的折线，像是几何线条。　从近处看，这些黑色血管当中，还流动着无数暗红色光泽的东西。　是血液吗？　楚凝这样想着，稍微往其中一根血管靠近。虽然周围环境也是一片漆黑，但是比较诡异的是，殷锦年这个普通人类的心脏，却在微微散发着光芒。和上次楚凝进入人皇的心脏那一次不一样，人皇体内，发光的不是心脏，而是他半神的血液。但是殷锦年的体内，血液是正常的，只是心脏像是一盏灯泡，正在孤独地亮着红光。　暗红色的心脏外围，黑色的血管显得尤为清晰。　此时，楚凝已经非常靠近心脏了，微微跳动的心脏，比其他正常的心脏跳动的速度要慢的多，不过似乎没有影响黑色血管内的那些暗红色血液的流动速度。　相反，黑色血管内，那些血液流动的速度还非常快。　等一下。　——血液？　楚凝心中一沉，不对，心脏跳动得慢，泵出血液的速度就会慢，很显然，血液的流动也应该稍微慢一点。但是那黑色血管内的液体，速度快得惊人。　那些液体……可能不是血液。　楚凝将自己的意识体再一次压缩，形成了一粒尘埃一样大小的存在。她安静地沿着其中一条黑色血管游走了一段距离，她看见，那一根心脏表面的黑色血管，原本并没有“长”在心脏表面。从楚凝的角度来看，黑色的血管和心脏之间，还有很小的一点距离。黑色血管和心脏，就像是脚手架和大楼的关系。　楚凝思维当中忽然间闪过了一道亮光，她瞬间明白过来。　这些不是血管。　楚凝凝聚出身体，她来到了其中一根黑色“血管”旁边，此时，她看见，黑色管子是中空的，材料是半透明的墙，只是从远处看，管子细长，所以看上去才像是完全黑暗的样子。　这根半透明的黑色管子里面，流动着暗红色的液体。　不是血液。　楚凝抖了抖手臂，手上抖落了一点儿意识残渣，意识残渣被她甩过去，而那些散发着白光的意识残渣瞬间融入了黑色管子里面。楚凝看见，那些白色的光点，在进入管子之内的那一刹那，就已经被暗红色的液体吸收了。　此时此刻，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不明确的了。　这个黑色的，崎岖的“架子”，是心脏表面的脚手架，架子将心脏包裹起来，完全控制住了殷锦年的心脏。　这些黑色的管子，正在控制着殷锦年。　而这一点，连殷锦年自己，也丝毫不知道。恐怕她从妖族之城回来的时候，以为自己总会自由，但是没有想到，即使是她自己“自由”了，她也始终受到妖族的控制。　这些黑色的管子，散发出了一种让楚凝觉得非常奇怪的气息。　和殷锦年体内流动的那些气息有着本质的区别。　“……”　楚凝愣愣地呆在殷锦年的心脏旁边，她慢慢地远离了她心脏的位置。　她没有伸出手去尝试触碰那些管子。　因为她知道了。　在她感觉到管子表面的气息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些管子是从哪里来的了。　楚凝散去身体，重新凝聚成为一枚尘埃一样的珠子，她没有管那些混乱的鼠族或者半妖的气息，而是直接离开了殷锦年的身体。　楚凝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她睁开双眼，在龙蛟背上坐了起来。　忽然间坐起来的楚凝，将殷锦年吓了一大跳。　“气息不能提取。”　听着楚凝的话，殷锦年似乎有些失望。　“这样啊。”　“你刚才说另外的一处地方，也是在洛华城吗？”　“啊，对。”殷锦年重新振奋了起来：“我只知道这两个地方了，剩下的，我真的……”　“没关系。”楚凝咬了咬牙：“我们先去下一个地方看一眼。”　她没有告诉殷锦年她心脏的问题，因为那只会让她非常紧张。　楚凝坐在龙蛟背上，她留下了琼雷神蝶和灵火在这一个庄园里面，以便在冥翼魔蛇召唤时限到了之后，能够第一时间接手看管那些被抓起来的半妖。　楚凝想了想，给现在还在亚阳大陆上的飞鹤，剑者，白晓，暮和晚都发了信息。　她有种预感，说不定，自己很快会面临一场变故。　刚才包裹着殷锦年心脏表面的黑色管子，散发出来的那一阵气息，楚凝已经认出来了。　那不是什么半妖，甚至是妖族的气息。　那是一种楚凝有些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背后，代表着的，是整个妖族都无比向往的东西。　——妖王之心。　楚凝不会认错的，那些缠绕在殷锦年心脏表面，在殷锦年不知道的情况下监视她身体的那些管子，带着明显的妖王之心的气息。　楚凝依旧记得，当初朱雀和青龙，甚至还有修，都告诉过自己，当她收集齐全妖王之心三块碎片之后，完整的妖王之心，可以让楚凝拥有控制的能力，成为真正的……傀儡师。　对殷锦年设置下这些黑色管子的存在，用的就是妖王之心碎片。也就是说——监视着殷锦年的某一个妖族手中，有妖王之心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