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疼爱

米修斯正要说话，小巴尔扎小眼睛一亮，不住地道：“大哥哥，你知道吗，这里的床好暖和，比那天我们在庄园里睡的床还要暖和。这里的东西也很好吃，比那天晚上大哥哥给我喝的热汤、吃的肉饼好吃多了。小巴尔扎还想吃，可是肚子太小，已经吃不下了。”　说着，小巴尔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脸上满是遗憾。　米修斯轻笑着摸了摸小巴尔扎的脑袋，笑道：“又不是只吃这一次，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每天都有的吃的。”　“真的啊！”听到米修斯的话，小巴尔扎的小眼睛变得更亮了，却在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轻声道：“大哥哥，这里是哪里啊，他们会不会赶我们走？”　“不会的，不要担心，只要大哥哥在，他们就不会赶你走。”米修斯轻笑着拍了拍小巴尔扎的脑袋，道：“去，去听维纶德爷爷讲故事。”　等到小巴尔扎离开，米修斯轻轻走到亚历山和伊莉莎身边，小声道：“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说着，率先走到了一边的屋子里。　亚历山和伊莉莎沉默地跟着米修斯走到一边的屋子里，看了眼站在米修斯身边的老帕里斯，没有说话。　“这是老帕里斯，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是奶奶身边的老管家。”米修斯轻声介绍了下老帕里斯，继续道：“今天老帕里斯要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你们跟着他学习骑士技能。”　听到米修斯的话，亚历山低垂的眼帘陡然抬起，看向米修斯的双眼中闪过一抹亮光。　“伊莉莎，你觉得呢？”米修斯看着低头不语的伊莉莎，轻声问道。　伊莉莎抬起头，看着米修斯，平静道：“伊莉莎听少爷的安排。”　“嗯。”米修斯轻轻应了声，回头看了眼站在的老帕里斯。　老帕里斯神色平静，轻声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这个时候，斯巴达应该在喂马。”　喂马？　亚历山的眉头轻轻皱起，没想到自己即将跟随的人是一个养马人。只是抬头看见米修斯平静的神色，没有说话，静静地跟在米修斯的身后走出小院子。　老帕里斯带着米修斯和亚历山、伊莉莎往整片建筑的东北角走去，一路上不时遇见家族的下人，都是恭敬地给米修斯和老帕里斯让路。　昨天，米修斯这个私生子回到乌拉比家族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君士坦丁堡传得沸沸扬扬，而老公爵夫人站在门口近一个小时迎接米修斯的场景也被家族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基本上每个人都知道那个传言中的私生子少爷回来了，而且好像还很得老公爵夫人的宠爱，连住处都安排在老公爵夫人的边上。　所以，每个见到米修斯的下人都是安静地站在路边行礼，眼色好的，还不忘把米修斯身边的亚历山和伊莉莎记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可是少爷亲近的人，不要得罪了。　跟着老帕里斯走了十多分钟，米修斯和亚历山他们就来到了乌拉比家族的养马场。　养马场的面积不是很大，但是收拾得很整齐，马料整齐地垒在一起，一排排马厩看上去很清爽，并没有想象中的马粪的臭味。　一个中年男子正拿着一只大铁叉，叉着一堆马料走向马场一侧的铡草机，将一堆一堆的马料铡得碎碎的，再有条不紊地将这些草料洒到马厩的食槽中，不时摸一摸低头吃草的马儿。这些马儿似乎也很享受他的抚摸，抬起头欢快地打着响鼻，还伸出舌头舔舐中年男子的手。　米修斯静静地站在马场入口，看着一身邋遢皮甲、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唐吉可德，那个沉默、普通得近乎被人忽视的男子，眼神一亮。　中年男子也看到了站在马场入口处的老帕里斯和米修斯等人，淡淡地看了眼，轻轻挥手道：“老家伙，你自己随意，我这儿正忙着呢。”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亚历山不禁轻轻皱起眉头，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如此普通的养马人竟然会跟老帕里斯如此说话。　谁知道，老帕里斯并不以为意，呵呵笑道：“行，斯巴达，要不要我帮忙？老是老了，不过，洒些马料还是做得动的。”　“那行，你帮我把那边的马料搬过来吧。”　