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西风急东风破 鬼云出鞘斩奴酋（二十一）

女真镶红旗三千骑兵暴风骤雨般进攻，连半个时辰都没到瞬时烟消云散，这个结果吓傻了在三里外观战的四个女真带兵贝勒。他们一个个暗自庆幸没有投入太多的兵力，要不然，就算他们这几万人马全填进去，顶多也就半天功夫就会全军覆没。他们谁都没想到，破奴军这个占地十余里宽大的营地，居然有这么多机关埋伏。　此时的努尔哈赤，用千里镜看到了他想要得到的结果，内心充满了悲哀和痛楚。他看清楚了破奴军北方军寨布置的用意，密布的陷阱工事表明，他猜测草原狐狼用兵谋划就是北守而南攻。即便努尔哈赤推测出草原狐狼用兵方略，他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破解。用女真八旗骑兵用人命去死拼，努尔哈赤还没有那种气魄。要是调南面汉军旗步兵去一点点啃下破奴军北方营寨，虽然是个不错的主意，要是兵力少了，不一定有结果。　要是从南方汉军旗兵力抽调的太狠，南面女真军营就会出现兵力薄弱的破绽。这个破绽一定会被草原狐狼利用，一旦破奴军抓住女真南方兵营的软弱，南面军寨被攻破，女真在北方军营的优势将荡然无存。努尔哈赤深知，不管草原狐狼张平安带领破奴军击破女真任何一方军寨，女真这次会战离失败就不远了。头痛的努尔哈赤，先是下令两蓝旗与两红旗回营，只字不提解救入营骑兵之事。在破奴军北方营寨外指挥的四个贝勒，忙不迭地下令本部回军。　对于这场女真骑兵虎头蛇尾的战斗，破奴军统帅张平安也就没兴趣再看下去。这场畅快淋漓的战斗，并没有给张平安带来太多的好心情。昨天争夺红衣大炮一战，刘冲部与严诚部总共伤亡六千余人。虽然破奴军与明奸伤亡比例在五比一，可破奴军面对的是兵力占有绝对优势的女真大军，张平安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在他看来这场争夺红衣大炮的战斗，关键还是没能预见到女真人试探进攻一上来就使用红衣大炮。　这个失误还是在他这个统帅身上，是他没有预料到这种特殊情况。另外就是进攻线路的选择存在很大问题，即便是要夺取敌人红衣大炮，也不应该硬对硬死拼。而是要从红衣大炮侧翼发起进攻，避开红衣大炮射击的火力范围，反正红衣大炮在修建好的炮台移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在张平安自责反省时，参谋部送来山地部队田鹏急报，并附有地图一份。　心绪不佳的张平安接过急报一看，田鹏山地部队在哈刺温山东南一处叫大雁岭的地方，发现女真斥候活动密集。据田鹏斥候观察，这些女真斥候侦查的重点是那里的水源，据田鹏分析女真斥候一定是在寻找水源。看完田鹏的急报，张平安打开急报附上的地图一看，女真人果真是在寻找水源。地图在大雁岭北侧标注有一个大水洼，按比例尺估算来看，这个水洼方圆半里，其水源源头就在大雁岭山区之内。　没有多想，张平安向参谋长古新下达新命令：“古新，你去给田鹏下令，把这个水源用粪便给填了。命令辎重营辅兵收集破奴军各大营粪便运过去，再去草原采集狼毒花，混合粪便下在这个水洼中。我看大雁岭地形不错，命令田鹏在水源地设下埋伏，先让女真人取三天水，待女真人增多后再想办法歼灭这些取水的女真人！”　古新听罢双眉一挑，张老大的计策够毒的，女真大营缺水这几天一定是在到处找水。这个取水点里女真北方大营六十里，也是哈森苏木草原方圆三百里内最近的水源地，看来张老大准备让田鹏山地部队在这里打一场水源争夺战，尽可能地消灭女真有生力量。对于张老大的这个英明决策，古新没有多问，亲自拟草给田鹏和辎重营的命令。　正如张平安所料，女真各营如今是缺水严重。他们也想靠打井解决问题，结果只有汉军旗打出了二口出水井，其他各营依旧是无水可用。汉军旗这两口水井连南方军营一成的用水量都不够，而且新打出的水污浊不堪，且含有大量泥沙。缺水的女真大军，不得不从三百里外用勒勒车往大营里运冰块。这个费时费力地运送冰块的解决水源的方式，令带兵贝勒们痛苦不堪。　当女真镶蓝旗斥候在哈刺温山大雁岭发现水源的消息传到大营后，立刻引起努尔哈赤高度重视。