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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你好刘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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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阿娘这位高龄产妇一边再次感谢着李阿婆,又一边抹了眼泪:“也不知道这一胎是儿是女。我算看明白了,一家里无儿子,始终要受人欺负。如若我们阿花有个兄弟,便不会那般命苦……”

搀扶着阿娘的黄花肿着一张脸,瞧着是哭过的模样。

事实上,黄花出嫁后的这些日子,芸娘有限次的在古水巷遇到黄花,她便时时是这幅肿着脸的模样。

芸娘曾想探问她婚后是否如意。毕竟在黄花的幸福上,芸娘同“江宁义妓”柳香君都出过大力。没理由最后争取来一个不好的结果。

然而那数次偶遇,黄花的步伐都十分仓皇,以芸娘的腿脚竟然也没追上,黄花的身影不过略略同她打个照面,便如耗子一般缩回了黄家。

黄花阿娘老来得子分外辛苦,不过是在李家门前稍稍站了一站,便被黄花扶了回去。

芸娘原本想拦着黄花相问:“阿姐,黄姐夫对你好吗?他若敢委屈你,我便去揍他。我其他能耐不大,可在揍人这件事上,最近颇有些心得和经验,自觉十分有用呢!”

然而在搬家的一场忙碌中,芸娘也忘了她想问的话,等再次遇上黄花时已到了两三年后了。

李家在桐油巷安顿下来后的当务之急是芸娘去向长宁公主殿下第一次赴命。

在这个节骨眼上,芸娘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见识浅薄。

平日里她替正妻们送胸衣都是将胸衣包个包袱皮。

一件两件是小包袱皮,六件七件是大包袱皮。

她这些主顾都是同王夫人和罗夫人一般务实的商户内眷,对外在要求不多,故而没人因着简陋的包袱皮对芸娘表达过不满。

然到了公主这里,她却不能也包个包袱皮就送过去。

她虽搞不明白是否要用镶嵌了宝石的盒子去装胸衣,然而她却很明确的知道,“买椟还珠”这件事,她至少要考虑一下。

此时还是罗夫人想到了法子,回去家中将她家百年人参的红木盒子翻了出来,勉强充作了胸衣盒子。

好在公主是第一回看到胸衣这玩意,暂时忽略了包装。

芸娘有意令公主的注意力一丝都不要停在那盒子上,便十分静心的演示这胸衣如何穿,拨肉大法要如何做才能将多余的肉从肩膀、后背、腹部等处拨去罩杯处。

公主听的十分轻松,侍女们听的一团迷糊。

好在芸娘现下有了新铺子,十分乐意将铺子地址分享出来:“但凡有丁点问题,都能使人去‘永芳楼’寻我。李芸娘倾囊相授,绝不私藏!”

如此侍女们纷纷舒了口气,如若轮到哪位贴身侍女侍候公主拨肉,必定在前一日来寻芸娘熟悉手法。

芸娘出了公主的别苑,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胸衣的包装上。

这件事令芸娘十分头大。

这个年代自然只能做木盒。

然而做成怎样的木盒,她却毫无头绪。

画了无数遍的图纸,她终于觉着,她是不是该备了厚礼,去找一找卢方义此人,为她此前的行径情真意切的陪个不是,也好让卢方义替她出些主意。

怎么说也读过那许多书,画过那许多画,比自己眼界宽的多吧。

是以芸娘掏了足足十两银子买了笔墨纸砚,带了青竹,忖了忖,又带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罗玉,一行往卢方义赁的宅子而去。

此行她做了充足准备和计划。

第一,如若卢方义死不开门,她便从墙头爬上去。反正他家面前那颗树,她早就知道,极其适合用来翻墙。且他那个宅子里并无人养狗。

第二,如若卢方义要动手,自然他是能文能武的,那她便让罗玉出手。罗玉有一股蛮劲,自然能拖得一时,然后芸娘再窜进卢方义的屋子,将他那些圣贤书不拘哪一本捏在手里做出一副“辣手摧花”的模样,卢方义必定如同被捏了七寸一般,当即就会束手就擒。

无论来哪个方案,芸娘都会如愿以偿。

她芸娘想干的事,只要对方不是直接冲过来揍她,没有她干不成的事!

她如此想的极好,得意洋洋上了骡车,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小卢哥哥,你就等着本宫收了你罢!”

罗玉内心几经纠结,终于嗫嚅道:“芸妹妹,你……你喜欢卢方义?”

芸娘踌躇满志:“不止是喜欢……”还有泥腿子降服大秀才的成就感!

