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存在的意义
偏僻的大桥。
夜里没有人走动。
“你干什么!快从桥上下来!”
“让我死吧,我已经不敢想象我正常死亡是什么景象了,从这座桥跳下去的话,至少能让我的死有那么一点可悲的存在感吧。”老铺翻到了桥的护栏外,面对滔滔江水涕泪纵横。
“用生命换来的存在感到底有什么意义?!”
“你不懂!”老铺痛哭,“你不懂我的感受!”
“好!你去死吧!”范良露出冷漠的表情,毫不留情的去揭老铺的伤疤,“你以为你跳下去就会有人记住你吗?
别天真了!
你以为会有人在意流浪汉的死活吗?
在他们看来,你就是江上一具没有姓名的浮尸,没有人在意你是谁,像你这样的人每年死的太多了。你唯一的存在就是被记录在档案里,你能做的的期待就是有一天你的家人报备失踪案件,这样你或许才有从档案走出的可能,你才能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不!!”
老铺崩溃的大叫,他随时都可能松手坠入江里。
“活下去吧。”范良伸出手,凝视着老铺没有神采的眼睛,“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我不行,我做不到。”老铺痛哭。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
“我不行,我试过无数次了,我……”
“难道不是你用的方法不对吗?”
老铺不知不觉就被带上了范良的节奏,他听了范良后续的话后,身躯剧震。
“你为什么不换个思路呢?如果用你这个独特的能力去做有存在感的事,会不会让你有所收获呢?”
老铺的眼睛里涌现出对生的希望,万分激动道:“你……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如果你是保护政要人士的保镖,会不会因为你的没有存在感如鱼得水呢?”
老铺身体又是一震,但他的情绪又忽然变得低落,“我太老了,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去保护别人呢?”
“这个……”范良挠挠眉心,眼睛一亮,“有了,你可以到公交车上抓小偷,这样小偷就会记恨你,报复你,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你的存在?”
老铺喉结滚动,吞咽一口唾沫,道:“我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我只是给你举个例子,从现在起,你就尽情发挥你的想象,让自己真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吧!”
范良的话总是让人觉得羞耻,但老铺的心莫名的燃烧起来了,他甚至觉得,衰老的身体充满了活力。
“回来吧。”一直伸出只手的范良慢慢接近老铺,“你不是还有咕咕?如果没有你,它该怎么办?
你现在从这跳下去,下一分钟它就会变成我盘子里的菜,你真的不在乎吗?”
老铺求生的欲望渐渐强烈,他展露笑容,“你休想打咕咕的主意,我是不会……”
他抓住范良的手,一百多斤的体重把还没准备好的范良往前一带,撞在了护栏上,而老铺,惨叫着从桥上摔了下去。
“……”
范良的表情僵住好一会儿,他崩溃的大叫,“你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抓我的手,给我点准备时间啊混蛋!”
匆忙跑到桥下,只见波涛起伏,浪花飞溅,一只鞋在江面上漂浮着,鞋子的主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老铺啊~”范良捶胸顿足,“你怎么那么傻,活着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你为什么要想不开?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啊?”
“难道不是你的错吗?”岸边几百米外站着一个黑影,范良凑过去一看,浑身湿漉漉的老铺正瞪着他。
“你还活着?”范良抬头看了一下桥离水面的高度,感到不可思议。
老铺答道:“不仅没死,还没受伤,就是鞋子掉了一只。”
“可能是我太没存在感,连死神都把我遗忘了。”老铺又苦笑着道。
“你不会再想不开吧?”
“不会了。”老铺摇头,“连死神都不愿意跟我有牵扯,我又何必要跟他发生关系呢。”
范良立即抓住时机吐槽道:“你这句话真是让人想往不好的方面去联想啊。”
……
两人再次回到公园,老铺从鸡窝(他用杂草树枝搭出来的)里扒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千蒙太钞。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老铺的手在颤抖,他表情凄苦,语气催人泪下。
“我会好好利用的。”范良上手使劲夺来,就差没用脚踹。
两手空空,老铺叹着气道:“你收下这笔钱真的不觉得惭愧吗?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吧?”
“做人要讲良心,守**……啊不,信用,你敢说我没付出很多辛苦吗?”范良用沧桑的语调说道,“我可是挽回了你的生命啊。”
老铺虚着眼道:“你是说真的?”
“难道是假的?”范良理直气壮。
“如果现在用咕咕换回我的钱,还有这种可能性吗?”老铺眨巴眨巴眼睛。
被抱出鸡窝的母鸡眼睛猛地瞪圆,“咕咕?”
范良笑的灿烂,反问道:“你觉得呢?”
……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认真的?”
刘潇潇看着满桌的菜,吞咽口水。
“那还能有假。”范良夹起一块牛肉。
“菜是不是太多了?”刘潇潇咬着筷头(是的,蒙太星也用筷子),“总觉得太奢侈啊……”
有钱就要挥霍,所以范良直接到饭馆里炒了一本菜单,钱嘛,自然就花的所剩无几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园见见老铺吧。”刘潇潇又道。
“为什么?”范良不解,“他的委托不是已经完成了?”
刘潇潇语重心长的说道:“后续工作我们要跟进啊,作为你的领导,当然要去见见我们怪哉屋的第一个委托人,看看他还有没有别的需要。”
范良看穿了刘潇潇的别有用心,道:“你这是没有委托上门,所以在一个人身上薅羊毛?”
刘潇潇哈哈一笑,算是回答。
“他是个流浪汉,乞讨为生。”范良强调。
“我知道。”刘潇潇嘿嘿笑道,“不同人有不同对策,我们可以让他分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