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狂风折巨木 劲草柔克刚（一）

安雀岭战役的结束，源于一场非常奇异地谈判，破奴军虽然大获全胜却在罗斯联军数量庞大的军威面前选择了退缩。在破奴军野鸭湖亲兵营主力大军的配合下，安雀岭亲卫营大军主动向胡家草原撤离。撤离前，亲卫营处决了所有战俘，张无忌在与罗斯人谈判时根本就不提交换战俘一说。罗斯人战场上遗留的损毁火炮，破奴军进行了再次拆运，只要是在安雀岭能发现的金属物件，破奴军没有给敌军留下一丝一毫。然而，破奴军这次从安雀岭撤军，让不知内情的普通将士们心存疑惑，在他们看来英明神武的张大帅居然在大胜后退兵，简直是对阵亡兄弟们的背叛。　破奴军成军十余年期间也经历过一些挫折，却没有一次向安雀岭这样打了胜仗还要撤军。更为让破奴军将士不理解的是，不但撤得窝囊甚至可以说是溃败。按照破奴军与罗斯联军达成的协议，破奴军可以从容撤离战场。没成想大军刚刚走了两天，张大帅就开始下令提前转运伤员，并且逐步抛弃一些缴获的战利品，这些战利品中就包涵罗斯人破损火炮。最初几天破奴军丢弃的都是些损毁严重的火炮，五天才过破奴军缴获的二百多门火炮只留下了三十门较为完好的罗斯火炮，这些火炮还是炮队统领杨妹妹力谏下才保留下来。要是按照张大帅的想法，把这些火炮灌入热铅水毁坏后再留给罗斯人。　随着亲兵营各部统领将普通将士们的不满上报给参谋部后，有着狐狼之称的张平安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在张平安看来，连破奴军普通将士们都看不穿的计谋，罗斯统帅和他们那帮将领们也一定不会看透。破奴军这一退，直接撤到了兀秃刺草原中东部的黑水洼。这日张平安接到了侦缉处从平安城传来的一份急报，医署采购量最多的高度酒出现了三成假酒。说是假酒其实就是度数不够，达不到医署用药要求。　医署所有药材八成来自于大明，由“五福”货栈与“银广聚”银楼采购，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一次假货。而消毒用高度酒来自破奴城和平安城酒作坊，也主要是由有背景有实力的大商家提供。在关系到破奴军伤员用药安全的问题上，侦缉处非常重视，其副统领谢逊亲自追查货源。很快，谢逊他们就查到这批货来源于破奴城王家货栈。只是这家货栈东家背景太深，是张大帅叔叔王二木家所开办。为此，谢逊倒是没有畏惧他把货栈掌柜姚克山抓到侦缉处进行审问，没想到这个姚克山嚣张得紧，对货物真假一字不答。　很快，王家管事就找到了平安城侦缉处要求谢逊立刻放人，王家管事还拿出了王二木亲笔所写的书信，说是愿意赔偿医署损失希望谢逊不必过于较真。谢逊在破奴军中地位极其特殊，他不但掌控审核组还负责侦缉处，而且谢逊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大帅所给，作为张大帅的铁杆亲信的他，在接到王二木写信让他违反原则放人谢逊当然不会顺从。谢逊不但没有放人还根据谍报抓捕了王家货栈酒作坊所有工匠，这些人在严苛的刑讯面前哪能不招供。当日，谢逊就把所有口供以及王二木亲笔信急报兀秃刺前线的张大帅，请他亲自定夺此案。　接到谢逊这份急报的张大帅最初并没有太在意，他一边与古新商讨黑水洼战场安排，一面笑道：“要说还是我的学生听话，谢逊这小子办的这案子不错，既抓了主犯又给了王叔一个面子……。咦？好像这事儿看起来是件好事。”　张平安说罢，丢下手中炭笔站了起来兴奋地在帅帐沙盘周围踱步。这次医署假酒事件是王二木一个小妾王姚氏家捅出地纰漏，这家酒作坊挂了王二木东家的名头，由王姚氏父亲真正执掌一切买卖。王二木这个小妾王姚氏刚刚为张平安生了个同辈的弟弟，有这么小个同辈令张平安极度不爽。按照辈分算起来，张平安的几个儿子就多出了一个叔叔，按照大明汉人的传统，张平安所有儿子都得向这个屁大的孩子叫叔叔。要想改变这个习俗张平安自认还没有这个能力，毕竟儒家文化中讲究的就是老幼尊卑。　而这时，破奴军两大滚刀肉张黎和胡明联袂走入帅帐。处于思考中踱步的张平安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想着心事。开始两滚刀肉还以为张大帅在思考战事，没想到参谋长古新把这个八卦悄悄告诉了他们。