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大明劫之奴血染旌旗(二十四)
大清三河守将王一屏虽然准确判断出破奴军进攻方向,但他面临一个选择,是集中兵力在城内巷战还是全力出击把破奴军打出城外。就在王一屏犹豫之时,快速进攻中的破奴军给出他最终答案。王一屏耳中听到西侧传来激烈的火铳声响,心里顿时一沉,他不用再猜测破奴军主攻方向,破奴军攻打城墙坚固的西面,就表明破奴军要把所有城内的乌真超哈营闷死在三河城。对于破奴军这种断绝乌真超哈营退路的打法,王一屏打算收缩兵力在城内与破奴军巷战。 多次与破奴军交手的王一屏,大致猜到破奴军想借城墙争夺战消耗掉守城官兵,既然破奴军不想巷战王一屏也就盘算着反其道而行。王一屏想撤回城墙上守军的命令下达到各部后,只有南侧城墙上守军顺利撤到了城内。而东面和西面城墙上的六千战兵已经和破奴军混战在一起,想在混战中撤离部队除非是战败,绝没有全身而退的道理。战场没有幸运儿,哪怕是破奴军火铳射击速度快、装填快,在近战中与乌真超哈营火铳兵对射优势并不明显。 毛三来指挥部队进攻西面城墙采用的滚动进攻战法,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四十丈,乌真超哈营火铳射出的铅弹也能穿透破奴军最前排盾牌手手中盾牌。尽管破奴军盾牌有抵御铅弹远距离侵透的能力,面对近距离射来的铅弹,巨大的动能让铅弹穿透盾牌的同时产生了变形。变形的铅弹砸过盾牌时其冲击力已经撇断了盾牌手的手臂,铅弹最后击中盾牌手身上盔甲时,往往能击碎破奴军厚实甲胄外侧铁甲。 被乌真超哈营火铳兵发射铅弹击中的破奴军不在少数,许多将士被敌人的铅弹击中头部而死亡。死亡的破奴军大多数因头骨破碎牺牲,他们飞溅的红灰色*激发出破奴军同胞复仇的火焰。这种面对面排枪射击,比得是谁更不怕死,更比得是咬牙坚持下去的决心。破奴军后续跟进的部队,踏着兄弟们流出的鲜血,如同奔涌的波涛一浪接一浪用火铳剥去敌人的一层层生命。乌真超哈营在这个关键时刻露了怯,主要还是他们平常训练产生的问题。 乌真超哈营火铳兵在与破奴军对射时其实只能射出一发铅弹,他们再想快速装填弹药在进逼的战场上几乎不太可能。首先是火绳火铳射击后装填极为复杂,哪怕是乌真超哈营火铳兵装填完弹药后,还要用另外一个引药平稳地装填入药池。从清理火铳枪膛,倒入*还不能乱倒,用通条压实*再取出封闭布条裹住铅弹,再把铅弹用通条压实在*上,还得用细*装入引燃药池。装填完弹药一个火铳兵需十七至二十个动作,等他们完成好这一切时,他们也差不多被破奴军铅弹打死。 特别是在近距离射击,破奴军火铳射击的铅弹穿透力远超敌人火铳,同样是盾牌手破奴军火铳射击铅弹能洞穿敌人的后背。破奴军倒下一个盾牌手,马上就有后方盾牌手补充进来。由于双方距离很近,破奴军位于盾牌手后方的火铳兵只需要对着大致方向射击,每次射击完就有火铳兵跟进射击。而射击完的破奴军立刻半蹲装填一体弹药,他们装填弹药的动作所用时间只有乌真超哈营火铳兵的三分之一。破奴军盾牌手与火铳兵作战有很大区别,他们的向前进攻时,眼见不光是要盯着前面的对手,更主要往下观察倒在地上的敌军是否还有还击的能力。 破奴军在与敌人作战时多次吃过装死敌人的亏,这也使得盾牌手在战场上会形成条件反射。破奴军盾牌手半弯着腰左手盾牌举过头顶,在前行道路上只有看着有敌人的倒伏的人形物体,就用右手战刀往他们身上软弱处招呼。因为在战场紧张战事下,人的视线往往会变得十分狭窄,他们这样做还真把许多装死的乌真超哈营战兵送入了地狱。随着战斗的继续,破奴军是越打越顺手,而乌真超哈营坚决抵抗的勇气也因伤亡在不断加剧而渐渐丧失。 急切间,数个因过度紧张而装填不了弹药的乌真超哈营火铳兵,气愤地把手中火铳砸向地面随后蹲在地上大哭。他们任由破奴军火铳射击铅弹在四周乱飞,精神彻底崩溃的他们直到被铅弹打死也没想通破奴军火铳装弹咋就这么快。数个意志崩溃的战兵在战场上能影响一大批还在抵抗的同伴,越来越多的战兵面对毫无意义地死亡内心最后的一点战意随之崩塌。