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抹不掉的记忆

圣诞夜的当天刚好是周五，窗外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雪皑皑，雪花从空中飞落，一片片的叠落在地面上，一眼望去是说不尽的哀伤。

秋汐儿坐在宿舍窗前的书桌上算着数学题。

“咚咚咚……”

闻声打开了宿舍的门，门外却什么人也没有，空荡的走廊里白炽灯照着地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下意识的遮住眼睛，猛的关上了门。

刚转过身就被窗外的人吓了一跳。

男生依然穿着色彩鲜艳的运动服和羽绒外罩，冻得发红的脸上挂着久违的温暖笑容。

打开窗户，雪花潲进屋里，“你怎么回事？”

男生把一盒正方形的东西从护栏的缝隙中递进来，“送你的，圣诞快乐。”

女生接过礼物看着纷飞着的大学落在男生的头发上，心中微微一颤，“顾曦晟。”

“哦？”男生歪着头眨了眨眼。

顿了顿，“有道数学题不会，可以问你吗？”

意料之外的顾曦晟摇了摇头，“现在不行。”跺着脚搓了搓手，“你还打算要我等多久？很冷啊。”

得意地笑着，“马上出来。”

男生一脸惊讶的看着抱着大熊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女生。

“怎么回事？”

拍着怀里熊的脑袋，“干嘛这种表情啊。”

男生猛的从她怀里抢过白色的毛绒熊，“廉凯送的，对吧！”

“对啊。”

顾曦晟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女生，无可奈何的把熊还回了女生的手里，“sorry。”

女生似乎懂了男生的意思，小跑了几步跟上了男生的步伐，“其实，比起毛绒玩具，我更喜欢吃巧克力呢。”

“真的？”

“你怎么那么好糊弄啊。”

“你骗我啊。”

“没有，我认真说的。”

两人并肩坐在公车里。

突然回想起那个下着雨的日子，男生就是这样和自己肩并肩的坐着。

就是那一天，让自己的心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 这样看起来，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正想着就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转过头刚想说什么，却正看到男生在蒙着水汽的窗户上写着什么？

是，男生自己的名字。比想象中还要帅气的字迹—— 顾曦晟。

想也知道男生的下一步要做什么，连忙拽过男生的手，“别，别写。”

“为什么？”

“因为事实上我不叫秋汐儿的。”

“啊？”觉得女生一定是在开玩笑，自己也跟着应和，“那，你叫什么？”

抱紧了怀里的大熊，“不知道。”

女生过于真挚的表情，让顾曦晟心里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怎么回事，可以，告诉我吗？”

僵在嘴边的话还是无力说出后，只好随意的搪塞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不重要。”

顾曦晟只得无奈的把头转向窗外。

雾气越来越重，眼前的街景也越发模糊了起来。

忘记沉默了多久，男生才调整好心态，岔开了话题，“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当然。”看着刚刚关闭的车门，“在学校的储物间。”

“才不呢。”

“不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两年前，在一个雨后的公车站台……你就那么呆呆的坐在站台边，而当时的我，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 ··· ···

思绪辗转，回想起那个令自己终身难忘的日子。

家里刚刚因为讨债的人找上门而大闹了一场，有一个女孩儿带着求救的心情跑到夜总会来找她的妈妈。看到的却是一个疯了一样的女人跪在地上给一个男人磕头，男人手里举着一个装满白色粉末的塑料袋。

女孩儿跑上前扶起女人，却被无情的推开，拉扯中女孩儿被男人抱起拖出了房间，而那个被她叫了几年“妈妈”的人，痴迷的握着到手的塑料袋子，不曾抬头看过自己处于危险中的女儿一眼。

那一天，再一次发现妈妈吸毒。

那一天，世界是黑色的。

那一天，天塌了下来。

那一天，充满了恐惧。

那一天，失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一切。

自己的清白，自己的尊严，失去了。

——一切。

痛苦于，自己没有选择接受与不接受的权利。就连逃避，都会变成徒劳。

也偏偏就是在那一天。

邂逅了那个少年。

少年坐在一辆深黑色的出租车里。

失魂落魄的自己坐在充斥着无边黑暗的街道上，仿佛是神的指引一样，竟抬起头痴痴地望着那辆车子。

隐约中能够看到车里男生帅气的轮廓。

有些人，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他一定是那种生活在有钱人家，无忧无虑的小孩。

稚嫩的脸庞，却可以独自一人坐在那样豪华的出租车里。

缓缓的低下了头。

那么自己呢？

我也想要那样无忧无虑，我也想要那样衣食无忧。我也想坐在那样的车子里，我也想有那样有钱的爸妈。

可我是弃婴，被抛弃的。

从生下来，就被抛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