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旌旗飘扬风雷荡（十一）

每当乱世来临总会出现许多不可思议的异象，而朝堂上的官员们往往会将这些看似虚无的天象，与当下混乱的时局联系在一起。一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们，就在这个时候挑皇帝的刺。流寇烧了中都凤阳皇陵，必须得有人为此承担罪责。首先要为此负责的当然是崇祯皇帝，新任左都副御史毛羽健带领一帮御史上蹿下跳，他们指责皇帝应对失策以至于皇陵受到侵害。为此，崇祯皇帝再次下罪己诏承担罪责。崇祯皇帝在明发罪己诏后感到非常恼怒，他也需要发泄心中郁愤。　也就在崇祯皇帝找替死鬼发泄时，大明那个伪外藩破奴侯张平安上了一道奏折，严厉谴责流寇袭扰皇陵罪行。同时，跑到月坨岛的破奴城宣慰使司驻京衙门和破奴侯府，向大内上缴了白银三万两，说这是让内廷重新整修皇陵的银子。更让崇祯皇帝朱由检感到不可接受的是，破奴侯拿出了五千两黄金的悬赏，说是任何人拿着火烧皇陵罪魁祸首老回回和张献忠的人头，都可以去破奴城宣慰使司两个在大明的衙门领赏。从表面上看，破奴侯张平安是在维护大明朝廷和皇帝的脸面，稍微有政治斗争经验的官僚们都解读出其他意思。　破奴侯修皇陵只掏出了三万两银子，悬赏贼首却有五千两黄金。这里潜台词的含义就是皇帝连祖先陵寝都守护不了任由贼寇损毁，北直隶勋贵们一毛不拔，张平安作为外藩勋贵却处处维护皇家体面，破奴侯借此暗骂皇帝失德。伪藩勋贵张平安用八万两银子，让天下官员和读书人看清了皇帝朱由检的无能，还借机收买天下人心。此事过后，许多对朝廷失望的读书人心思开始活泛，他们纷纷跑到南京，找到破奴城宣慰使司驻应天府衙门投靠。前来投靠破奴城宣慰使司的读书人可谓是鱼龙混杂，更多的是没有背景当不上官急功近利小人。　正如张平安所言，这世界上最不缺的读书人就是不能上位的小人，这些人远比东林伪君子稍微要好上一点。这不，远在兀秃刺战场打算与罗斯人磨牙的张大帅，坐在指挥所里欣赏数幅水墨佳作。作画之人也算是一个名人江南名士董其昌，此人在南直隶名声极为不好，可以说是读书人中的败类。他在大明的私德不佳的恶名和他画名都非常响亮，或许是在大明没有出人头地的希望，董其昌拿出了五十幅画作进献给破奴侯。在董其昌看来，大明勋贵破奴侯的名声也不太好，他们两人或许能臭味相投，不对，是惺惺相惜。　在指挥所内与张大帅一起欣赏董其昌画作的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张无忌，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无忌呀！这画不错看上哪幅你任选一幅流传后代。这次跟罗斯使团谈判要抓住重点，这重点就是拖延时间。唉，没想到你张无忌也是西门庆般的人物，参谋部里的女参谋周芷若为你生完儿子，你居然移情别恋娶寡妇，真枉费老子给你取了这么霸气的名字！这谈判就是要摸清对手喜好脾气，如同杏林高手给病人对症下药，并且把握好每一个关键。”　张无忌已经熟悉了他先生聊天时语气，尽管这个先生比他还年小本事大得很。只是张先生对自己人说话太随便，明明是一个很正经的大事他非给你聊出八卦消息来。万般无奈下的张无忌，他还得顺着张平安的话题询问谈判的关键要点：“先生，学生能不能这样理解，只要能拖延时间对付提什么样的条件都可以答应？”　“你个没长进的孩子，遇事儿要多过一下心。什么叫所有条件都答应？我们汉人最注重什么？脸面！是脸面！你要让对方明白感受到这点。这么说吧，先保住脸面什么都可以谈！只有这样谈才能让对手信服。你得在谈判过程中不断挖掘一些看似重要的细节，用这些关乎脸面地细节反复与罗斯人纠缠，进而才能有力的达成和谈。嘿！嘿！嘿！我们汉人老祖宗数千年总结下来的腹黑学，不是泰西这帮野蛮人所能理解的。对了，这次罗斯人要给你用美人计可别乱将计就计呀，据说罗斯女人比蒙古女人还不干净，要是得到了羞人的病老子就把你给阉了省得祸害人！”　直到这个时候，张无忌才了解了张大帅的谈判底线。他也不得不佩服张平安确实是个好先生，除了爱八卦外整个无耻境界又上了一个新台阶。