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敲诈行长
他一路小跑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终于在走廊的尽头看见了“副行长办公室”的牌子。一个满脸精干之色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刻薄的妇女，正坐在里面小声打着桌子上的座机。那巨大的办公桌上的工作牌上，赫然写着“周艳红”三个字。叶剑飞把她跟照片对照了一下，确认她的确就是周艳红。
玻璃门是关着的，也没有人要进出的意思，怎么办？难道我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开门进去翻她的手提包？叶剑飞这才感到，隐形其实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引起的关注未必比不隐形少多少。
不行，不能这样子坐以待毙。他四下里寻找，看见有间办公室的墙上贴有一张办公人员联系电话的表格。他很快从中找到了财务主管的手机号码。急忙退到一个偏远的角落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开机。
自从上次隐形时，手机在人群中一惊一乍地发出巨响以后，叶剑飞总不会忘了在行动之前关掉手机。
他做过试验，任何物体只要在他身周围十厘米之内，就会跟着他一起隐形。超出十厘米的距离，就会显现出超出部分的原型来。所以他尽量然手机贴近自己，并且在开机的时候将手机握着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以便尽最大的限度让手机的开机声减到最小。
等到手机开始运行了之后，他就给财务主管发了一个短信：“马上把报表送去肖副行长办公室，我们下午要用。”
发完之后他走出角落，静静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果然，他看见财务部的主管拿着手机愣了半晌，然后回拨。叶剑飞的手机只设置了来电震动，外面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同时他早就打开了手机的后盖，做好了准备。财务主管的电话一进来，他就取下了电池。这样她在电话中听到的只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这样的提示音。
财务主管见电话拨不通，急忙跑出财务部，一路小跑着到周艳红的办公室，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门而入，问道：“肖行长，您是要哪一份报表啊？是关于冬瓜山储蓄所扩建的还是……”
叶剑飞要的就是她的推门而入，他急忙跟在胖胖的财务主管身后，不显山不露水地进入到办公室里面。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紧出去。
一看见有人突然闯入，周艳红慌乱地捂住话筒，非常错愕地看着来人。
她显然没有听明白财务主管的问题，就连忙挥了挥手说道：“就是那些，你弄好了再拿来给我吧。”
“我已经做好了，那我现在拿过来给您过目吗？”
“不用不用，我待会儿到你办公室去。”周艳红不想被人打扰，她希望闯进来的人赶紧出去，不要耽误她打电话。
“好的，那我在办公室准备好了等您。”胖胖的财务主管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周艳红的办公室。
叶剑飞可没空理会她们之间的唧唧歪歪。他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找出那份文件。然而周艳红接下来对着电话说的话让他立即惊讶地抬起了头。
“不行，我今天晚上不能去赴宴。我一去张东国就知道了。他一向是反对这个项目的，这事儿目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等我们做通了北京的工作，把上面的事情都做成定局了之后，再让他知道。木已成舟，他就是想不同意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叶剑飞虽然不关心政治，但也知道张东国是省委书记，省里的一把手。周艳红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竟然连省委书记都要瞒着呢？
不过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因为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先是打量了一下那张巨大的办公桌的桌面，然后把目光锁定在周艳红的那精致的名牌皮包上。可是现在周艳红对着电话说个没完没了，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于是转身进入了隔壁副行长办公室的专用洗手间里。洗手间不大，但却是唯一不透明的空间。他将洗手池上方的一个精致的玻璃杯连同里面的牙刷丢在了地板上。
杯子发出碎裂时极为清脆动听的“哗啦”声。盥洗室的地板上一下子到处都是玻璃的碎渣。叶剑飞此时早已疾步返回到了办公桌子边，趁着周艳红一边紧张兮兮地问着：“谁呀？谁呀？谁在里面呀？”一边小碎步跑去盥洗室的门口查看情况。叶剑飞迅速拿起她的皮包，隔着办公桌蹲在地板上快速地翻看。
可是他把整个皮包翻成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刁汉杰所说的那个文件。
