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六章 拔悉密(十二)
这是一片连绵的草原,在这片草原上耸立着一顶顶白色的帐篷,连绵数十里,规模之大,甚至能够与中原的大城池相提并论了,这里便是拔悉密的牙帐,也是拔悉密领地范围内最大的人口聚集区。 在这片帐篷中心的区域,竟然有一片被隔开了的地方,这里的帐篷群十分显眼,镶金饰银,而且帐篷都非常大,一看住在其中的就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再一看这片区域内来回走动的卫兵都带有一股凶蛮的气息,个个都是身高八尺的大汉,不难想象,这里恐怕就是拔悉密酋长所住的帐篷群。不,应该说,已经该称呼为拔悉密可汗了才对,正是因为自称可汗了,所以他的住地这才进行过了大翻修,为的就是告别从前,迎来新的道路,同时也是为了彰显自己新的地位。 而营帐内部的奢华程度虽然无法与奚契两部酋长的帐篷相提并论,但恐怕也相差不多了,毕竟那两部长期靠着劫掠大唐边关来强盛,时而归附,时而自立,两部的酋长富得流油,自然能够极尽奢华之风。他们拔悉密不仅地理位置不占什么优势,以前也打不过大唐,从来不敢打大唐的主意,更别说他们的人口聚集区距离大唐边关有着一定的距离,最靠近他们的还是战斗力颇为强劲的朔方,因此他们部族的富有程度自然不能与那两部相比。 但是在阿史那施的眼中,那两部就算再富有,不依旧被大唐给打的屁滚尿流,不依旧还是对大唐俯首称臣,而且,他们自始至终,也从未得到过可汗的称号。但是他阿史那施得到了,拔悉密得到了,从这一点,那两部只有羡慕的份。 不过他却不知道,由始到终,从未有人羡慕过他可汗的称号,因为那是自封的,并未得到大唐的认可。换句话说,这是会给部族带来灾祸的称号,而且,灾祸已经找上门来了,如果他不能够应对好这次前来的大唐出使团,拔悉密将会处于相当危险的境地。即使他最近再怎么飘飘然和自信心膨胀,也知道唐军联合葛逻禄和回纥两部的实力,更别说还有无数的小部族依附于这两族,各种势力一旦联合在一起,就算把唐军给抛在一边,实力也是相当强劲的,至少他们拔悉密一部无法抗衡,所以,他需要时间。 阿史那施伸了个懒腰,从自己那奢华的软床上坐起了身来,这个动作拉扯了一下那由锦缎织成的巨大被子,让身旁的人受了凉,使得她不由得娇羞着抱怨了一下,把被子扯了扯,又继续的睡去了。 他并没有搭理这家伙,而是伸了个懒腰,一把从床上跳下,走到了自己的衣架前,一边穿上了那身华贵的皮袄,一边呼唤着自己的手下。 就在他刚刚叫完手下名字的时候,这名长得十分讨喜的近侍便已经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单膝的跪在了他的面前道:“可汗,有何吩咐?” “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他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这是他现在最为焦心的问题,虽然看起来他表面上毫不在乎,但是实际上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变得越来越乱,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他所问的“那边”,虽然并没有明说,自然就是指的他之前派出监察那支暗杀小队的四名高手了,那四名高手是他高价从中原请来的,之前经过测试,在他见过的人当中是身手最为顶尖的,绝不可能出什么差错,如果阿史那俱缇一旦失手又不想服毒的话,这四人是必然能够除掉阿史那俱缇的,小队里的其他人也是一样,因为这四人可是出身蜀中唐门的人,就算阿史那俱缇的身手再好,有唐门的人督战,他根本无法逃避。 可别以为唐门的弟子遍布天下,因为光是最近就已经提到过很多次唐门的弟子了,这其实是因为最近北部边境的战事频繁,所以不少唐门的底层弟子都被派往这边做事。当然了,为谁卖命唐门高层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不会出现自家弟子窝里斗的情况,这样做既能够锻炼这些弟子,让他们经历血的试炼,又能够为门派带来大量的财富,何乐而不为呢?实际上,能够请得起唐门弟子的,也只有那些个大的部族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来看,也就只有契丹的李怀秀以及拔悉密的阿史那施真的请到了而已,不过,运气不好的是,他们偏偏都碰上了叶倾城。 一开始阿史那施请唐门弟子的作用,自然是为了应付唐军,结果没想到这些家伙纷纷拒绝了,因为他们已经听说了这次的唐军精锐当中,有不少极为厉害的高手,前去契丹的那一队弟子已经失联已久,即使桑干河会战过去了这么久依旧没有动静,恐怕是全军覆没了,他们可不愿意冒这个险。于是他无奈之下只能够退而求其次,让这些唐门弟子负责应对他派出去的本部族内的暗杀小队的高手,一旦他们有任何可能成功刺杀倪富国的机会,这些唐门弟子便会出手相助,以他们的能耐,就算出使团当中真有高手,他们应该也可以刺杀得了倪富国,这样的话出使团失去了这个核心人物,就算来到了拔悉密牙帐,他们也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师出无名,只能无功而返。那样的话,他拔悉密就能够逐渐的壮大,最后蚕食掉羸弱的后突厥,称雄漠北,从这一点来说,不管是叶倾城还是寰宸宇,他们二人的推断都是与阿史那施的想法一致的。不过,若是暗杀小队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也许会被唐军捉住的话,那么这些唐门弟子就得负责监视暗杀小队,一旦出现怕死不敢服毒者,便由他们在暗中结果这些家伙,虽然他对于自己选出来的这些人十分的放心,而且是一再挑选才选择了他们,但是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什么事可都是不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