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朔风劲且急 杨帆威四海（八）

崇祯六年的春风吹开沉睡了一冬的京城，冬日荒芜的京师大地布满翠绿，金黄色迎春花躲在各个角落绽放花蕾。西直门外张家庄从喧嚣到忙碌，就一直没有停歇过。这场国战破奴军出力颇多，最后只得到了崇祯皇帝和大明朝廷刊发邸报表彰。这些都没有引起破奴军的不满，其根本原因是大明朝廷开放榷场，就这样的条件已经让远在关外的破奴侯张平安很是满意。破奴侯上表，恳请崇祯皇帝御笔为破奴城宣慰使司题词，“教化天下”、“皇恩永固”，不管破奴侯张平安要这两幅题词是否出自真心，都让大明上下看到了破奴侯的真诚和大度。　破奴侯张平安还在奏章中恳请崇祯皇帝流放犯罪的官员到破奴城宣慰使司进行改造，说是要让这些有罪的官员在破奴城宣慰使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实大明朝廷都清楚破奴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破奴侯其实想要的获罪官员主要是登莱巡抚孙元化。不过破奴侯自掏腰包派大军到大明勤王，打败建奴后又下令破奴军撤离大明境内，些许犯罪官员也抵不上破奴侯花费的数百万白银。官场交易讲究得是中庸平和，拿数十个官员换取破奴军撤离，只要不是傻子，这本账大家都算得清楚。　破奴军在战场上救下了近三十万无家可归的孩子，战后破奴军在张家庄外设立了十个营寨安置这些失去亲人的孤儿。破奴军允许百姓们来认领在战乱中失散的孩子，只要是能证明孩子是自己的，破奴军还会为离去的孩子准备够十天吃的干粮。破奴军不但收集孤儿，还收留寡妇已经在战争中被建奴祸害过的女人。在大明时代女人一旦失去了贞操，这女人也几乎失去了做人的尊严。破奴军不在乎这些礼教陋习，他们统帅张平安的女人同样被蒙古人祸害过，还不是照样给破奴侯生儿育女。　大明朝廷虽然认为破奴军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破奴军做这些事儿从不大张旗鼓为自己捞名声。崇祯皇帝和大明官员们认为破奴侯就是孤儿出身，或许破奴侯有同样的身世，他这是在为自己积攒阴德也就没有去深究。破奴军三支战兵营左二丫部、亲卫营张佑赫、费金部和付瑞阁部五万人马，率先押运从南直隶运来的药材、素色丝绸和茶叶出关，其余各部整装待发。破奴军副帅陈挣主要还是等南直隶购买的粮食，以及其他破奴军急需的物质。　石柱宣慰司大军在建奴撤离边关后也准备回到家乡，破奴军副帅带领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统领郑泰以及护卫数百人前往永定门外送行。虽然破奴军与石柱宣慰司之间存在误解，但副帅陈挣还是从自己的战兵营调拨了五十门弩炮和三千发*送给石柱宣慰司大军。看到石柱白杆兵身上衣甲破败，陈挣下令赠送石柱大军盔甲七千副，战袍一万领，两季皮靴二万双。郑泰更是拿出了二十万两白银给秦良玉做盘缠，希望两军今后不要再次兵戎相见。与破奴军副帅陈挣不讲条件白送不同，郑泰给银子是要讲回报的。　四川是个好地方，不但出产药材还出产丝绸，更主要的是四川出产朱砂，这种能提炼水银的物资更是破奴军所渴求。送走了石柱宣慰司大军，破奴军近期开始安排逐步撤离大明境内，只是最近大明京城又出了一个幺蛾子。数个佛郎机人号称受其政府委派出使破奴城宣慰使司和倭国，他们拿着与大明破奴侯签订的协议，叫嚣着让大明批准这份协议。当破奴侯张平安与佛郎机人签订协议的内容传到朝堂上时，整个朝堂之上顿时炸了锅。　一直号称对外族人强悍的破奴侯张平安，居然签订了一个割让台湾和濠境给佛郎机人这么个丧权辱国的协议。就在这个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之时，崇祯皇帝下旨所有文武大臣廷议这个卖国协议。当礼部上报了佛郎机人拿来的证据时，叫骂着要找破奴侯拼命的大臣们全都陷入了沉默。礼部侍郎尤天生拿出的这份佛郎机人出示的协议，是个官员都不敢轻易表态。