以前张大帅对敌谈判时往往无耻没下限，只要对破奴军作战有利连自己女人都答应往外送。现如今不送女人了，开始用祖先的智慧挖坑修理对手了。这样一来，张无忌心中有了底气，不就是蒙人吗谁不会似得，他心中暗下决心不把对手弄晕乎绝不回来。　果然，罗斯人再次派出和谈使团，希望与破奴军达成和平协议。双方使团主使约定在安雀岭城堡西北二里搭建会商帐篷，除主使外各带五人不允许带武器。为保障张无忌自身安全，张平安拿出了最新手铳借给张无忌防身。这手铳可双手并用连射五发子弹，绝对是会谈必备装束，况且这手铳个体不大装在内腹中只要不搜身谁也看不见。作为破奴军谈判主使的张无忌，他眼中张大帅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他万万没想到罗斯人比张大帅还要无耻。　会商第一天，罗斯人拿出了谈判条件，他们竟然逼迫破奴军拿出十万石粮食和十五万两黄金补偿罗斯联军战损，并且要求将兀秃刺草原划归罗斯地域，破奴军必须在一个月内撤离兀秃刺草原。罗斯联军连战连败还把自己当胜利者，这无耻行为远超出了张无忌对无耻二字地理解。好在是谈判，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自然也拿出了破奴军方面的条件。张大帅指出，罗斯人背信弃义主动挑起战事，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罗斯人必须承担责任。张平安还是比较善良，他提出罗斯人为破奴军提供战争赔款黄金三万两。　经过这场谈判，张无忌才发觉自己错得多厉害，这人的品德是需要对比，跟罗斯人统帅季久涅夫比起来张大帅确实纯洁的可爱。双方都清楚谈判只是战争的延续，罗斯联军在战败后需要时间舔舐伤口，破奴军则需要拖延时间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边打边谈不是汉人的思维方式，破奴军主帅张平安这几日利用谈判坐镇内城敌搂观察敌军动向。昨日，张无忌将会谈结果告诉他后只是淡然一笑，他很清楚泰西人翻脸不认人的德行。作为东方强盗霸主，当然要用平和心态与西方强盗交流，而这个交流只能在战场上用刀和火铳才能讲清楚。　为此，张平安给谈判主使张无忌一个底线，拖两天再答复对方。这几天张平安看清楚了罗斯联军备战情况，看样子对方主帅季久涅夫打算用罗斯人主力再打一仗。这个结果正是张平安想要的，他要在战场上亲眼看一看罗斯人战法和战意，为将来的战役摸清对手底细。经过多日观察，张平安看到了一直待在安雀岭城堡外围防线一里外罗斯隐藏在该地的炮队，正在移出藏身之所准备出发，他从对手这个动作大致推测出敌人主帅季久涅夫的打算。　跟不同对手作战能学到许多战场不同战法，破奴军战场组装防御构建就是跟女真正蓝旗贝勒阿敏学的，很显然破奴军的对手罗斯人也学会了这个战法。在望远镜中张平安还看到三里外大量的木质框架，这些东西明显是为了突破安雀岭第二道防线所预备的。至于说更远一些的可移动攻城木塔，张平安倒是没怎么看重。经过对攻城木塔下人的高度和木塔进行比较，张平安判断这木塔高过内城护墙一至二丈，五十余个攻城木塔外罩蒙皮看上去倒是很结实。攻城木塔下有六个一人高木轮，拖动这么个大家伙至少需要十头牛或者五十人以上。对攻城木塔这个落后时代的武器，张平安倒是没有太多担心。毕竟到了火器时代，破奴军弩炮两种*都能轻易将其击毁，更别提破奴军威力巨大的火炮。　观察至此张平安觉得打一场规模不大的攻防战役还是有九成把握，他心中最为担忧的是罗斯人主帅季久涅夫，不进攻安雀岭而是去攻打东北面破奴军。也正是张平安这个担心，他才在安雀岭城堡高悬标示其身份的大纛旗。他还怕罗斯主帅不认识汉人帅旗，特地把蒙古汗王苏勒德战旗围绕在破奴军帅旗四周，就是想引诱对方主动进攻。张平安对这个军事布置很是满意，罗斯人准备了大量的攻城器具，也从另一侧面证实了他早前判断。能在战前调动敌人主帅按照他的作战部署作战，张平安打心底有些自得，毕竟对方主帅按照他的意图作战进而凸显了张平安作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