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醒醒宝贝
顾娆啊了一声, 不明状况。
沈良州背对着灯光, 清冷的眉眼被薄薄夜色拢住, 清眸里沉着暗色，眸色极淡, 但很认真。
他说得一本正经, 她还真被唬住了。
徐臻刚喝了口水，就被呛了一下, 字正腔圆地骂了句：“神经病。”
沈良州微微耸了下肩, 从善如流地沉默了一分钟。
顾娆正纠结是否挑明了说，毕竟徐臻为人耿直，既不会热衷于八卦，也没利用人的心思, 没太多好避讳的。
然后徐臻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我顶多劝人防火防盗防你, 你能不能少给自己加戏？”脱离了工作，徐臻剥开了严肃的外壳。
“我看你单身太久了, 所以才看到点爱情的苗头，就急不可耐掐死在摇篮里。”沈良州反唇相讥，说罢也不理会他, 扫了眼顾娆, “回学校吗，我顺路送你。”
徐臻先是反驳了句“你一个单身狗凭什么质疑我”, 然后对他这个“顺路”嗤之以鼻, “反方向的顺路, 什么感受？居心不良的感受？”
一东一西, 神他妈的顺路。
这根本是司马昭之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一个上司对下级和煦如风，我自己都很感动。”沈良州轻嗤，“我这不叫居心不良，叫用心良苦。”
感动得他都想去慈善机构给自己颁个奖了。
“而且，是什么让你觉得我穷到只有一套房子？”沈良州掀了掀眼皮，“是谁给你的自信我会与你为伍？”
沈良州怼完人，都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就勾了勾唇，走人了。
徐臻其实没消化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沈良州那意思是他不单身了，人已经追不回来了。
“……我靠靠靠。”徐臻在原地罕见地爆了句粗口。
联系一下前段时间圈内一些传闻，有人跟他求证顾娆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靠山，他没太当一回事儿。几件无关紧要的事串在一起，他有个大胆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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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车子驶进申戏的时候，顾娆睡了有一段时间了。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特别识趣儿地没说话。
沈良州偏过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顾娆抱着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肩上。长发遮住了一半面颊，浓密的睫毛落下鸦青色的阴影，尖尖的下巴没在衣服里，只露出鼻尖，细微的呼吸很匀称。
她睡着的时候很老实，只是格外喜欢往里面缩。
他一点都不想叫醒她。
沈良州盯了她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拨开了她垂落的长发。他很想吻她，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姿势导致活动范围受限制的话。
结果因为他轻微一动，她的睫毛颤了颤，惺忪地睁开眼。他的风衣从她肩膀上滑落，一直垂到腰际。
“到了吗？”顾娆有些累，她自然而然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往他怀里靠了过去。
“到了。”沈良州的嗓音里带着些许微冷，却依然让人感觉到一点不可思议的温情。他揉了揉她的长发，“睡够了？”
“没有，我好困啊。”顾娆闷在他怀里摇了摇头。她的薄唇无意间蹭过他的领口，衬衫上印下了模糊的口红印。
“诶……”她揪了一下他的领口，指腹从口红印上蹭了过去，“被我弄脏了。”
沈良州低着视线，看她跟口红印较真的样子，八成是没睡醒。
他低声笑了笑，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你要不要搬过来跟我住？”
比较方便几个字他还没说，她就嗯了声，“好啊。”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沈良州稍怔，捏了捏她的脸颊，“醒醒。”
“有病吧你。”顾娆好气又好笑地瞪他，拍开他的手，“距离近，我图个方便，还能多睡会儿。”
他挑了下眉，伸手把她拽到自己身上，她默了几秒，心说这么坐是不是有点……羞耻。
然后他掐着她的下巴，咬住了她的唇。
他向来不知道浅尝辄止，她在被一顿折腾之前就警醒地推他，“太晚了，你回去睡觉吧。我明天搬。”
“我不困。”沈良州不以为意地嗯了声，但到底知道她在想什么，眷恋地松开手，“走吧。”
顾娆刚下了车，正要关上车门，他伸手攥住了她，“我认真的，娆娆。”
她稍怔，没缓过来意思。
她盯着他认真的眸子，蓦地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一句。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回应他。
他的动作顿了顿，嗓音低缓又柔软，“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回家吗？”
沉降的夜色里安静如许，风里只停驻着他的声音，像投石入湖，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顾娆想要抽开自己的手。