斯巴达也不推辞，指了指还在铡草机边上的一堆马料，朗声道。　让亚历山和伊莉莎惊讶的是，老帕里斯竟然真的走过去，弯下腰开始拾掇那些草料。　米修斯微微一笑，也过去帮忙。　中年男子的眼角余光看到米修斯帮忙的身影，平静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光芒，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流畅，并没有停顿。　看到米修斯和老帕里斯一起过去帮忙，亚历山和伊莉莎心中对斯巴达的轻视终于化为了震惊，惊讶于斯巴达面对老管家和少爷的帮忙还能够如此平静，继续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这个时候，是傻瓜都能够看得出来斯巴达在家族中的不一般。　两个人立即收起轻视之心，走过去开始帮忙搬运马料，姿态摆得很正。　有了米修斯、老帕里斯和亚历山他们的帮忙，斯巴达的喂马进程加快了很多，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马场里的骏马都喂上了马料。　喂完马，斯巴达带着老帕里斯、米修斯等人来到了自己在马场的房间。　斯巴达的房间就在马厩边上，地上铺满柔软的苜蓿草，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两桶满满的朗姆酒、一只酒杯，还有一根靠在墙角的长枪。　往地上一躺，斯巴达舒服地伸展了下腰肢，这才对老帕里斯道：“说吧，老家伙，这次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老帕里斯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杵，指着身边的亚历山和伊莉莎，道：“这是米修斯少爷在圣比斯城的侍从和侍女，因为天赋不错，老公爵夫人让你帮忙培养一段时间。”　“哦。”　斯巴达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亚历山和伊莉莎，而是看向了站在老帕里斯身边的米修斯，眉头一挑，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喂马吗？”　“这是米修斯的荣幸。”　米修斯并没有犹豫，对着斯巴达微微一躬，和声道。　“好，那你们以后每天早晨一起过来和我喂马吧。”斯巴达挥了挥手，道：“现在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老帕里斯微微一笑，看了眼身边的米修斯。　米修斯静静点了点头，对着斯巴达平静道：“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和老帕里斯带着亚历山、、伊莉莎离开马场。　斯巴达躺在草堆里，嘴角叼着一根草叶，看着风雪中米修斯平静的背影，微微一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少爷。”　“少爷，我们真的要跟着他喂马？”　回到亚历山他们居住的那个小院子，等到老帕里斯离开，亚历山对米修斯沉声道。　米修斯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亚历山的肩膀，笑道：“他不会一直让我们喂马的，奶奶的话在这里还是管用的，相信我，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米修斯又想起昨天晚上老帕里斯向奶奶推荐斯巴达的时候，奶奶看向老帕里斯眼中的询问之意。　现在，米修斯算是清楚了，奶奶那是在问老帕里斯，亚历山和伊莉莎是不是真的值得斯巴达亲自教。　听米修斯这么说，亚历山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转身离开。　另一边，维纶德爷爷正安静地靠在躺椅上，给小巴尔扎讲故事，小家伙听的很入迷，小眼睛一闪一闪的，很可爱。　米修斯走过去，在维纶德爷爷身边轻轻坐下，轻笑道：“这么些年，还不知道维纶德爷爷会讲这么精彩的故事。”　“你啊，一直在外面为了我们俩的生活奔波，哪里有时间听我讲故事呢。”维纶德爷爷微微一笑，看着米修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疼爱。　这么多年，米修斯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嗯，今天正好有空，就陪着小巴尔扎听您老人家讲讲故事。”米修斯趴在躺椅边上，轻笑道。　维纶德爷爷看着米修斯如此模样，呵呵一笑，继续讲故事。　临到午饭时分，米修斯和维纶德爷爷告辞，没有留在小院子中用午餐，小巴尔扎很失落。但是米修斯答应了老公爵夫人陪她用午餐的，只能够安慰了下小巴尔扎，匆匆离开。　