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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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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他仿佛听到一个声音。不过他立即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再也不会有她找他的电话了,就算是公事,她也会通过阮芳转告。关系僵持到这一步,再也不会有回旋的余地。

手机只震动了三秒,聂郁桀慢腾腾的拿起它的时候,来电已经挂掉。是徐姿。他笑了笑,温柔惬意。她永远这么体贴懂事,从来不会要求他什么。就像当年,情正浓时,他说分手,她一个字也不说,只点点头。不哭,也不追问他原因,不闹,只安静的微笑着离去。

从前就一样,给他打电话,却生怕打扰了他。每次都只响三秒,说有空有心情就回给她。不回,也不会怪他。

聂郁桀拨了回去,手机里一片嘈杂。雷声,雨声,还有隐隐的汽笛声,“郁,救我,我翻车了。”徐姿的声音断断续续,惊惶,但却极力遏制住。

聂郁桀心骤然揪紧,迅速往外跑,“你在哪?有没有受伤?”

“我不知道,从酒吧出来,有两张车追我,车子,又突然失控,从悬崖冲进了海里,我,我爬出来了,阿嚏!阿嚏!我,不知道在哪,没有灯,什么都没有,好大的雨……”

“手机还有没有电?”徐姿的声音在发抖,聂郁桀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飞过去。傻瓜!真是个傻瓜!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傻乎乎的响三秒就挂!

“有,有电。”徐姿哆嗦着。

“不要挂电话,我马山赶过来!”

已是十月初,A市的夜晚已经颇为寒凉。又是雷雨交加,海风海浪狂扑乱打,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森寒恐怖肆意袭压。

徐姿蜷缩着身子窝在一处岩石底下,躲避着强烈的风雨,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海浪撕碎,肢体已经冷痛到麻木,唯有紧紧握住手里电话,咬着嘴唇默念,“坚持,坚持,他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来的,徐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爸爸!”徐姿张开双臂,拥抱着朝她错步扑来的中年男人。男人神色仓促焦躁,深湛的眼底写满心疼和担忧。

“阿姿,你吓死爸爸了!有没有事,啊?有没有事?伤哪里了,爸爸看看。”

此刻的徐昊天,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焦急的端详着穿着病号服的女儿,小心的抚摸着徐姿脸上的几道擦痕,湿润的眼角掉下泪来。

“爸爸,我没事。多亏聂总相救,不然,女儿怕是已经沉在海底喂鲨鱼了。”徐姿含泪而笑,拉着徐昊天的手,看着聂郁桀。

徐昊天跟着徐姿的目光转动,似乎这才发现病房里还有这么号人。他起身,深沉的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寻的异色,却即刻被感激所掩盖,“聂总,谢谢你救了小女。”

聂郁桀礼貌的回之一笑,不由的收敛着一贯的冷漠孤傲,显现出晚辈应有的彬彬有礼。

徐昊天微愣,似有所思。恍惚半秒,又回转身来抓住徐姿的手,一脸的心疼,轻言细语的询问,“告诉爸爸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掉进海里去?”

徐姿望一眼聂郁桀,眸光收回来,看着徐昊天,微垂着头,“晚上和朋友喝酒,可能喝多了点,又不识路,一不小心就摔海里去了。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

“真的?”徐昊天揪着眉,目光狐疑,不过转瞬又温和疼惜,“你没事就好,爸爸就你这一个女儿,经不起任何意外。”

“恩,女儿知错了。”徐姿乖巧的点头,朝爸爸宽慰的笑。

徐昊天走后,聂郁桀又坐回床边,深深的凝着她,“小傻瓜,为什么不告诉你爸爸事实的真相?”

徐姿盈盈一笑,身子忍不住冷往被窝里缩了点,“没事就算了,爸爸知道了肯定会追究到底,我不想他为难你的人。”

聂郁桀伸手探她的额头,蹙眉,“又烫了点,快躺下。”

徐姿却只将被头拉上来盖住脖子,“就这样好了,我想多看你一会。”

“听话,今天我不走,陪你,等你好了,给你看个够。”聂郁桀温柔的说。

徐姿却摇头,“我不要你陪,看一会就好。”

“这么容易满足?”聂郁桀忍不住笑,心底万千柔情涌起。明明那双如春水般缱绻的眸底尽是眷恋,偏偏总是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这一世,注定是欠她的了。