女真大军要解决饮水问题无外乎两种办法，一是打败破奴军占领哈森苏木水源，这个办法难度太大，努尔哈赤现在的想法是，这场战役能和破奴军打个平手就不错了，战胜破奴军努尔哈赤越来越没有信心。二是占领大雁岭水源地，现如今控制大雁岭水源家成了解决女真饮水困难的唯一途径。　要说女真斥候探查能力还是不错的，他们在大雁岭侦查时，就在水源地附近发现了破奴军斥候的踪迹。当镶蓝旗斥候把这个消息告诉贝勒莽古尔泰时，莽古尔泰严令斥候不准说发现破奴军斥候的事情。莽古尔泰深知他手下镶蓝旗各牛录，是他安身立命地本钱，要是在这场战役中消耗完，远在辽东皇太极正白旗，多尔衮手中镶黄旗，都比他实力大许多。　一旦镶蓝旗实力不济，他就得在多尔衮与皇太极之间选择投靠对象，要是站错队自己实力又不够，他莽古尔泰将无法在辽东立足。据莽古尔泰猜测，破奴军那只草原狐狼既然断绝了哈森苏木草原的水源，就不会不知道哈森苏木草原周边水源的地点。万一这里又是草原狐狼设计的圈套，那他镶蓝旗就不必往里钻。莽古尔泰把斥候的这个发现写成奏报，上奏父汗努尔哈赤，但是他在奏报中隐瞒了方向破奴军斥候踪迹这一关键消息，要是最后出现问题时，他可以把斥候灭口。到时追查起来，他莽古尔泰可以一推三不知，谁也拿他没办法。　莽古尔泰的算计很准，他猜到这个奏报上去后，一直被水源困扰的父汗努尔哈赤一定会派大军控制这个水源。莽古尔泰在奏报中，表示在水源东侧发现小股破奴军踪迹，他已经布置手下斥候前往追踪。莽古尔泰同时表示，为防止破奴军可能从北面的偷袭，他镶蓝旗骑兵主力能否向北警戒。　努尔哈赤果然对莽古尔泰顾全大局的做法表示大加赞赏，也随后同意莽古尔泰镶蓝旗本部主力向北警戒。当努尔哈赤对莽古尔泰奏报回复后，极为熟悉莽古尔泰为人的女真正蓝旗贝勒阿敏，就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在阿敏看来莽古尔泰一直都是自私自利的人，为保全自己和镶蓝旗本旗的利益谁都可以出卖。这次莽古尔泰带兵北上，绝对是发觉了西北大雁岭水源地是草原狐狼的陷阱。　阿敏有了这个判断后，也感到了危机来临。他曾经二次被破奴军俘虏，在破奴城遭受到二次生不如死地考验，阿敏决心不再前破奴城受三遍苦。他立刻兵行险招给努尔哈赤写奏报，对镶红旗战兵试探失利主动承担罪责，他向努尔哈赤保证，把女真正蓝旗大营向破奴军北方军营靠近，就近监视破奴军北方大军的动向，一旦破奴军敢向女真北方军营发起进攻，正蓝旗将全力迎敌保障女真北方大营不失。　对于阿敏敢于任事的做法，努尔哈赤感动得泪流满面，虽然女真大军开战以来连遭败绩。可女真带兵贝勒们一个个勇于担当的勇气，令努尔哈赤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他当即同意了阿敏的建议，命令女真正蓝旗向破奴军北方营寨前移，监视破奴军动向。待努尔哈赤对阿敏的回复，传到正红旗贝勒代善的耳朵中时，代善顿时觉得头皮发紧。　到这个时候，代善才发觉莽古尔泰地险恶用心，看来镶蓝旗斥候在大雁岭一定发现了破奴军的行踪，莽古尔泰才会向北躲避这个陷阱。正蓝旗贝勒阿敏更不要脸，明明看出了莽古尔泰的算计，却假装没有察觉。阿敏一定算到破奴军北方军营里的大军不会主动进攻，才出此苦肉计，全营出动监视破奴军北方军营。现如今留给代善的选择不多，努尔哈赤一定不会舍近求远地从南面调汉军旗去大雁岭，大汗要调也只能从他正红旗与镶红旗之间来做个选择。　既然大家都看出大雁岭是个陷阱，就只能派岳托镶红旗去送死了。于是，代善也跟着上了一个急报，他向努尔哈赤阐述了大雁岭水源对女真大军的重要性。与此同时，代善话锋一转，分析起破奴军的排兵布阵。代善认为，破奴军如今兵力吃紧，不可能到处用兵。前日女真镶红旗岳托部损失巨大，至今还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次战力大雁岭水源的差事，可以让镶红旗在那里进行休整，顺便探查一下大雁岭周边其他水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