且不说这协议的内容是真是假，就最后所盖的印章和破奴侯的签字来看，这份协议很有可能是破奴侯耍的一个骗人花招。　仅从协议的内容上来看，是佛郎机人与破奴侯联合起来夹攻海盗郑芝龙。为此，佛郎机人提出在破奴城宣慰使司地域内传教并修建教堂，还有提出割让他们占据的台湾和濠境两地。对此破奴侯好像一口答应，也没见那个不要脸的破奴侯提出什么更多要求，从这点上就不太像破奴侯的风格。泰西人有喜欢传教的毛病，可佛郎机人想在破奴城宣慰使司地盘上传教就有些异想天开了。破奴侯这人不要脸不假，他倒是允许任何宗教在其管辖的地域内传播。　据破奴城宣慰使司法务衙门执政杨涟传回的奏折来看，破奴侯只准许佛教和道教可以开展法事活动，其他宗教几乎被他灭绝，连喇嘛教都遭到严重打压让喇嘛改学汉人佛教。破奴侯尊崇儒学，所有孩子必须熟读四书五经，在儒学盛行的情况下只有汉人佛教和道教得到发展。据传，破奴侯曾经下过一个令读书人振奋的好消息，破奴侯令，破奴城宣慰使司所有孩童在五岁后必须上学，谁家要是不上孩子上学，其父母将被处罚劳役八年。破奴侯张平安在破奴城宣慰使司地域内强制推行儒学，得到了大明士人一致首肯，以至于很多有教化天下抱负的读书人自愿前往破奴城宣慰使司教学。　而且从这些自愿前往破奴城宣慰使司读书人写给好友的书信中，也证实了破奴侯推广儒学的强硬手段。这些读书人还受到了破奴侯特别优待，不但地位尊崇还银钱充足，家中仆役奴隶成群。前些时日破奴侯还亲自书写奏疏，向崇祯皇帝上奏他沐浴儒学的心得。以前破奴侯奏疏都是由人代写，他在奏折后用炭笔签名。最近破奴侯给皇帝的奏折都是用毛笔写出的楷书，虽然破奴侯所写的字依旧登不了大雅之堂，但从他细致的笔画中能感受得到他推广儒学的决心。　大明朝廷最近存有很多破奴侯的笔迹，佛郎机人拿来的协议破绽太多，首先是协议上加盖的破奴城宣慰使司印章有问题。破奴城宣慰使司印章为三寸见方，而这个协议上印章大了五分，而且在印章上有错别字。破奴城宣慰使司所有印章是天启年礼部刻印，下发至破奴城宣慰使司，大明各部皆有印章印模存档，从佛郎机拿出协议上的印章来看，怎么看觉得就是一个假印章。还有就是破奴侯张平安的签字，说他是草书把，更像是道士画的镇鬼符咒，就不是破奴侯亲笔所写。要是大明朝廷拿这个协议去责问破奴侯，连崇祯皇帝都觉得拿不出手。　最后廷议结果是佛郎机人诬陷大明勋贵交由礼部法办，而礼部则是把这几个佛郎机人交给了正在准备撤军的破奴军。其结果没有出朝廷大臣的意外，这些佛郎机人被凶残的破奴军给剥了皮。崇祯皇帝召开廷议时，还议了一下破奴侯最新奏疏。破奴侯在奏疏中指责朝鲜国和倭国毁坏上国文化，把好端端的汉字砍得缺胳膊少腿，他希望大明朝廷责令这两国改正错误，不允许这种侮辱汉字的行为。这个天马行空的奏折让朝廷大员搞不清破奴侯真正的意图，朝鲜国官方文字就是汉字，缺胳膊少腿那是给没有文化的百姓们看的，改与不改其意义不大。　倭国跟大明朝廷就没有什么联系，让大明朝廷去问责似乎有些不妥。朝臣一致认为破奴侯推广儒学或许有些走火入魔，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有些过于急功近利了。大明朝廷只是写了一篇邸报，刊登了破奴侯的观点了解。为建奴入关承担罪责致仕的原兵部尚书孙承宗，在听到小狐狸张平安奏章内容后，一下就猜到了张平安下一步打算。看样子小狐狸打算向朝鲜和倭国下手了，这封奏疏明明就是给建奴进攻朝鲜的暗示。孙承宗不清楚一直与张平安关系很好的朝鲜议政府，在什么问题上得罪了小狐狸，以至于张平安要下狠手教训朝鲜。　就在大明朝廷被破奴侯一份又一份奏章搞得晕头转向时，在倭国东海破奴军水师主力船队与他们的死敌郑芝龙海盗船队进行了撕破脸后的首次交锋。破奴军水师在全歼倭国主力水师后，用了一天时间补充弹药、淡水和粮食。破奴军水师统领杨千图下令，“平安”、“平湖”两艘炮船带领六艘哨船由东面插向郑芝龙船队侧后断绝其归途。“尚德”号带领五艘平字战船为左翼，“尚武”号战船带领六艘平字战船为右翼，杨千图亲自率领“镇远”号战船为主力船队，向百里外郑芝龙船队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