徐姿盈盈的眸子,没有征兆的,突然潮湿起来,“郁,我弄丢了你送的戒指……”

“你是说,沐虹拿走了‘永恒’?”聂郁桀眉心紧拧。

“我,我不知道,反正。她和我扭打过后,戒指就不见了,我到处找,没找到,于是才跑出酒吧追她。”徐姿泪眼婆娑,却只敢小声嘤咛,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赴她的约……”

“好好,不哭。只要是她拿的,我一定给你要回来。如果查实昨晚的事全是她一手策划,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聂郁桀眸中阴郁,沐虹,没想到她是个这么不知轻重鲁莽放肆的女人。

一下飞机,覃霓照例往医院跑,最近去医院就像是去饭店。半个月下来,辗转了十几个城市,走走停停,丰富了不少见识,人也瘦了一大圈,还黑了几分。

“哎呦,我的覃妹妹!”刘茗接到电话急匆匆的往医院赶,在医院门口撞见带着墨镜下车的覃霓,瞠目结舌的走过去,“你,从非洲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差不多。”覃霓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微扬着嘴角挽着刘茗往住院部走,“我的老毛病犯了,刚从飞机上下来,给我检查检查。”

“MG!你不要命了!”刘茗惊呼,意识到这是医院不能失态后,拽紧了覃霓的胳膊,小声的教训她,“你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覃霓笑道,“生命可以脆弱,也可以强韧。生命的潜能都是激发出来的,事实再一次证明,意志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战胜身体机能。”

“当然了,可你这是赌徒行为。”刘茗一脸骇色,嗔道,“文盲就是文盲,拿踩钢丝当本事。”

“是,刘博士。”覃霓笑着拖她进电梯,枕着她的肩,“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人家遭了这么多罪,半个安慰不见,一见面就挨训。”

刘茗拍拍她的手背,“我还打算开个批斗会。”

覃霓哧哧笑,阖着眼不说话,电梯上升,她头晕目眩,胃里一番汹涌的厮搅,霍凯忙按下电梯。

“这么严重?”刘茗蹙眉看着想要呕吐的女人,“你得走楼梯。”一手拍着她的背,一手扯了扯身上的时装,“正宗的意大利货,今儿第一天穿,可不能给你当抹布了。”

覃霓冲出电梯,蹲身下来一阵干呕,霍凯忙递给她一个塑胶袋。刘茗递给她纸巾,直摇头,“才两个月不到,反应这么重,真有你受的了,真服你了,还敢去坐飞机。”

覃霓朝她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刘茗扫一眼四周,“放心,这里没人,有人我也不敢说。”

覃霓蹲在地上喘息了会才起来,和刘茗走楼梯,爬的气喘吁吁,一进刘茗的办公室,赶忙找椅子躺。

“妈咪怀姐姐和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她的美尼尔氏综合症比我严重多了,现在才知道母爱是多么伟大。”

“既然知道母爱伟大,就该珍惜自己。”刘茗一脸怨责,给覃霓粗略的检查完,扭头看一眼霍凯,“她必须看产科,和你那没人性的老板说。”

“也是你老板。”覃霓止住霍凯,看着她笑,“这句话被他听到,你就可以滚了,以后不要乱说话,这孩子和他无关。”

刘茗耸肩,开了输液单让霍凯去拿药,“在这里给你弄个床位还是去1919?”

“你看我这样子还有力气爬二十几层楼吗?你这不是有床吗,睡你休息室,反正这两天你不上班。”覃霓躺着不愿动,微眯着眼,“有没有吃的呀,我饿,想吃羊肉串。”

“那我让小玲给你烤几串送过来,早上煲的鸡汤,顺便热了给你带来。”刘茗一边打电话回家给保姆,一边开休息室的门,“敢情你是准备赖上我了?”

