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十六。不可信的事实
房间里沉默了。只有呼吸的声音和香烟的呕吐声，所有的目光都凝视着苏轼的兄弟姐妹。苏轼显得直发，那种微弱的不安更加强烈，心中“哗然”。
“柯克·······································································································································································································他旁边的一个地方。
“苏轼，今天我告诉你来这里对你说点什么，并表达你父亲的意思。”当叔叔即将在这个奇怪的压迫气氛中崩溃时，他失去了烟头。有事说。
当苏轼听到父亲的话时，她立即感到激动。虽然这一次，她把父亲的想法放在脑海里，而没有别的。只有她知道，在深夜里，她总是暗暗哭泣。她想念她的父亲，晚上睡觉：“爸爸说什么？”
她只想知道爸爸的消息。即使她只是一个线索，她也不想放过它。
“恩，昨天打来的电话。”叔叔点了点头，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一般，他就是个传话的人一样的说着：“他说龙儿到了上学的年龄了，需要上学，叫我把他送到学校去。学费他也寄过来了。”
“真的？太好了！”苏芸激动地一把抓起弟弟的小手，要不是有很多人看着，苏芸一定能一蹦三尺高，为自己好好庆祝一下，心里的喜悦之强难以言表，眼睛都笑眯了，成了一条弯弯的线缝。
可接下来，苏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僵直了，只因叔叔说：“只有龙儿一个人的，没有你的，你的生活也没有安排，你打算怎么办呢？”
苏芸心里一片空白，可是眼泪，却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既然爸爸有了消息，怎么可能会不管我，只管弟弟一个呢？强颜笑道：“叔叔，你就别逗我了，这怎么可能嘛？”
虽然看到这氛围，不像是逗着玩的，可是苏芸内心里，真的希望这一切都只是叔叔们的调笑而已，希望这一切真的不是真的。
“我们没开玩笑，都是真的，不然你以为，你的姑姑他们都会聚集到这里吗？”叔叔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的兄弟姐妹。
“不！这不是真的，你们不要联合起来骗我。”苏芸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依旧强颜欢笑得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除了姑姑就是叔叔婶婶，他们每一个人都与自己有血脉相连的关系。可现在，苏芸觉得他们很讨厌。
“芸儿，你叔叔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姐妹几个都接到了你爸爸的电话，没有骗你。”四姑姑在一旁开口了。她是苏芸最信赖的姑姑了，平日里，苏芸也是最听她的话。
“我不信，除非他亲口跟我说，不然我还不会相信的。你们都是骗子！骗子！”苏芸再也受不了了，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也就罢了，可是从四姑姑的嘴里出来，就不得不让苏芸相信，爸爸真的是不大算要她了。
可是有个亲生父亲，怎么会不要自己的女儿呢？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儿，这让苏芸如何相信，她激动地冲着人们大吼：“看到我妈妈死了，爸爸走了，没有人撑腰，也没有人要了，你们就合起火来欺负我，你们都是骗子。”
她对爸爸的依赖，对父爱的渴望，血浓于水的亲情，都聚集在苏芸身上。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爸爸的身上，现在这唯一的希望都破碎了，让苏芸觉得全世界都崩塌了，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她继续存在的理由了。
虽然不愿意接受，可之前的氛围，姑姑的话。他们都不可能那么无聊，专门弄这么大的场景来演戏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
“这不可能的......”苏芸蜷缩成一团，用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手背青筋凸起，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芸儿，这是真的，肃然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你就当没有他这个爸爸吧。”四姑姑一脸沉痛的将苏芸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她看着一屋子的兄弟姐妹，想着自己的大哥，确无可奈何。
“姑姑，你为什么不叫他回来呢？为什么不让他亲口告诉我啊？”苏芸双眼通红，在火光与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更红，甚至有些狰狞。她猛然=抓住姑姑的衣服，使劲的摇晃起来。