他捏着她的指尖，费解地蹙眉看着她，她在他唇边落下一吻，“知道了哦，小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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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鹤唳》即将杀青，顾娆这段日子基本往《偏要》剧组跑。《偏要》是以律师行业为题材的职场言情剧，从选角就能看出来，大多是实力派。顾娆因为一档真人秀节目走红，又是徐臻的女主角——不管拿不拿奖，这已经是肯定——所以宋野在看完了她的试镜视频后，和徐臻通了个电话，基本就敲定了她。
不过剧组里的配角，往往不全是靠本事进来的。投资方往剧组里塞人快成惯例了。
女三和男二都是带资进组，不过剧组里老戏骨根本不搭理这两人，男女主更是不愿跟这种人打照面。除了维持必要的和平假象，基本也不主动碰面。
男二还好，女三何柔真心有点跳。
可惜演女主角的演员众所周知的为人冷淡，连句“滚开”都欠奉。顾娆这段时间一直两头赶，根本没遇上这人，不过今天有她跟何柔的对手戏。
她从洗手间一回来，座位上就多了一个人。
何柔翘着一条腿歪在顾娆的位置上，低头玩手机，刚刚容容买回来的热可可被她开了封，喝了两口就压在了顾娆的剧本上。
容容替顾娆拿东西，刚回来，尴尬地站在那儿，明显是叫不起来人。
顾娆反感地蹙眉，她很怀疑何柔到底是真没素质还是故意找茬，就这举动，太讨人嫌了。
出于家教，她也不可能过去把人拎起来，只走过去提醒了句，“你好，这是我的位置。”
何柔“哎呀”了一声，语带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没留心这是你的位子。”
顾娆无言地扫了眼座椅上醒目的纸条，标注了位置。
眼瞎。
但何柔只是坐了下座位，也没什么好计较，顾娆说了声“没事”，等她起来。
何柔慢吞吞地从座位上挪了下，起身的瞬间一不小心将热可可从桌面上挥倒了，不偏不倚地浇在了剧本上。
容容“啊”了声，想说些什么，被顾娆一把扯到旁边了。
何柔也不扶起来，就站在那，又是一声歉意地，“实在对不住，我真是没当心。”
说着她抬高了嗓音，吸引了一众人的注意力，“您看，你刚刚催得急了点儿，也是我不太好，越忙越出错了。”
这人有毛病？
服气，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
事实上，从池相思微博公开道歉后，圈内大多数人就算有敌意，也不敢怎么着顾娆。
池相思星途正一片光明，一夕之间所有资源都被掐断了，砸钱营销公司都不敢替她洗白，昔日好友基本都收到公司告诫，不准下水。
刚有个导演是她旧识，替她站台第二天，送审的片子就被驳回了。好歹是当红小花，也许有把柄捏在别人手里，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她还得微博道歉。
被打压成这样，傻子也能嗅出味来了。
何柔也听过告诫，不过没当一回事儿。
尤其是新仇私恨在前，顾娆还一无所知的模样，就很不痛快：
何柔虽然是傍了个金主，但她本身有一定的演技，拿到了女二的角色。谁知道顾娆主动承包女二，女一的位置导演真不敢用她，到手后她的女二推到了女三。
在娱乐圈，抢角色抢资源之仇不共戴天。
顾娆深觉这人碍眼，特想让她边儿去，偏偏何柔态度和动作大相径庭。
挑衅的事做完了，她口头上还是十分礼貌。
“唉，真是越急越乱，您别误会我哈，我真不是有意，”何柔勾了一下耳边的长发，笑了笑，“毕竟抢东西的人都不长眼，坏人心情就是不太好，是吧？”
顾娆唇角微微带起一丝笑意来，也没恼，细细柔柔道，“不长眼没关系，擦干净就行。”
她挥了挥手，“要么就赶紧让开，我让助理来，碍事儿。”
“你骂谁不长眼？”何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尖着嗓子质问道，“宋小姐，只是一个位子，您非要耿耿于怀吗？”
好嘛，搁这儿等着她呢。
她还没打人呢。
如果她刚刚真气过了头，直接一巴掌扫过去，这会儿估计要出名了。
毕竟这里有探班粉丝和路透主播娱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吸引人注意力。
顾娆原本不太在意对方是善意敌意。
这个圈子就踩来踩去或者捆绑炒作那一套，事事都放在心里咬牙切齿就没意思了。像先前遇到的宋涵仪，互相看不顺眼但不涉及其他，也没人真想碰着就死磕。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总不至于真一个个料理，只要人不犯我，小打小闹无关痛痒。
但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找茬，她就不客气了。
顾娆忽地笑了下，唇角细微地一扯，就是艳色无双。只是笑意里勾着点儿恶劣的味儿。
“你今天来，没看剧本吧，姐妹儿？”
“你什么意思？”何柔突然警醒，松开了她。
她确实没看，突然换成女三，她都快炸了，哪里有心思研究。因为今天就一个几分钟的镜头，几句台词。而且要等完男女主对戏，她演技还行，足够她准备了。
何柔向来如此。
可是顾娆这话在别人听来没问题，何柔却怀疑是威胁。
顾娆既然敢放狠话，必然是剧本里的戏份对自己不利，她心底多少没谱。
但是挨掌掴一类的戏份剧组会提前说，何柔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没有。
“你要不要先看看剧本，然后放尊重点？”顾娆抬眼扫过她，似笑非笑。
上个剧组何柔刺激了一个新人几次，那个新人伸手推了自己一把，差点没被黑死。结果顾娆不吃这一套。
何柔僵着一张脸，发作也不是，不发作又不痛快。最后冷哼了一声，急匆匆地回了自己位置。
何柔手忙脚乱地翻看今天那一段，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面色不善地剜了一眼顾娆。
顾娆瞧见她又急又气的样子，突然心情大好。纤丽的眸子微微眯起，她弯唇：
“别担心，你害怕的事情，都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