可惜罗玉小公子听不到她的心声,他只想着那卢方义二十出头,芸娘十岁,虽则相差的有些远,可自家阿爹同阿娘也是相差了八九岁呢;一个有才,一个有财,竟似相配的很。

此时罗玉考虑不到自家也是专业造诣不低的农业才子,只郁郁于芸娘那句“不止是喜欢”,那必定是“极其喜欢”了……

芸娘的计划想的极好,卢方义那宅子的门也开的极快。

可她万万未曾想到门后闪现的是一个曲线婀娜的身影。

赵蕊儿将将开了门,便啪的一声关死了门,紧接着院墙外便长久的泼出了水,几人被浇的往墙根处都近前不了,更遑论还想攀着树杆去翻墙。

赵蕊儿这一番行径瞧起来简直是针对芸娘专门定制的策略。

实际上也确然是针对芸娘专门定制的策略。

为赵蕊儿出主意之人是曾经在芸娘那处赚了上百两银子且还继续赚着银子的柳二掌柜,柳香君。

“她以为她是圣上?”柳香君继续将她老大挂在嘴上:“她不喜欢旁人就得依着她?姑奶奶我就觉着卢方义极好,就支持你苦恋他!”

芸娘半点未想到后宅失火。

惜红羽将她棒打鸳鸯之事偷偷告知柳香君,而柳香君便暗地里同她唱起了反调。

“芸娘这丫头鬼机灵的很,上房下地爬树翻墙,不比哪个小子差。你去瞧卢方义的那些时日,得时时当心她突击上门。否则她便连同你二人一起子捉弄,不让你们含恨分开誓不罢休!”

赵蕊儿对柳香君的提点声声入耳。

她将芸娘当洪水猛兽一般,但凡她找了借口来相探卢方义,便要提前在门边放几桶水和两把水瓢,作为抵制芸娘的第一步。

芸娘躲开院墙几步之远,待被那水淋不上,才得以回想赵蕊儿此举的含义。

这简直是太明白不过了。

这是赵蕊儿向芸娘发出拒绝她介入的信号:两个人的关系里,容不下第三人!

芸娘还想冲过去拍门,罗玉极力绷着笑拉住她,安慰道:“我过去便好,莫被水淋到。”

他这副眼中含笑、嘴角朝上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轻快的男声在巷子里回荡,罗玉仰着颈子向院墙里发话:“我们是来瞧卢方义,如若有不方便之处,我们便离开,从此再不上门!”

院墙里没有人回答,可那从院墙里泼洒出来的水却停了。

芸娘立刻扬声道:“赵蕊儿,给姑奶奶出来……”

话音未落,那院墙里又泼出水来,且淋漓不断,直到芸娘咬紧了牙根叱了一句:“今后莫托梦让姑奶奶给你收尸!”气急败坏而去。

赵蕊儿扒在门缝里听了半晌,确定那刁滑奸诈的李芸娘并未偷偷折返回来,这才将将松了一口气,却又蓦地跳起,返身去瞧院里煎药的罐子。

只这么些会子,那罐子里的汤药已被煮干,她只得又添了些水进去,一眼不眨的盯着炉子,直到汤药渐渐漆黑如墨,便用帕子垫在手上,将药汁倒进粗碗,一心一意的吹的温凉了,这才端了碗进了屋里。

陋室中,卢方义脸色蜡黄昏睡在榻上。

一场因换季带来的风寒将这位能文能武的人才击倒。

赵蕊儿将药碗放在一边柜上,小心翼翼扶着他靠在自己怀中,轻轻说了声:“先生,喝药了……”

卢方义昏沉沉间睁开了眼,瞧着原本花容月貌的面容此时染上许多烟尘,如同天上星辰忽然掉落凡间,使人生了肖想的奢望。

他抬手向她脸颊而去,想为她擦拭那烟尘,指尖几乎要碰触到她,却又转了方向,使力端起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赵蕊儿眼圈红了几番,终究将他放回榻上。转身要出房时,谁的手掌,带着高热的体温,和一丝不够坚定的仿徨,握住了她的手。

他常年执笔的指尖满是硬茧,刮的她手重微痒,令她忍不住回头。

他虚虚半睁着眼,定定瞧着她许久,终究说了句:“我懂……”

……

芸娘在卢方义处碰了钉子,无暇顾惜可能开演的“烂书生与傻窑姐”的戏码,转头便将目光投向了木匠。

老工匠手中过了千万种木具,难保不会帮她想出来合适的胸衣包装。

然而她所认识的木匠,满打满算,只有一人。

城郊的风始终比城里的风多了丝凄凉。

如若是在棺材铺门口,这“凄凉”二字又要多费上二两墨。

今日那位棺材铺掌柜未被自己个儿糊的纸人纸马绊住脚,相反,歇晌歇的很自在。

连环惊雷一般的呼噜声从后院一直传到前铺,便连等在路边的骡子绿豆也都有些紧张,随时做出一副四蹄逃奔的模样。

还是芸娘临时取出麦芽糖糊住它的嘴,青竹又抱住它好一顿抚慰,它才略略收复了惊魂。

罗玉将芸娘带来棺材铺子找木工的初衷,依然是出于省钱。

自他发觉芸娘虽小小年龄竟似对卢方义有意,他便有了极大的危机意识。

小小少年虽则还不知这是早熟暗恋的征兆,可心里不舒服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难得他长期与树苗子打交道的榆木脑袋能在片刻间便想到投其所好,顺着芸娘疼银子的毛病,立刻便想到了这位开棺材铺的木匠。

