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来到西国的少女（十三）
“人找到了？”凌月仙姬看着雪路从阵法里出来，阵法的蓝光再次熄灭。
“嗯, 找到了。”雪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找到了他们，但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夜深了。”凌月仙姬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些温暖, “睡吧。”
雪路睡了之后, 凌月仙姬便离开了，夜晚对人类是休息的时间，对妖怪却不是, 而且她的事情也才进行到一半。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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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本来以为是雪路的一个玩笑，但是在感应了式神契约之后，不得不开始接受……雪路说的可能是真的。
契约之间的联系完全消失了。
契约不会说谎, 现在的情景, 和晴明彻底离开的时候一样。
玉生从没想过有御影这个厉害的神明在, 雪路在神议还会发生什么不测，所以送完信后, 就一直呆在御影神社等待着，顺便偷偷念叨着雪路什么时候回来。
从没动过契约力量的玉生, 也就没有发现, 在某种意义之上，他已经变成了自由之身。
而这样的情景，从古自今只会有一种可能, 契约他的阴阳师已经去世……
但是会的, 怎么会怎么轻易就离开呢, 她那么厉害, 那么有潜力。玉生根本不接受这个所谓唯一的可能。
而且之所以雪路召唤他时他没感到不对，就是因为刚刚雪路用召唤阵联系他的时候，他和雪路的契约之间的联系是存在的。
对比雪路死亡的可能，接受雪路不小心进入时空乱流到了另一个时间点，就变得容易得多。
出了这样的大事之后，琴师和灯笼都被玉生叫起来了，听到雪路有事，他们半点睡意也没有。
试了之后，果然……他们的契约感应都消失了。甚至连御影和雪路之间，还没来得及消除的神使契约也都安安静静。
“穿越时空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作为神明的御影相比于妖怪们见得更多。
他继续解释道，“世界上本身就存在时空缝隙和时空乱流，时空缝隙能到达另一个世界，而时空乱流则是穿越时间。”
“所以说，雪路应该是碰到了时空乱流？但是我们到哪里去找时空乱流？”玉生问道。
御影摇摇头，“找不到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第二种方法，除了第一种偶然的方法之外，就只能借助能时空之力的宝物，另外处于规则顶端的神明也能做到。”
“宝物？你是说你刚刚说的那个时回香炉？”玉生问。
“嗯，明天……我会去夜森神社一趟。”因为时空之神的神职还没有神明担当，所以没有神明掌管着的时空之力还比较弱小，拥有时空之力的宝物也就比较少见了。
现在的御影还不知道，时空之神的神格已经有神明继承，不过那神明的名字却因为时空的错乱的原因，暂时的灰暗着。
————
御影昨晚就用自己的蓝蝶给夜森神社送去了他今天要拜访的消息。
因为本身没有什么睡意，所以今天的御影起得比往常都早。
刚走到神社的庭院的御影，却看到庭院里三个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活泼些的灯笼看到御影眼睛一亮，它催促道，“御影快点，我们出发了，快快。”
“你们怎么在这里？”御影走过去。
“要不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夜森神社在哪里，我们早就过去了。”玉生道。
御影原本心中十分忧虑，倒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有了些安心的感觉，“走吧。”
虽然没去过夜森神社，但是对于神明来说，想找到夜森神社却并不难。
夜森神社的神明原本是应人类信仰而生的、守护夜森川附近人们的水神，所以神社的位置也在其守护的河川附近。
御影和式神们辗转来到了夜森川，曾经的夜森川是一条经常发生水患的河川，不过由于有了神明守护的缘故，一眼忘不见尽头的夜森川显得平静而悠扬。
夜森神社就坐落于夜森川旁边的森林深处。在妖怪中，由于有着像疯子一样四处绞杀人类和神明的恶罗王的缘故，大部分的神明对妖怪们都没有什么好感。
而御影与夜森神社的水神夜之森水波除了每年的神议都会见到一次以外，并不算太熟。所以为了以防意外，御影叫玉生、琴师和灯笼先在外面等待。
式神们虽然焦急，也知道御影是好意。夜森神社的结界布置得比御影神社布置得强得多。
这种强不是说夜森神社的神明一定就比御影厉害，而是说夜森神社结界好像更针对妖怪。从感受上来看，这个结界比御影神社的结界对妖怪的伤害更大。
他们可以任意出入御影神社，但是夜森神社明显是禁止妖怪入内，甚至带着攻击之力的。
“御影。”夜森神社的神明夜之森水波是一个高挑的美人，一头用华丽金饰装扮的金色长发和河流一样深沉的浅绿色眼眸，“昨天你就急匆匆的从神议离开，今天又这么早来找我，说吧，什么事情？”
“水波。”御影也没有客套，“我听说你有回到过去的时回香炉，我希望借用一下时回香炉。”
“没有！不借！”夜之森水波一听御影说起时回香炉脸色就明显冷了下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语气也马上软下来，“你听谁说的？”
“花神百枝每年神议都会提起……”
百枝！夜之森水波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御影，时回香炉我确实有，不过我确实不想借，这并不是对你一个人，所实话因为时回香炉找我的人不少，但是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借的。”