“我也想啊，可是他打来电话就说了两句，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挂断了，要不是听出了声音，我还以为是有人发神经呢。”二姑姑向来暴躁，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看到苏芸要死不活的样子，一下子就爆发了。
“好了，你不相信也没办法，我们每一个人都收到了你爸爸的电话，才到这里来的，之前对过号码了，每一个号码都不一样，打过去又没有人接。”叔叔看着屋子里乱成一团，直接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他将它递到苏芸的面前，打开之前的通话记录，指着上面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通话不到一分钟。“就是这个，你自己看。”
几乎是放射的，姑姑们也都纷纷掏出电话，上面都有在那几分钟之内打来的陌生电话号码，每一个都不一样。与叔叔的通话记录比较，姑姑们的通话记录更短。
这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苏芸夺过叔叔的手机，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手机里面传来了“嘟...嘟......”的声音，让苏芸又期待又紧张。
“接啊，接电话啊！你快点接电话啊！！”苏芸心里在呐喊，她想要对方接起电话，想要听到爸爸的声音，想要从爸爸告诉所有人，这不是真的，她双手紧紧捏着电话，就连脚也绷得紧紧的，不停地颤抖。
可是等到的却是电话里机械般的声音，苏芸唯一的希望都破碎了。那声音冰冷无情，打破了他唯一的梦。一滴绝望的泪珠落下，苏芸无力的瘫在了椅子上。
“这下你相信了？这些号码都回拨过，没有一个有人接听。”二姑姑跟往常一样，说话从不顾虑后果，不过这次，那肥大的游泳圈没有晃动，而是很沉稳的套在她的身上。
“为什么？”苏芸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多余的人，仿佛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她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是六神无主了，真想要就这样静静的死去，过上有爸爸妈妈，没有困苦的生活。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远在C市的苏强。他一个人抱着被子无声地流着泪。自从离开家至今，他的梦里，心里，全都是孩子的身影。
奈何生活所迫，他百般无赖，只能选择离开。可是离开之后的痛苦折磨，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明白。他不敢打电话给苏芸，害怕接到电话会冲动，会忍不住赶回家。也害怕跟亲朋联系，哪怕是一句指责，都让他无法承受。
孩子，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是逼不得已，不是不爱你。他在心里不停得重复这这样的话，脑袋里不间断的闪过苏芸的面容。却一直不敢面对，一直在逃避，自己折磨自己，也折磨了苏芸，她正面对着一大群亲人，不知何去何从......
“苏芸，你爸爸不要你了，也没打算管你。我们几个姊妹，也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生活状况也不宽裕，是不可能让你去跟着哪一个生活的。我们商量了一下，你快十四岁了，也不算小。我们给你筹齐路费，你去外面求生活吧。”苏芸不知道叔叔的这段话是怎么说出来的，反正她已经没有经历去观察他们了。
破罐子破摔呗，反正妈妈死了，爸爸有抛弃了自己，活着与死了也没有什么区别。或许，死了还是一种解脱呢，又何必在乎自己在哪里？做什么？怎么过？不都是一个样子么：“呵呵，你们安排吧，反正我都无所谓。”
“那行，你二姑姑有个亲戚在X市混得还不错，在一个厂里做主管，你就去他那里上班吧。路费我们出，去了自己好自为之，我们能帮到你的，就只有这些了。”叔叔说着，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几张人民币，放在了桌上，就是苏芸的路费了。
“去了呢，就要听人家的话。在外面，跟家里是不一样的，别以为做错了事，顶多挨顿打就没事了，那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你现在还是童工，要是你从哪个厂里出来，恐怕就只有饿死了，没有人会要你的。”二姑姑翻了翻白眼，在这个时候，都不忘雪上加霜，补刀的话语就像是真的刀子，扎进了苏芸的胸膛。
苏芸偷偷憋了二姑姑一眼，恨不得抓泥巴把她的嘴巴给堵上。她是不想离开家的。这里是它生长的地方，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要是去到陌生的地方，面对陌生的人群，自己该怎么办呢？不走又能怎么办呢？这里已经没有了温暖的怀抱，也没有了期待，只是一个没有吃的，被人抛弃的伤心地，留在这里等着被饿死，还不如出去呢？一切都听天由命吧，或许上帝真的会打开一扇窗呢？
她发现面前这些跟自己有血缘的面孔，每一副面孔都那么冰冷无情，脸上都是咄咄逼人，不知道是因为出了点路费心疼，还是因为看到苏芸就不爽，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嫌弃，就差把人给丢出去了。
