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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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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便宜爹爹?

“有何凭证?”钟应询问。

玉馨书院有太玄道祖留下的守护阵法, 如今的修真界没几个人敢混入玉馨书院, 光明正大的搞事, 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白衣剑修从怀中掏出一物,双手递上:“这是剑主交给我的。”

那是一块莹碧玉简,一根红绳穿过, 垂下精致的流苏,正面则雕刻了龙飞凤舞的一个字“岳”。

仅凭“岳”字中蕴含的熟悉剑意, 钟应就可以肯定这是便宜爹爹的东西了。

抬手接过玉简, 钟应往其中注入灵力, 钟岳清越的声音便飞了出来。

[心肝儿子, 爹爹在剑岛等你!]

钟应:“……”

白衣剑修又道:“公子,你这两天正好休沐, 去剑岛一趟并不耽误你的学习。”

“行吧, 我先跟君不意说一声。”钟应扶额。凭他对便宜爹爹的了解, 他要是不跟着去剑岛,钟岳怕是要亲自来院子里提人。

转身踏入院门, 钟应朝着紫藤萝花架的方向喊:“君不意, 我爹找我,我先走了。”

不等君不意回答, 钟应又道:“等我回来就把木架搭好,你先放着。”

“……”

“君不意?”钟应稍稍抬高音量。

君不意应了一声,轻飘飘道:“你去吧。”

钟应一边解开袖子上的缎带, 一边向着白衣剑修走去。走了几步, 钟应脚步微顿, 有些疑惑的回首。

君不意依旧坐在石桌旁,手肘抵着桌面,手心托腮。一双眸子微微阖上,仿佛在闭目养神。

不知道怎么,钟应觉得今天的君不意有些古怪。他这个样子,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便多嘴说了一句:“你若是没事,就帮我把架子搭好吧。”

君不意睁开眸子。

纯澈的瞳孔中落了几缕零星的光线,却如星河繁花一般璀璨,他淡淡说道:“好,我等一下便弄。”

钟应见他没事,便挥手离开。

白衣剑修恭候多时,手指在虚空一点,一柄飞剑稳稳当当停在半空中。他拉起钟应后,剑如夜空流光,转瞬便消失在空中。

院落之中,君不意整个身子都晃了晃,秀丽的长眉微微拧起,一声微不可闻的低吟溢出唇角。

他的目光落在草地上的小铁锤上,手指头勾了勾,试图用灵力拾起铁锤。

铁锤摇摇晃晃的升起,跟喝了酒的醉鬼似得向着石桌而去,即将碰到桌面时,支撑铁锤的灵力突然散了,铁锤一顿,“砰”的一声砸到了地板上。

君不意眸光微颤,瞧了铁锤许久后,用手背碰触额头。

手背肌肤冰凉如雪,额头却炙热如碳火。

他在高烧……

和身体上的痛楚比起来,这点儿高烧反而微不足道,他甚至迟钝到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这一点。

君不意拉起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裳永远穿的整整齐齐,连颈项都遮住了大半,有时候手上甚至会带上手套,恨不得不露一丝皮肤,看上去疏离又高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实际上,这是他从很小便养成的习惯,因为他身体上的东西不能见人。

细致光滑的手臂上,攀爬着大片大片黑色的花纹。看上去丑陋如恶鬼,又妖冶如曼陀罗。

那些花纹并非静止,而是有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体上生长。咒纹每一次蔓延,都会给他带来可怕的痛楚和虚弱。

君不意默默将衣袖拉了回去。

手臂搭在石桌上,他枕着自己手臂,有些疲倦的垂下了眼帘。

墨色长发自后脑勺倾泻而下,遮住了半边面容,越发显得长发漆黑,皮肤苍白如瓷。

意识模糊之时,重明国的小太子想:钟应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他待会儿再把木架搭好吧……

·

云中岛屿上。

流光从天而降,白衣剑修带着钟应停在了一座竹屋之前。

白衣剑修指了指竹屋里头:“剑主便在这里,公子,在下便先告退了。”

钟应答应了一声,白衣剑修便驾驭飞剑离开。

天高云远,清风徐徐。

竹屋之前是一湾天蓝的湖泊,竹屋之后是一片青碧色的湘妃竹,一条古旧的木板桥横在面前。

钟应踏上木桥,看着这熟悉极了的景色,深吸了口气,然后放开嗓子,冲着竹屋喊了一声:“爹爹!知道我来了,你还不来接我?”

一阵长风拂面而来,吹起了钟应额前的碎发,钟应抬眼,便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娃娃脸少年。

便宜爹爹张开双臂,不顾钟应的反对,一把将钟应搂进怀里,用下巴蹭着钟应的头发:“都到了家门口了,还要爹爹来接,心肝儿子啊,你又不是还在吃奶的童子!”

“你再蹭下去,我头发就成鸡窝了!”钟应恼怒开口。

钟岳一笑,松开了钟应,改拥抱为“勾肩搭背”,带着钟应过桥,一边走一边道:“才一个月没见,你就长高了一截了,不错不错,再过几年,你就有望跟爹爹我一样高了。”

“如果我成年之后,只有你那么高,那我不用活了。”钟应撇了撇嘴。

“你看不起我?”钟岳揪了把钟应的头发,“我跟你说,你爹爹我以前可高了,这不是后来缩水了吗?”

