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一 杰森的实验室

杰森从玩具店默默地走回达拉然魔法学院，这是他四年以来一直居住的地方。　来自洛丹米尔湖的湿气被东北风吹拂，使得达拉然的空气常年清新湿润。这种熟悉的空气曾使杰森觉得轻松。做实验做累了，或者看书看累了，他都会到露台上透透气。　但此时此刻，刚回到达拉然的他，心情再不复从前。　学院内人来人往，大约两百名法师在这座学院里学习、生活。随着达拉然宣布退出联盟，在各个王国驻扎的法师顾问将退回达拉然。届时，这座魔法学院的人口将达到三百，是大陆上任何国家都不能小觑的存在。　杰森看着高大宏伟的紫罗兰城堡，眼神有飘忽又沉痛。那天答应女孩儿的承诺穿梭时空停在他心上，一股坚韧又倔强的情绪久久不散……　“先回实验室吧……”杰森进入了魔法学院，沿着自己熟悉的那条路走去。在这条路的尽头，一座紫色尖顶的法师塔楼单独耸立。　作为克尔苏加德的学生，杰森有他专属的实验室和生活空间。尽管在头衔上他依然属于“学徒”，但他的实际地位其实已经高过许多普通法师了。　“没有回来么……”杰森看着塔楼最高处皱了皱眉，那里是克尔苏加德的房间。虽然这个脾气古怪的法师常年在外奔波，但他并没有在别的地方购置住宅。当所执行的任务或者研究完成后，还是会回到这里休息。　然而此刻法师塔的上层灯黑着，甚至连顶端的魔法眼也没有点亮。这意味着他的主人并没有回到房间。杰森记得在那场与黑龙领主的大战中，克尔苏加德使用传送魔法单独离开了，并没有跟随达拉然代表团一起回归。　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杰森的心头。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就一直担心，自己的行为会不会改变原有的时间线。然而可惜的是，自己如果要改变历史，必然会做出一些扰乱时间线的行为，而这些行为会像蝴蝶扇动翅膀那样，在若干时间之后形成剧烈的风暴……　“先不管他。”杰森定了定神，决定先安顿下来，再来调查后续情况。毕竟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克尔苏加德真的提前传播了死亡瘟疫，他也没有能力阻止。　他走到法师塔下半部的区域，这几层空间都是属于杰森·科斯特姆的。　厚重的实验室门“咵——”地一声打开，熟悉的景象呈现在眼前——环形的平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左手边的炼金用蒸馏器占据了一大片位置。在进门的右手处，设施完备的附魔台散落着纯度不一的水晶，正对门的书架塞满了各种卷轴和书本……　“好久不见……”杰森关上大门看着自己的实验室，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种类似于“家”的感觉包裹着他，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点疲惫。他踱步到一张简易的小床前，轻轻坐下，曾经在实验室里奋战的日夜在他脑海中浮现。　尽管达拉然对于法师们没有严格的分类，但实际上还是有“战斗型法师”和“学术型法师”的区别。战斗型法师一般以冰火元素见长，冰系法术控场，火系法术攻击，在顷刻间给敌人带来毁灭性的伤害……这种法师多半是经历过战争的佼佼者，有极为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在日常学习中也一般以战斗法术为主，是达拉然特有的军事威慑力量。　而学术型法师则不同，他们研究的内容多种多样，主要以钻研魔法本质、探索魔力用途、发明魔法技术为主。他们往往终日泡在实验室与图书馆，不厌其烦地进行魔法研究。　作为“半路出家”的穿越者，杰森是典型的“学术型法师”。　“战斗法术也要认真学习了……”杰森在心底叹了口气，在与死亡之翼的战斗中，他在实战方面的短板充分暴露出来。一发发奥术飞弹瞄准空中的黑龙，却转瞬间被巨龙烈焰吞噬。可除了这些基本的奥术魔法，他连其他的攻击手段都没有。　杰森不由得想到自己的老师克尔苏加德，后者和吉安娜一样，属于全能型法师。不仅在学术研究上成果显著，在实际战斗中也颇有实力。　然而作为克尔苏加德的学生，杰森却没有继承老师的长处。