原来自己那么不受待见，这就是人性么？她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只冷冷的留下了一句话：“你们都安排好了，又何必跟我商量呢？你们怎么说就怎么办吧，就算现在把我拖出去，扔进下面的那个大坑里，也不会有人知道吧。”
门外的风很凉很凉，却不如苏芸的心，冰凉刺骨，如同行尸走肉，在黑暗里穿行。她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方向，看不到自己未来的光亮，只是本能的走向了那个居住了十几年的家。
“姐姐，你要去哪里？你也不要我了么？”弟弟不知何时来到了苏芸身后，怯怯地拉了拉苏芸的衣角。眼里包满了眼泪，随时都可能呼之欲出，可怜兮兮地看着苏芸，好像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孩子一样。
事实也如此，虽然爸爸有意让他去上学，托付给了叔叔，可在这一两年的时间里，妈妈没了，爸爸走了，现在唯一陪伴自己的姐姐也要离开，让他有效的心灵如何承受啊！
“弟弟...呜呜...”苏芸一把抱起弟弟，紧紧地楼再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因为在这里，她有了被需要的感觉，也找到了她最想要温暖。
“呜呜呜......姐姐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弟弟将脑袋搭在苏芸的肩膀上，紧紧地吊着脖子哭泣。这是苏芸在爸爸离开后，第二次看到弟弟哭泣。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爸爸离开之后，弟弟就开始白嫩的沉默寡言，对以前感兴趣的东西不屑一顾。当看到苏芸用哭泣的方式来发泄，三天两头的哭泣时。他总是呆在一旁，不哭不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也因为这样，他总把事情放在心里，寡言少语。此刻，他也忍不住了，他不想没有姐姐，不想要一个人在家里面对叔叔婶婶他们。忍不住哭了，泪如泉涌，抱着苏芸的脖子不停地恳求着：“姐姐，你不要走，我会乖的，你陪着我好不好？”
“弟弟，姐姐不会不要你，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弟弟。”苏芸听着弟弟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就像在用刀子切割着自己的心脏一样疼痛。她也不想要离开弟弟，不想离开家，却无可奈何，只有无尽的痛楚。
紧紧地搂着弟弟，苏芸用自己的歌曲，唱着自己的心声：“我和你，骨相连，肉相亲。我和你，血相溶，心相惜......”
歌声中无助，悲凉的感觉，让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就算是猪圈里的猪，也都安静地听着，为苏芸掉眼泪。
就那么唱着，唱着，苏芸自己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才发现肩上的弟弟，已经睡熟，一双小手，依旧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脖子......
夜风哀嚎，闪电雷鸣，大雨也随之而来，不知道是要阻止苏芸离开，还是在为她送行。
小心的将弟弟放到床上，看着那熟睡可爱的样子，苏芸满脸不舍却又无奈的在弟弟脸上亲了一口，无声呢喃：“弟弟，你要好好念书，等着姐姐回来，姐姐去了X市之后，会每天都想你的。”
苏芸说完，从柜子里拿起几件衣服，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三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门，在黑暗中望着木屋，也觉得特别清晰，那木屋已经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那是唯一的家。
她全然不知，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原本应该熟睡弟弟睁开了眼睛，他挂着眼泪，小声地说：“姐姐，我也会每天都想你，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
他虽然还不到六岁，可是从小就经历着打击的他，比一般的孩子要坚强，懂事。他知道姐姐要走就崩溃了，可感觉到姐姐在痛苦的挣扎时，他更加难受。在苏芸放他睡觉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他没有挽留，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苏芸来到叔叔家的时候，叔叔们还在火堆旁等着她。
“现在就走吧，不然弟弟醒了，会哭的。”苏芸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了一样，毫无感情的看着亲人们。
她心里明白，爸爸把弟弟托付给了叔叔，就一定不会有事的，自己才是个拖斗。是一个没人要的拖油瓶，被这里抛弃的家伙而已。