木匠睡的很熟,几人轮流喊过,他依然连串的打着雷,直到青竹从边上取过一根铁钉在他膀子上刺过,他才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惊慌失措的瞧着几人,片刻后一咧嘴,拉着哭腔道:“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又闹鬼了呢~”

光天化日下,日头正烈,阳气极盛,阴气极弱,没有闹鬼的条件。

然木匠却冲过去将后院通往铺子的小门一关,悄悄道:“我们说什么,不给‘它们’听到……”

罗玉即刻惊了几惊,往日头更烈没有摘挡处站了一站,任凭他黝黑的面皮被晒的发油发亮,方惊魂未定的四处瞧了瞧:“何处有鬼?”

木匠贼头贼脑往铺子方向伸出一根手指:“你们进来时在铺子门前可曾看见一个纸人?她会动,半夜时她会动,满场乱窜,可吓死我了!”

他拍拍胸脯,这才看向芸娘:“怎的,小姑娘又来关照我?家里谁过世了?告诉哥哥,哥哥为你选个合适的棺材,保证躺着比在床上舒服!”

一句话刚出口,青竹腾的跳到他眼前。

她手里捏个铁钉,原本恨的牙痒痒,就想再给他来一钉子,一瞬间却改了主意,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抬手用一只袖子遮了半边脸,压低了声音道:“昨夜来看你,未曾想竟吓到你,是我的不是……今日来,其实是想为你选个棺材,如此,你躺了进去,也会躺的舒服些……”

惊叫声响了两声。

一声出自木匠之口。一叫过后,他便窜进了里屋,并且极快的拉开衣柜,从衣柜里藏了进去。

另一声来自罗玉。一叫过后,他便扑进了芸娘怀里,瑟瑟发抖道:“我不怕死人,我怕鬼啊……”

芸娘哭笑不得,当先对着青竹伸了根大拇指夸她怼的漂亮,其次才将罗玉哄上一哄,从袖袋里取出一颗麦芽糖塞进罗玉嘴里,这才将小公子哄好。

衣柜自然是不能呆一辈子的地方。

芸娘隔着衣柜向木匠询问胸衣包装这一专业问题时,便将这位想卖弄手艺的木匠给吸引了出来。

他蹲坐在衣柜里探出颗脑袋,根据芸娘的描述,为她出着主意:

“抽屉型的好,一拉一关,不影响盖子上面放置的其他物件。如你所说这东西每人都要好多套,那自然都是叠放在一处的。

每个盒子薄薄一层,叠起来不占地方。

用红木也行,可好的红木太难找。不如用楠木,耐腐蚀,防开裂,不生虫,有幽香。”

这位木匠果然有两把刷子,片刻间便将芸娘的难题解决。

只是,需不需要镶嵌珠宝呢?还有抽屉的把手该用什么材质呢?抽屉里需不需要放个木质的胸衣撑子呢?

最后商定,由木匠画好图纸,做几个样品,过两日两人再继续商议。

“你随时来棺材铺子找我,保证不离人!”木匠十分大方道。

青竹瞪大眼珠,忽的又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你赚旁人银子,旁人还要来找你?哥哥架子真大……我便日日来陪你可好?”

木匠虽知她是在故意吓唬自己,却依然被惊出一身冷汗,忙忙摆手:“我去,我去找李老板,不劳烦您过来……”

几人经由铺子往外而去时,不知谁踢到了何处,便听“喵呜”一声尖锐叫声,一只纸人跟着满场乱窜起来。

众人纷纷被惊出一声汗,立时认为大白天要闹鬼时,便见那已经夺门而出的纸人忽的倒下,一只大白猫从中窜出,提溜顺着马路牙子钻到了骡车下面,惊的绿豆仰蹄乱叫,方将那白猫赶跑。

芸娘几人放下心来,不由鄙夷的瞧着那木匠。青竹十分不客气的吐槽:“废物!”