伊莉莎站在小院子门口，看着匆匆离开的米修斯，轻轻垂下眼帘。　等到米修斯赶到老公爵夫人的院子时，老公爵夫人的午餐正好准备好。　掸去身上的雪花，洗了手，米修斯就被老公爵夫人拉着坐下，两个人开始用午餐。　吃饭的时候，老公爵夫人除了安静地给米修斯弄吃的、嘱咐米修斯多吃点之外，就是静静地慈祥地看着这个刚刚见面一天的孙子，看着他谦和温和的容颜，仿佛想起了多年前初次见那个女子时的场景，心中闪过一阵失落的情绪，脸上的温和微笑没有变化，又轻轻给米修斯夹了块鹅肝。　“嗯，谢谢奶奶，您自己也多吃点。”米修斯抬起头，看着神色祥和的老公爵夫人，微笑道。　老公爵夫人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身边的餐巾擦了下手和嘴，微微笑道：“老咯，已经吃不下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胃口好。”　“哪有，奶奶还年轻着呢，我还想奶奶看我成为将军呢。”　米修斯叉起一块鹅肝往嘴里送着，好像很随意地说出这个话题。　“是啊，做将军多好，守护帝国和家族的安宁，是米修斯现在最大的梦想。”有点孩子气地吞下口中的鹅肝，米修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老公爵夫人静静地看着米修斯的神情，点了点头，“嗯，有梦想是好事，那就好好努力吧，孩子。”　“嗯。”　用力地应了老公爵夫人一声，米修斯也结束了午餐，拿起餐巾擦完嘴和手，轻声对老公爵夫人问道：“奶奶，老帕里斯给我安排的贵族礼仪老师呢？”　“哦，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　老公爵夫人正说着话，老帕里斯就带着一身的风雪，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面容平静的白衣中年男子。　看到这个白衣中年男子，米修斯的瞳孔猛然一缩，很是诧异：怎么会是他！？　白衣中年男子不是其他人，而是几次在圣比斯城相助米修斯的那个中年男子。　“老公爵夫人，这就是我帮米修斯找到的贵族礼仪老师。”　老帕里斯恭敬地站到老公爵夫人的身前，深深一躬道。　老公爵夫人上下打量了眼白衣中年男子，轻轻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米修斯道：“孩子，那你就跟着老师好好学习吧。”　“嗯。”　米修斯静静地应了声，很是奇怪，老帕里斯竟然没有介绍中年男子的名字，而老公爵夫人也没有问。　他到底是谁？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米修斯心中的疑惑宛如杂草般蜂拥而起，奈何却想不出任何头绪。　“好了，先跟着老师去吧，不要忘了晚上过来陪奶奶用晚餐。”老公爵夫人笑着摸了摸米修斯的头，眼神和微笑中满是宠溺。　米修斯安静地站起身，对着老公爵夫人深深一躬，道：“那米修斯先回去了，奶奶您也休息吧。”　“嗯。”老公爵夫人微笑着点头，看着米修斯和中年男子走出去。　等到米修斯离开，老公爵夫人从椅子上起身，对着身边的老帕里斯道：“老管家啊，你跟我来。”声音满是萧索，就像屋外飘零的风雪。　老帕里斯跟着老公爵夫人来到书房，静静地站在老公爵夫人身后，没有说话。　老公爵夫人在书桌边坐下，桌子上，是不知道何时的《帝国日报》，上面赫然是米修斯曾经读到过的消息：鉴于最近魁北克省区异端活动猖獗，帝国第九军团的第十骑士团将前往魁北克省区协助教廷行动。　轻轻拿起报纸，老公爵夫人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轻哼一声，对着身后的老帕里斯问道：“是谁下的调令，查清楚没有？”　“还没有，整过程很复杂，经过的人很多，不好查。”老帕里斯的声音很平静。　老公爵夫人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十多年前也是这样，真当我们乌拉比家族好欺负吗？”　“联系《帝国日报》，把消息放出去。”老公爵夫人的声音很平静，缓缓在书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手中的报纸叠好，放进了桌子边的抽屉里。　老帕里斯微微一躬，轻声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对了，让你查的黑云骑的消息查到了吗？”老公爵夫人锁上抽屉，轻声问道。　老帕里斯深深一躬道：“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老公爵夫人微微闭上双眼，沉吟片刻后，轻声道：“那就算了，不要再找了，免得触碰到他们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