乌真超哈营最后七八百战兵,在破奴军义无反顾地进攻面前转身向后溃败。 追杀残敌对于破奴军火铳兵来说,简直就是移动的靶标,这种实战经验可比训练场上要愉快地多,至少火铳兵在射空目标时最多遭到身边许多兄弟善意地玩笑,而不会遭到军官的严厉处罚。西面最坚固的城墙被破奴军夺取后,整个战事也就进入了一多半。至于乌真超哈营梅勒额真王一屏还想巷战,破奴军将领们倒是没太在意。待破奴军副帅陈挣上了西侧城墙,随即下令炮队向城内发射高硝*。炮队统领杨威当然理解副帅陈挣的用意,陈挣这个命令也就意味着炮队无需顾忌城内的百姓和随军阿哈奴隶生命,把敌人从隐蔽处逼出来才能尽可能减少破奴军自身伤亡。 本来三河百姓在崇祯二年就遭到过大清军队的洗劫,整个三河城几乎没有残存的百姓,能在战前逃难的都是些有钱的富裕人家。战后朝廷重修三河城防御,可那些逃到他处的富裕人家也不想再回到这个苦难之地。建奴入寇带走了八成三河百姓,他们一部被俘获后押解到了辽东,一部被破奴军解救后骗到了数千里之外的平安城。在大明朝采用的是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不上税的士绅没有帮助耕种田地的农夫使得土地荒芜,那些有些田产的地主由于要承担流失百姓的税赋,也不愿意回来接受无休止地盘剥。 正因如此,三河城在战前连以前一成人口都没恢复,这次建奴再次入侵大明直隶,本就不多的三河城百姓早早地跑了个精光,这也使得破奴军在用高硝*火攻时没有了顾忌。这次主攻的破奴军只有黄伟部一支战兵,其他部队包围在三河四周,破奴军一支乙等战兵营一万六千战兵还不能拿下数万人的大清乌真超哈营明军部队,黄伟这个带兵都统领也该回家抱孩子了。其实今天进攻三河城墙的战斗打的时间不长,王一屏搞得外围防线如同虚设,在破奴军攻占北面城墙后,王一屏收缩兵力时把外围守军撤回到城里。 作为一个跟随张大帅征战多年的老兵,毛三来根据当前战事大致能判断出都统领黄伟下一步战法。所以,毛三来在进攻万西面城墙后,带领二千火铳兵攻占了三河南面城墙。毛三来在占据南面城墙后不久,都统领派传令兵向毛三来下达了副帅陈挣的军令,要求毛三来尽可能消灭赶到南城墙下的敌军。能猜到副帅陈挣战法的毛三来很是暗自得意,他认为破奴军中最难猜的就是张大帅指挥的战事。张大帅打仗虽然也是有规律可寻,但在具体战场上张大帅往往会做很多临时调整,这些临时调整没有人能在战前想到。 毛三来也只能在肚子里得意一下,他要是得意过头一个蔑视上官的帽子就能让他回亲兵营当把总。毛三来的感慨没完,杨威炮队的*就在三河城里四处炸开。三河城民房多为茅草屋顶,高硝上百发的*点燃整座城池没用到三刻时辰。犀利的北风裹挟着火龙把躲藏在暗处的二万多残敌全部赶了出来,乌真超哈营梅勒额真王一屏根本就没料到破奴军如此狠毒,这个火攻之计简直是要所有乌真超哈营大军烧死。 可现实中破奴军副帅陈挣就是有这么狠,他对建奴鞑子的仇恨甚至比张大帅还要深。张平安在平安城装病期间,多次与陈挣推演过破奴军入关的战役,设想过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陈挣把入关的地方定在居庸关,在居庸关耽误了截断大清主力的最佳时间。镶黄旗能逃脱这是预想中的,可莽古尔泰的镶蓝旗和通州接应的阿敏正蓝旗跑掉,陈挣这个一军主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虽然这个谋划是千总参谋张汉所做,但具体决策却是副帅陈挣,正是这个原因,陈挣对今天拿下三河城最为关心。虽然火烧三河之策有些毒辣,但这些小道与歼灭还在直隶的镶红旗和正白旗来说也就不值一提。冬日里的大火随风而动,身处火海中的乌真超哈营战兵们无法灭掉高达数十丈的大火,北风渐渐变成了西北风,天都要灭绝乌真超哈营明奸这个天象,令破奴军毛三来部火铳兵们个个兴奋地大呼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