叶剑飞正要把散落一点的文件全部收进皮包里，放回办公桌的原处，忽然听到动静，猛抬头，只见周艳红已经满脸狐疑、鬼鬼祟祟、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弯腰侧脸看向他所蹲着的那个位置。她虽然看不见叶剑飞，却能看见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和她的皮包。
“出来！”周艳红的声音不大，但是很严厉。“我就知道有人捣鬼！总感到屋子里有人。”
叶剑飞没吭声，只是慢慢地退到了贴墙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周艳红围着她自己的办公桌转了一圈。
“出来不？”周艳红找不到人，不耐烦了：“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先叫保安封门，然后报警抓你。”
豁出去了。叶剑飞心想。
他故意走到隔着办公桌的地方，压低声音说道：“那咱们就鱼死网破。你刚才的电话我全听见了。我会直接找张书记详细报告情况的。”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要报告什么事情。刚才他只听到了只言片语，没有掌握到任何的证据。但是他没时间了，现在到了必须要恐吓和敲诈这个高傲的女人的时候了。
“你是谁？”周艳红的表情从愤怒转到了惊讶和发抖。“我怎么看不到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躲在哪儿？”
看来他的判断是成功的，这一宝押对了。
叶剑飞换了个角度，蹲下命令道：“不要找我，转过身去。只要你合作，我就不会揭发你。”
“我怎么知道能不能信任你？”
“你没的选择，必须相信我。不然我就把什么都捅出去。”
“不要试图威胁我。”周艳红试图保持着自己的尊严，但是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了合作，乖乖地转过身去，面朝窗户，背对着门。
“听着，大爷我对你们瞒着张书记的神马狗屁事情都完全没有任何的兴趣。”叶剑飞说道：“你只要把天宇建筑公司的贷款申请报告拿出来，大爷我就立马拍屁股走人。把你们刚才电话里说的事情都忘他个一干二净。”
“原来是天宇集团来的人，我说呢。”周艳红双臂环抱，点了点头说道：“搞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么一点儿破事情啊？那你们要是反悔了呢？”
叶剑飞立刻接口说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暗示我提的价码不够高吗？那么我们现在是否就要考虑你可以利用手上的职权，再送我们一笔……”
“好了好了！”周艳红知道遇上了无赖，正在打算跟她漫天要价，于是赶紧打断他的话说道：“咱们就按刚才已经说好的条件这么办吧！”
她很快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面的小立柜，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看也不看地丢在桌子上。然后她转回身去，面朝着窗子外面说道：“东西就在这里，你赶紧拿了离开吧！马上就会有好多人来我这里开会的，到时候你就走不了了。”
叶剑飞知道：说有好多人来开会是假的，目的是希望他快点离开。毕竟，对她来说，这份贷款申请报告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她要隐瞒张书记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他本来可以借机好好敲这位道貌岸然的副行长的竹杠的。但是眼下真的不行，他的确没有时间了。同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轻微的头晕，证明他的精神力损耗已经比较大了。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了一下，确认无误以后，对周艳红说道：“感谢你的配合，现在请你打开门去财务部。我会紧跟着你后面走相反的方向，离开你的办公室去楼梯口的。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回头，千万不要拿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些事情开玩笑。”
周艳红听了这话以后，两眼看着隔壁其他的部门，没有看自己的办公室一眼，很有风度地大踏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故意将玻璃门开得大大的，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向财务部办公室，中间没有回过头。
她的高跟鞋比平时更响亮地回荡在走廊里，她的气势也比以往更加的骄横跋扈。但是叶剑飞知道，这叫色厉内荏，是在掩饰她的心虚和慌乱。
他脚步飞快地离开周艳红的办公室，冲向楼梯口。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特种多功能防水手表，是他从海军陆战队退役时，偷偷从仓库中弄出来的。那上面的时间显示着，他距离隐身效果的完结只剩下不到三十秒钟了。他甚至顾不上有没有人会注意到，那楼梯间的门为什么会在无人的情况下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