钟应:“……”

两人过了桥,进了屋,钟应才发觉竹屋中还有两人,一位是头发黑白斑驳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则是……沈城。

钟应前世好歹在玉馨书院待了数年,一翻记忆,便认出了那位宛如隐士的中年男子——天衡院前院主,葛先生。

葛先生为什么在剑岛?钟应心中闪过这个问题时,钟岳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我先前出来晚了,便是被他们两个拖住了。”钟岳歪了歪头,凑到钟应耳边解释,“不过心肝儿子你放心,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肯定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们父子的,他们两个我都会赶走,一个都别想留下来蹭饭。”

蹭饭?

钟应特别想回便宜爹爹一句:你堂堂剑主就这么点出息?

抽了抽嘴角,钟应问道:“他们怎么在你这里?”

父子两个肩并肩坐在凳子上,隔着一扇松石屏风,看着葛先生和沈城两个,嘀嘀咕咕。

“葛先生是阿宛带过来,沈城那小子是来找葛先生的。”钟岳侧首,“阿宛和沈城你应该都认识吧?”

“废话,我怎么可能不认识瑶光院主?”

“爹爹跟你说……”

钟应嫌弃似得扭开了身子:“别靠这么近,你头顶那根鸡毛老是戳我脑门上。”

“什么鸡毛?这是鹤羽!”钟岳一把揪住钟应的脸颊,揉面团似得揉了揉,“你该好好跟阿宛学学了,省的连鸡毛和鹤羽的区别都分不清楚。”

钟应一把拍开了钟岳的手。

钟岳也不介意,笑盈盈道:“沈城这小子,出去这么一趟,结果红鸾星动,有了个心上人,这次一回来,便害了相思病。”

他这么一说,钟应脸上便露出了然之色。

“当然,相思无药可救,就算是葛先生也救不了,他不是为了治相思而来的,是为了救心上人而来的。”钟岳继续道,“他从青州一回来,就来我这里磨葛先生了,磨了快一个时辰,估计葛先生也快答应他了……”

话音未落,钟应跟便宜爹爹便看见沈城双手作揖,朝着葛先生深深一礼,他的声音也顺着贯堂风吹来。

沈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如何,声音却慎重无比:“她并非利益熏心之人,以灵兽内丹修炼,虽然有违天和,却也是迫不得已,求先生救她。”

“你小子,这是想逼我吗?”

“晚辈绝无此意!”沈城轻叹,“先生,我在求你。”

葛先生抿着唇,花白的眉毛下,一双眸子却含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我问你,她一不是书院的学生,二不是书院的夫子,跟书院唯一的联系便是她有个妹子今年入了瑶光院……那我凭什么要救她?”

“有关系的!”

“你说……”

沈城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会留在瑶光院当夫子,而她会是我将来的道侣,也是书院的一员。”

“……”

葛先生不出声了,沈城等了半响后,稍稍抬头,便对上了葛先生满是笑容的脸。

葛先生开口:“我答应你了。”

沈城不由一呆,随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和激动。

屏风之后,钟岳捂着肚子笑了起来:“这小子不止被葛先生耍了,还欠了葛先生一个天大的人情。”

“不过我看他这样子,便是知道葛先生是故意的,也愿意让葛先生耍。”钟岳脸上闪过回忆之色,很快又被嬉皮笑脸掩盖,“他啊,至少能得偿所愿。”

钟应:“……你的鸡毛又戳到我脑门了。”

钟岳:“……”

默了默,钟岳打破了僵局:“心肝儿子啊,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钟应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实话。”

下一刻,钟岳头一撇,插在道髻上的鹤羽便顺着钟岳偏头的动作,刮过钟应额头,将那块皮肤刮的痒痒的。

钟应:“爹,你幼稚不幼稚?”

钟岳以行动告诉钟应,他到底幼不幼稚,他手指直接捏着鹤羽,往钟应额头戳,笑的一脸得意:“你爹我要欺负你,你敢不服?”

钟应:“……”

行行行,你老你最大。

这般动静惊动了葛先生两人,沈城回过了神,急切道:“她性子要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做了无法挽回之事,求先生现在便随我出发,前往尚合郡谭家。”

葛先生轻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跟钟岳告别之后,便离开了竹屋。

瞧着两人越来越小的身影,钟岳弯了弯唇角:“只要不是沈城这小子一头热的扎下去,葛先生出手,他这事儿八成是成了。”

“他不是一头热。”

“你怎么知道?”钟岳疑惑,随后恍然,“也对,你也去了青州,应该见过那姑娘才对,知道也不奇怪。”

钟岳以为钟应是自己看出了沈城跟谭婧的不同寻常,然而,钟应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听颜钰说的。

“算了,别管他们了,心肝儿子,你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子?”

“房子?”

“对呀,我先前嫌弃麻烦,就盖了这么一间竹屋,既然有了儿子,自然不能这么随便了,你喜欢什么就说,我叫人来建。”

钟岳为了不让自己心肝儿子觉得无聊,安排了许多事,如今掰着指头,一个个的数:“我们可以一起画图纸,也可以去湖里钓螃蟹……明天我可以教你剑术……”

“对了,晚上咋们父子俩睡一张床榻,促膝长谈如何?”

钟应原本有些无聊,听到这里,果断回答:“我不要!”

“为什么?”钟岳不解。

钟应正想说自己不喜欢两个人睡时,便又听便宜爹爹道:“我以前都能跟你爹娘一起睡,你居然嫌弃爹爹?嗯?”

钟应:“……”

“???”

“!!!”

钟应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等等,你跟我爹娘到底什么关系?”

钟岳一摊手,愤愤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你爹从我手里拐跑了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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