随着年龄增长两个滚刀肉的心思也越来越活泛，古新看似不经意聊八卦把他们两人气得够呛。在胡明看来小白脸古新就不是个玩意，明明是张老大想把这件事捅出去，他们俩就成了这事情的传话人。这下好了，张黎和胡明看样子要得罪破奴城中几个厉害人物，张大帅这几个在大明出身低贱的叔叔如今随着张平安地位上升，他们自然也水涨船高有了自己的拥趸。　张老大几个叔叔代表的是破奴军所有新兴地主，这些人在大明地位都不高，有些甚至是低贱的匠户和军户，但他们现在聚集起来掌控了破奴城宣慰使司奴隶分配大权。在破奴军中任谁都知道，能知晓这点事最机密的人就古新曲国政和侦缉处那几个人，胡明和张黎俩人都是有名的八卦漏嘴，张老大要整治王二木胡明与张黎俩人就成为了泄露消息的最佳人选。别的不说，你们俩不在张老大面前帮王二木说话，其结果只能是得罪破奴城地域五个最有人望之人。胡明真是欲哭无泪，张老大每次使坏都是有他挡刀的影子，这次得罪王二木看样子他和张黎又跑不掉当刀替死鬼。　“古新！帮我下个命令，就说王叔家室不靖令其在家思过！哼，令侦缉处派城候把王叔家那个害人精抓起来！”　张平安这个六亲不认的军令当即遭到古新反驳：“老大，你这事儿玩过了，咱们那五个叔叔可是好相与之人？你处罚了王叔，李叔铁定要拿戒杖打你屁股，要是最后玩得过火你今后还有清净日子过？还不如将这事儿转换成家事，让王婶出面比较好！”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个小白脸心眼这么蔫坏，呵…呵…呵！你俩滚刀肉做个见证，这坏主意可是古新出的。”　说完张平安拿出他用的马鞭准备叫来近卫，没开口他又变了主意，对外喊了一嗓子：“喜贵进来！”　当帅帐外孙喜贵挑开帐帘进门后，张平安对他命令道：“去找一根三尺长的木棍，让随军工匠在棍头裹半尺铜皮。嗯，手把上镶嵌金皮刻上大明破奴侯张平安亲赠，让王刘氏穿上诰命服整顿家风！老子要让破奴城所有人看看，敢在破奴军军资上作假的后果。”　听完张老大这句颇有他本人风格地话语，古新内心一阵哀叹：王叔，你自求多福吧！古新这才知道他话说多了，这次张平安听从他的劝解让王刘氏整顿家风，其后果那是相当严重。在破奴城要说帅府母狼吕如歌足智多谋的话，那么张老大几个婶婶绝对可以称得上彪悍，特别是王婶和李婶更是个中好手。谁都清楚王刘氏早就对家里几个狐狸精恨之入骨，苦于王二木家主强势地位她一直不敢有所动作。这下好了，张老大拿住了王二木的把柄，有了张平安给予的尚方宝剑，王婶绝对会下死手教训这个惹事狐狸精进而震慑其他小妾。　特别是张老大在话中交代让王刘氏出手时穿着诰命服色，这就在家事中掺杂了大义成分。这样一来，破奴城宣慰使司中文官们也会站在张大帅这边，这些官员和读书人掌控着破奴城的话语导向，进而能压制住王二木之流新兴地主豪绅。在各派势力间玩平衡一直是张平安的强项，他玩的一石二鸟这手，不但可以假借王婶的手打击王二木的威信，还能告诫破奴军所有商家敬畏法度。更为关键的是，张平安借机赶走了待在天鹅岭城堡内监督的两位叔叔，没有了这些债主在后方捣乱他还能安心打仗。　王二木家的是只是破奴城巨变过程中一种正常现象，但这事也给张平安提了个醒，人性是会随着环境和时间发生变化。以前，破奴城百姓生活在强敌环视的险恶环境，他们为对抗外敌尚能与破奴军同心协力。现如今破奴军越来越强大，这帮新兴地主们小心思也就多了不少。张平安本人也不是啥善类，只要触及了他心里底线张平安绝对是六亲不认。只不过古新出了个蔫坏的主意，张平安也就顺水推舟借此打压几个叔叔有些悸动的花心。　一直提心吊胆待在帅帐的两个滚刀肉这时开心不少，这回替死鬼是古新他们算是逃过一劫。为避免张老大找麻烦，他们赶忙向张平安汇报迎战罗斯联军各种准备。对于打仗这类正事张平安倒是非常上心，他听完这俩滚刀肉讲述打仗用箱车各准备了一百五十辆时，张平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这黑水洼草原地形有些奇特，南面沼泽是张平安早就选定的预设战场，为把引入沼泽的联军困在里面就必须把口子扎紧。只是黑水洼地形不会以人的意志来确定关键点的走向，封堵出口最佳地带全是平地，更为不利的是在黑水洼南面沼泽出口西面五里有一个方圆一里高十余丈的小山包，这个被张大帅称为“鸡肋”的小山包将成为战役中一个重大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