克尔苏加德也极少教授杰森法术，他们的师徒关系“有名无实”的成分居多，很多内容都是靠杰森自学而来的。　“对了，我的老鼠！”杰森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来到实验室的一个角落，搬出一个白色的笼子。　“唔……好臭……”杰森捏着鼻子，把实验室的窗户打开通风。笼子内，一窝实验用田园鼠“吱吱——”乱叫。　田园鼠是一种体型不大的鼠类动物，它们的环境适应性极为出色，繁殖能力更是惊人。如果不加以约束，很快便泛滥成灾。　这种在田地里令人头疼的动物，却成了法师们的“宠儿”。它们的繁殖能力和耐受性，都是实验品不可多得的优良性质。同时，这种生物的易得性也降低了法术实验的成本……不过对于实验者来说，田园鼠最“优秀”的品质在于，拿它们做实验的没多大罪恶感。　“真是嗜血的物种……”杰森把笼子清理过后，气味小了许多。他靠近笼子观察着这窝田园鼠，里面的景象让他不寒而栗。　一群灰色的田园鼠在笼子里爬来爬去，还有一些围在角落疯狂撕咬着什么……在这群田园鼠中间躺着几只田园鼠尸体。在食物短缺或者濒临死亡的情况下，这些动物会攻击并吞吃自己的同类，而且不分血缘地进行不可描述的操作。　而且随着时间的发展，一些田园鼠具有了更暴虐的性格，即使食物充足、环境良好，它们还是会残忍地杀害同类。　不过拿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动物，或许有些过分。杰森耸了耸肩，给食物盒子里放上新的饲料，问道食物气味的田园鼠们疯狂地冲向食物盒子。　“只是为了争夺食物也会打架么……”　笼子里的一些田园鼠爆发了摩擦，朝着同类的身体疯狂撕咬……趁着他们都在争抢食物，杰森把几只被咬死的田园鼠从笼子拖出来，快速转移到实验台前。　“完美的实验品。”杰森带着实验手套，拨弄着田园鼠的尸体。他站起身走到实验室门前，把所有的锁具都认真锁好。　他要进行一项非常隐秘的实验。　杰森将两只小鼠放到两个不同的实验器皿里，分别在实验板上标记a和b。随后，他坐在两个器皿前，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感受着能量……　“圣光，请聆听我的祈求……”杰森喃喃地说着，他举起左手，金黄的光芒逐渐凝聚在杰森的手上。　不可思议的能量绽放在指尖，杰森将手中的圣光灌注到a器皿的小鼠尸体上，暖融融的圣光把器皿周围都点亮。　此时，被咬破肚皮的小鼠静静地躺在实验槽里，圣光的能量在它身上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如此么？圣光不能治疗已死的生物。”杰森停止施放治疗，转身在准备好的笔记本上写下实验笔记。　“那么，如果是亡灵魔法呢……”杰森盯着b器皿的小鼠尸体，轻轻伸出手指。　冰冷而又诡异的能量凝聚在杰森的手指，那弥漫着死气的魔力波动让人汗毛倒竖……杰森用心凝聚着手中的能量，以他目前对于亡灵魔法的掌控程度，还不能做到收发自如随心所欲。　“如果克尔苏加德的笔记里写的没错，那这应该就是死灵魔力了……”杰森盯着自己指尖的能量，在心中暗道。　前两次兽人战争中，联盟从兽人手里缴获了大量法术书籍。这些书籍与人类和精灵使用的奥术、元素魔法不同，大多涉及血祭、巫毒、死灵等能力。为了妥善保管这些法术书籍，达拉然专门设立了禁书库对这些法术书进行管控。同时，肯瑞托也安排了一位精通咒文的大法师破译、研究这些书籍。　那个人就是克尔苏加德。　作为克尔苏加德的学生，杰森有很多机会接触这些冰冷、阴暗的魔法。尽管克尔苏加德对自己的学生十分严苛，但在某些知识的管控上却比“迂腐”的其他法师宽松许多。他甚至主动带领学生参与到兽人符文和死灵法术的破译中……　杰森轻轻伸手，凝聚在指尖的能量陡然放出，精准地击中了器皿内的小鼠尸体。　下一刻，极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已经死去的小鼠突然颤动了一下，支离破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它颤巍巍地苏醒，站立，好像突然复活了一般。只是它的双眼依然空洞，似乎完全没有了灵魂。　正在杰森维持死灵魔法的时候，实验室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