闹鬼的谜团解开,木匠讪讪的瞧着众人:“方才……你们不也吓到了嘛……”

……

木匠的动作极快,不出三日便带着三个木屉子上了“永芳楼”。

芸娘拿出几件胸衣,两人就着实物,除了在尺寸造型上进行了斟酌,还根据胸衣档次将木屉设置成三种。

一种是针对买成品胸衣的普通主顾,用最常见的杨木做木屉便可。

一种是针对更富裕一些的人家和三四品的官吏家眷、以及定制胸衣的主顾。这类主顾购买的胸衣绣工精美,颇耗费劳力,所卖银两便多一些,用楠木木屉十分相配。

最后一种便是针对最高端的主顾,比如公主这类,用黄花梨木做木屉,再配合芸娘提供的各类散碎珠宝镶嵌其上。

每个木屉在把手附近雕刻“永芳楼”三字,以示正统。

至于内秀阁那边,给妓子们的胸衣嘛,按最次等的木屉所做便可,刻字便刻成“内秀阁”,以区分窑姐和正经主顾。

除开木屉所用木头部分,把手该用何物,木匠也十分有心得。

“便用铁质拉手,树叶状铁质镂空拉手,其上刷漆防锈。”

芸娘点点头:“那楠木、黄花梨上也用铁质?”

木匠眼珠子睁的溜圆:“铁质怎地了?我那些棺材板铆合好后,多少都用一两个铁钉,我瞧着稳当的很!”

青竹冷笑:“你莫棺材板打习惯了,将我们这胸衣木屉也当成棺材板。你那棺材埋进地里,死人还管那铁器好不好用吗?有哪个给你托梦说过?”

木匠嘿嘿一笑:“小丫头,你现下想拿鬼吓我可没用咯,哥哥我再也不怕鬼呢!”

青竹一抬眼皮:“哦?”她的脸上再次浮上木匠熟悉的淡淡微笑,用衣袖遮了半面脸,压低声音幽幽道:“三日前那猫妖来逗你,我没拦住它……后来你们将它惊走,它歇了这几日,说是今晚还要去找你呢……”

木匠蹭的站起,又腿软坐下,嘴唇打着哆嗦:“什么猫妖……不是……白猫吗?”

青竹撇了她一眼,并不答话,只侧身坐了开去。

铁匠眼瞅着想逃开此地,芸娘只得压着他将铁拉手的样式画下来,她也好去寻了铁匠照着图纸打制。

木匠哆哆嗦嗦着画过拉手,原本想谈好价钱就逃开,可惜他不了解芸娘对钱财斤斤计较的本性。

“杨木到处都是,凭什么一个木屉要价二两?我瞧着五钱足够!”

“人工贵啊!”

“木屉又不需要整块木料,凭什么楠木要四两,黄花梨要十两?”

“人工贵啊!”

一个咬死了不松口,另一个压紧了钱袋不退后。

待到了晌午饭时,这位木匠理直气壮的吃了半盆饭,依然咬死了不松口。

芸娘几欲轰他离去,此事依然由青竹解了围。

她淡淡一笑,将将抬起衣袖遮了半张脸,低沉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那木匠便大手一挥:“不多说,一两,四两,五两。各让五成。告辞!”

他匆匆逃奔出“永芳楼”,站在街面上抹了抹面上冷汗,暗叹道:“还好各赚了五成银子……没被那丫头再砍下去……”

这时耳边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女孩声:“哥哥,天色已晚,今夜我去找你……”

青竹站在铺门前,眼瞅着那木匠屁滚尿流而去,冷哼了一声:“废物,同罗玉一般,都是废物!”

第二日一早,芸娘便拿了图纸去寻铁匠铺。

桐油巷出去靠边行,走个一刻钟,便是平民区,满足一般人家的生活所需。

光打铁铺便瞧着有两三家。

芸娘一家一家问过,不是价钱太贵,便是掌柜忽悠她一个小孩。

此时她想起刘铁匠不禁后悔的捶胸顿足。

曾经有一位体壮、人好、感情专一、厨艺极好的铁匠摆在她面前,可她却没珍惜。如若再让她遇到刘铁匠,她会对他说六个字:“强逼阿娘嫁你!”

等她站在第三家打铁铺面前时,她便觉着一定是她的呼声太过强烈,老天给她赏了面。

打铁褂子掩不住强壮的体魄,腱子肉一块块叫嚣着要冲出来。

而强壮身板的主人只拉着脸,双眼盯着被红火炭火烧的通红的铁器,抡起手臂,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用铁锤打制着铁器。

芸娘如饿虎扑羊一般冲了过去,一步蹦坐到柜面上,歇斯底里大喊一声:“刘阿叔——我想死你了啦——”

夏日的午时有些燥热,打铁铺子更是如同蒸笼。

刘铁匠从对面端了两碗鸡丝面,特意多花了五个大子儿,给芸娘的那碗多加了几勺鸡丝。

芸娘坐在柜面上一边捞着面条一边不停歇的晃着腿,只觉着日子便是这样过才叫日子。

有个阿婆,有个阿妹,有个阿娘,再有个……阿爹!

且这阿爹对她还十分大方,譬如说,打制铁拉手不收银子……

简直好到了芸娘心眼里。

------题外话------

重遇老熟人了哦~大家不出来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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