“恩，等你姑姑上厕所回来，就出发吧，去你三姑姑家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她送你上车。”叔叔看了一下周围，与众人一起站了起来，聚集到门口，随时准备出发。
“我到了就会打电话回来，你们不要让弟弟到处走，在家里等我电话。”苏芸红着眼睛，很不情愿，却只能鼓起勇气，勇敢的卖出离家的步伐。
没有再次流下眼泪，她学会了选择，学会了坚强。
她看了看弟弟睡觉的方向，哪知道他就在门缝盯着苏芸掉眼泪，后面还有一双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正是去“上厕所“的四姑姑。
“我们先走吧，等会儿四妹来了，她自己来追我们”
“好！走吧，这雨越来越大了。”
苏芸在姑姑们的催促下，消失夜雨中……
初次离家，苏芸对外面充满了期待，也对弟弟充满了牵挂。当一行人通过妈妈的坟前的山路时，苏芸看向妈妈安息的地方，在心里说：“妈妈，你在这里守护好弟弟，我要走了，等我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
三姑姑的家里住在七里槽以外，是个小村庄，那里比较平坦，还有一条用石子铺成的公路。明天，苏芸就要从那里乘车出发。
姑姑是他们村里的干部，家里的条件在村子里来说，是不错的。苏芸被安排跟表姐同一个房间，那里面一张席梦思床，还有很多表姐的衣物。
苏芸与表姐共处一室，却相对无言，只看到表姐的衣服很漂亮，加上她身材匀称，眼睛又大又圆，是个美人坯子。
再看看自己，一脸苦相，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这让本身就害怕与人交流的苏芸，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觉得表姐高不可攀，强烈的自卑感一拥而上。
“赶紧上来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坐车呢。”表姐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半床位来催促着。
“哦。”苏芸低头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爬了上去。她这才发现，床软软的，很舒服。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她回头看表姐已经睡着了，想要翻身，又怕弄醒了表姐，就只好忍着，一直到天亮。
“苏芸，赶紧起来，车要走了。”苏芸听到三姑姑的催促声，慌里慌张地爬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就在姑姑的目光注视下，踏上了前往X市的客车。
“去了X市，记得打电话让那个伯伯来接你，不要到处跑哦。”在车子启动之前，三姑姑嘱咐苏芸。
“知道了，姑姑再见。”苏芸跟姑姑告别，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就要独自面临着未知的考验了。
客车一路奔驰，苏芸看着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熟悉的东西慢慢减少，消失……她觉得头晕脑胀，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感觉。想要蹲一下，却没有地方可以蹲下去。只能仰躺在座位上，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
没一会儿，她就脸色发白，一动也不敢动，嘴里不断冒出酸水，却不好吐出来，也不能吞下去，只要一动，就会呕吐，她只能全都包在了嘴里。
当客车到达了第一个停靠点停靠，由于惯性，苏芸在车子停住的那一瞬间，身子向前倾了一下。引发了肚子的抗议，只感觉里面翻江倒海，然后就是一股热气上涌。
“哇。”苏芸在热气上涌的瞬间，打开了车窗，一口呕吐物喷射而出，飞向窗外，招来车上不少人嫌弃恶心的眼神，苏芸也觉得很恶心，到更多的是难受，她也不想要晕车的。
就这样几经折腾，苏芸感觉自己将吃进去的所有东西，全都吐了个干净，可那翻江倒海的感觉，还是没有停止，还扯得心口难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才甘心。
“小姑娘，晕车这么严重，以后坐车前，吃点晕车药再上车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实在看不过去，出声了。
“哦，那阿姨，晕车药要在哪里买啊？”苏芸没有出过门，除了上学，就一直呆在大山之中，就连乘坐大客车，也还是第一次。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晕车，更没有听过什么晕车药了。
“在这里下车后就有卖的，也不贵，你买两颗吃了就好了。”妇女指了指停靠点旁边的小卖部。
“哦，好。”苏芸应声下车，去小卖部买了两颗晕车药吃下去，就上车了。那种恶心的感觉，依旧存在，苏芸的身体更加不受控制了，再次没完没了的折腾。
苏芸难受得几次都有想要下车的冲动。可是车子不停，没办法下车，加上没有到达目的地，苏芸也不敢下车啊，这要下车了，两眼一抹黑，要怎么办啊。
忍住，还有一会儿就到了。苏芸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可是心里舒坦了，肚子不听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