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曜
这桩亲是皇上下旨,颜府和王府都只是被动接受,尤其是颜家。
颜太尉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宠的没边,怎么可能舍得将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鬼见愁的王爷。
只不过颜太尉确实争取了一两次,但统统被坚定驳回。
婚事基本板上钉钉,皇家威严容不得半点亵渎。
即便再宠爱孩子,也不能抗旨不尊,用全府人的性命开玩笑,所以颜太尉只能忍痛割爱。
颜大小姐自小养在深闺,嚣张跋扈。
在府里的行为堪称小端王,一言不合就用带刺的藤条编制的长鞭抽人。
她身边的丫鬟从来就没有长久的,颜苏叶也遭殃过好几次,被抽的血肉模糊,也是命大。
在床上趴了大半个月捡回一条命,现在背上还残留着几条清晰可见的鞭痕。
颜苏卿知道圣旨已经下了,这件事无法挽回,原本还寄希望于颜太尉。
但在得知爹爹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她也宛若真正的大家闺秀,没哭没闹太厉害。
只抽断了一根鞭子,从她的闺房抬出去过两个丫鬟。
就在众人感慨终于能将这个女魔头送出颜府的时候,颜苏卿默默搞了个大事。
成婚当日,她威逼利诱了喜婆和几个服侍她的丫鬟,偷梁换柱,一碗迷魂汤就把颜苏叶换上了花轿。
此举乍一看纯属自杀行为,但仔细揣摩,隐隐还有活路。
被人称为冷面阎王的赵曜,好像不举。
之所以用好像,是因为这只是传言。
但赵曜二十五仍未娶亲,甚至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除了身体有疾也没其他解释了。
所以颜苏卿看似孤注一掷,其实——
颜苏叶本就和她长相相似,若是略施粉黛,不熟悉的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颜苏叶,比起丫鬟,是代嫁的首要人选。
陆阮叹了一口气,还是不知该说颜苏叶运气好,还是不好。
[警告,目标任务出现!]
一阵警笛长鸣,犹如上百个猫爪子在他脑子里抓黑板。
疼痛一波一波地撞击着他的脑壳,陆阮疼的当即弯下了腰,双手使劲按着太阳穴。
“嘶——”好痛。
还有,目标人物?是谁?
什么目标?
就在他终于撑不住,即将要翻白眼的时候,警报声戛然而止。
房间门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烛火也晃了两晃。
陆阮勉强抬起头,对上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好、好可怕。
铺天盖地的冷冽肃杀气息和浓郁的血腥味毁灭性地压迫过来。
皮肤犹如针扎一般刺疼难忍,他紧绷着腮帮子才没有当场叫出来。
警报解除之后,脑袋的痛感犹如抽丝一般迅速撤离。
陆阮依旧保持着抱头的姿势,眼睛瞪得滚圆,呆愣愣看着面前人。
这人简直就是神的儿子。
一袭紧身黑衣完美勾勒出他高大健硕的身材,刀削般的面容搭配着没有丝毫瑕疵的俊朗五官。
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直直看过来,犹如一汪深潭,不自觉令人沉溺。
这长相,完全就是陆阮的理想型。
陆阮男生女相,幼儿园的时候就被同班男生当做女孩子献殷勤。
后来被得知是男生之后还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报复,甚至从小就顶上了娘娘腔的外号。
他极度不喜欢的事情排行榜第三就是照镜子。
毫不夸张地说,他甚至都想忘记自己长啥样。
因为想起来就会勾起他关于那段黑暗日子的记忆,又烦又难受。
从小到大,他最憧憬的就是眼前的这种长相。
面容冷峻,五官锋利,一看就知道是个真男人,能拳打镇关西的那种。
[目标人物:赵曜]
陆阮:“!”
赵曜?!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端王?!
不是成亲吗,怎么穿着一身黑就进来了?
不过除了赵曜,恐怕也没人能踏进这间屋子。
陆阮几乎是在意识到对方真正身份的同时,从床上跌坐下来,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板上。
“王妃何故行此大礼?”
赵曜声音异常沙哑,听起来到真有点像是地狱里被烟熏坏了嗓子的恶鬼。
陆阮吓得肩膀直抖,哆哆嗦嗦说道:“草民,见过王爷。”
“草民?”赵曜缓缓眯起眼,面上带着三分玩味,“颜大小姐?”
他的声音虽轻,但却犹如一把钝刀,一道一道深深刻在陆阮的心上。
又像是一只大手,包裹着陆阮的心脏使劲揉搓按压,疼的小可怜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阮犹如坠入冰窟一般,浑身透骨冰凉。
他想,这人弄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不不,我不是颜苏卿。”
陆阮立刻摇头犹如拨浪鼓,连连解释,“王爷息怒。”
他想过了,赵曜不是人,是魔鬼。
他又不是影帝,根本不可能摇身一变就将一个古代大家闺秀演绎的活灵活现。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坦诚。
告诉他事情的所有真相,以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自己无关。
“王爷,我叫颜苏叶。”陆阮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背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他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错过了赵曜眼底一闪而逝的血红以及此时一脸冷硬强势的煞气。
只感觉一根冰锥狠狠扎进自己的脊背上,冰冷刺疼,冷的他牙关打颤。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跟坐了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不定。
“我无意欺骗您,只是被颜小姐下了药,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轿子里了。”
他害怕,很害怕。
磅礴的怒气钢板似的自上而下平压下来,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王爷、我只是,只是颜家一个不起眼的奴才,您,您可以放过我吗?”
他抬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不知何时已经糊满了泪水,胭脂水粉凝结成块脏兮兮一片。
只剩下一双清亮黑漆漆的眼珠子闪着泪花,楚楚又可怜。
一半是吓得,一半是想博同情。
“我不回颜家,我会走,走的远远的,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求您了,王爷。”
咚咚咚,他脑门狠狠磕在地砖上,冰冷的痛还抵不过身后脊柱的麻疼。
脑门顷刻间红肿起来,眼泪更是大雨滂沱,流个不停。
如此可怜又无辜,当真没有半点为难的必要。
即便现在穿着喜袍,身无分文被赶出去。
也比跟随时都能捏死自己的阎王待在一间房子里的好。
这个赵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可怕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