覃霓果断的点头,恹恹的笑,“说你们这些西医吧,感冒了不能喝鸡汤都不知道,让她给我弄碗稀饭就行。”

“你手机响了。”感觉到腰际的那波震动,徐姿自觉的从聂郁桀怀里爬出来。拢了拢头发,钻到被窝里去,只露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出来,温柔的一笑,“你走吧,我也累了,想睡会。”

很乖顺,很淑雅,即便苍白憔悴,美丽和大方依旧从骨子里慢慢的透溢出来。只有那略显柔弱的眸低,隐含着丝丝难以觉察出的眷恋。

“那你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聂郁桀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点了下头,在她温热的额上轻轻啄了一口,走出病房。

是行政助理阮芳打来的电话,说OV地产的徐总约他中午见面,想和他谈谈黎影湾合作开发的事宜,问他要不要答应会面。

之前聂郁桀有约过徐昊天,想从他手里将黎影湾收购或者一起合作开发这个项目。但徐昊天都一口回绝。

态度急转,无疑是因为徐姿。

聂家和徐家近百年的积怨,不是不可化解,只是缺少一个契机。

聂郁桀凤眼微扬,嗓音也轻快了几分,“推掉中午的饭局,安排和徐总见面。”

走到电梯门口,上行的电梯缓缓关闭,聂郁桀的眸光扫过,不经意的一瞥,深眸敛紧。

**

“你有事吗?”刘茗从休息间出来,看到从外面走了个戴鸭舌帽的窈窕女孩进来。帽檐压的很低,还带着墨镜,几乎挡住了整张脸。鹅蛋脸,圆润的下巴,皮肤很白,泛着红,喘息有些粗,神色匆忙。刘茗以为是走错了医生办公室的就诊病人,“今天我不上班,请问你找哪位医生?”

女孩慌张的回头望一眼,看到走廊里没有人,才舒口气,镶着牡丹花指甲的手指扶了扶墨镜,“我找覃特助。”

刘茗讶异的看着她,“这里没什么覃特助,你走错门了吧。”

女孩急急的上前几步,“我知道她在这里,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找她有急事。”

刘茗睨着她,抱臂,坚定的拒人千里,“抱歉,如果你找什么覃特助,又有急事,麻烦你打她电话或者别处找去。”

“覃特助,我是沐虹,求你救救我!”女孩不仅不往外走,反直冲休息间,边闯边喊,刘茗挡也挡不住。

覃霓皱眉,沐虹?救命?这又出哪档子事了?她咳嗽了两声从床上翻下来,往外走,在门口几乎被冲脱刘茗拦截的沐虹撞到,幸好她身手敏捷,躲了开去。

“覃特助!”沐虹掣住她的胳膊,十分激动,语速很快,“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放在你指定的位置。可是徐姿她命太硬,从悬崖翻进海里都没事,还被郁少救了回来,如今我--”

“停!”覃霓的警惕性很强,立即打断她的话,沐虹却激动的拉高了嗓门盖过她的声音,“我现在不奢望你能给我什么代言人的资格了,我只求你,在郁少面前说说好话,不要杀我,饶我一命,你不知道,他派人到处在找我,我死定了!死定了!你一定要救救我!”

覃霓的目光落在她身后不远处,聂郁桀正揪着眉头看着她们俩,眸光森幽骇人。

沐虹惊怵的回首,吓得躲在覃霓背后,“覃特助,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覃霓倒吸一口寒气,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东西,什么徐姿怎么了。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搞错了之类的,而是沐虹要陷害她或者拉她下水!

这种伎俩,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难道他就看不出来吗?

那眼睛里的寒意,分明是冲着她覃霓来的。

覃霓由着她吵闹,站着不动,身子被沐虹拉的摇摇晃晃。刘茗云里雾里,懵懂不清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焦急的走到聂郁桀面前,“覃霓刚下飞机,身体很虚弱,这个什么人,哦,沐虹是吧,大明星,一进来就莽莽撞撞的大吵大闹,这对覃霓的身体状况很不利,我去喊保安来。”

刘茗的意思是要聂郁桀制止住这个沐虹,可她当然不敢这么说,只好说去喊保安。

聂郁桀却毫不动容,不啃声,冷脸僵硬,由着沐虹对脸色苍白的覃霓拉拉扯扯。

覃霓看着他,心中透凉,掉进了冰天雪地一般。他对她,真的真的没有一丝的信任,没有一丝的怜惜。这让她原本就寒凉的心,冷到麻木,痛到麻木。

这就是咫尺天涯的感觉吧?

看着他无情冷漠的俊脸,恍若隔世般的笑颜在脑海中晃过。

呵呵,也许,曾经的恩爱和甜蜜,真的就只是一个错觉。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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