时回香炉对于她有特殊的意义，她总是用时回香炉想回到过去，她与那个人的初遇，她想知道她后来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一百年，她在哪里都找不到她。
她虽然拥有了时回香炉，却因为是信仰成神的关系，本身神力不强。所以即使手握香炉，也总回不了她想回的那个时间点。
人类总是容易忘记。他们的信仰使她成为神明，可以在夜森川平静之后，他们渐渐也不再来了，身为水神的她，信仰之力却一直再消失。
照这样下来，再过几十年或一百年，她就消失了。
她不想消失。
她还没找到她。
所以这些年里她不仅一直努力的修炼，也试着改变自己的神力体系。从单一的信仰之力转变为自然之力，她用神力慢慢掌握着夜森川，把从守护人类的水神变为河神。
成功之后，只要夜森川还在，她就不会消失，而且会越来越强。
就这样，夜之森水波也由原本弱小的神明，也渐渐成长为了一个有资格参加神议的神明。
花神百枝就是在那时候盯上她的。
即使是神明也会有关系亲密的好友，原本的夜之森水波是没有的。花神百枝在神议上多次找她，那时她还没有神使瑞希，内心有些孤寂的她也接受了花神百枝的好意。
那时花神百枝总来十分热情，经常来她的夜森神社。花神百枝喜欢四处转悠，也喜欢到处翻看。水波原本以为她只是好奇心重，后来才知道没那么简单。
在一段时间之后，花神百枝发现了她的香炉。时回香炉不像其他摆在案桌上的香炉一样插着香使用着，而是被水波好好的保存着、珍藏着。
夜森神社里不是没有宝贝，但无论怎样珍贵的宝石或者仙丹灵草，在夜森神社都是普通的放着。
于是这个香炉的不同一下子就被花神百枝发现了。原因无它，这个香炉实在被放得太好了。
被如此珍藏，说明它十分贵重。香炉的把手被磨得发亮，说明它经常使用，或者经常把玩。
于是百枝断定，就就是夜森神社的真正的宝物，也是水波提升实力的原因。
“水波，这里有个香炉。”花神百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转身，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摆到外面去？”
“小心。”水波下意识的从百枝手里结过香炉，“这不是平常拿来插香的。”
百枝更加肯定了，她继续小心试探道，“不是拿来插香是拿来干什么的，难得看你这么宝贝，有什么作用吗？”
那时的水波还十分单纯，面对好友也没有隐瞒，“这是时回香炉，拥有回到过去的能力。”
百枝心中肯定水波是在骗她，却又觉得水波的话正好是和好借口，“回到过去？有趣，我想试试借我几天吧水波。”
“这……”水波拥有时回香炉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所以也没有人找她借过，第一次被人借东西的水波有些为难，但却不好拒绝。
百枝看明白的水波的犹豫，心中暗笑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也没朋友的，就算变厉害也依旧是傻的。
在百枝的央求下，水波纵然不舍也依然借了。
“好好用它。”水波认真嘱咐道。
终于达成目的心中高兴的花神百枝哪管这些，她只是点头，心早已飘到自己神社，一心只想早点研究出香炉的秘密来。
后面的事情就如水波对御影所说的一样，花神百枝拿到香炉就不再来了，水波去找了她几次，也总是被各种理由挡在神社之外。
就算当初的水波再傻也知道不对了，她强硬的冲进神社，破了神社的结界才找到了花神百枝。
百枝离开夜森神社的时候并没有听水波说话，也就不知道时回香炉和其他香炉一样，也必须插香才能催动。
不过神明的想象力一点都不比人类少，花神百枝用了许多方法催动香炉。无论是用神力催动，还是用鲜血催动，甚至用祭品催动都毫无动静。
而这时，水波终于进来了，她想要回香炉，百枝却不给。
香炉在手的百枝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友好。她生来就是神明，也有着神明的骄傲，自觉自己和水波这些信仰成神的半路神明、而且随时都可能因为失去信仰而死掉的家伙不同，平时就不怎么和这种神明搭话。
接近水波也是因为，水波实力成长得实在太快，甚至隐隐约约甚至要压过她，而突然感觉心中有着不平静而已。
她习惯了他们这种神的弱小，也就不能接受他们的强大。
听到百枝不给，甚至说出再借几十年的说法，水波真的生气了。
百枝这么明显的意思，水波当然懂了。她生气，不是因为百枝骗了她，而是她气自己把她给她唯一的礼物轻易借出去，还弄脏了。
作为花神的百枝当然是美的，水波却觉得百枝脏。她送自己的香炉被百枝拿来手里，就是一种污染。
百枝知道水波很强，不然她也不会注意到水波，但是她却不知道，水波已经这么强了。
百枝虽然被水波的实力所震撼，心中却极为的不服气。她知道香炉一旦回到水波手里，她就再也没机会拿过来了，但是现在的情景，她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水波的。
幸好香炉还在她手里，百枝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积攒在拿着香炉的手中，用力的将香炉扔出。
这一下她用了十二分力量，心想着就算是个宝物在这样的力量下也不能完好。
她虽然不能借用这个香炉提升实力，但是破坏香炉之后，水波也同样不能。想象着水波会慢慢恢复以前弱小可怜的样子，百枝觉得还是值得的。
借助外物总是不好嘛，百枝心中满意，她可不算做了坏事，只是让水波把不属于她的东西还回去而已。
看到百枝的动作，水波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这个时候，水波能选择的只有香炉损坏或者自己承受这一击。
水波选择的后者，百枝的全力一击，即使比她强大一些的水波也受伤颇重，她抱着香炉，什么话也不想说的转身离开了。
那时的百枝正为水波救回香炉而生气，就看到抢回香炉的水波什么话都不敢说，甚至连骂她也不敢的就离开。
哈哈，下等神就是下等神，就算实力上来了，但下等神明根子里的软弱，仅仅有实力是改不了的。
这样的话，花神百枝顿时觉得，就算夜之森水波实力比她强又怎么样呢？不是依然怕她吗？
那下次就算再拿了她的香炉，夜之森水波恐怕也不敢怎么样她。这次的事情还没完，但百枝却已经在心底开始默默的计划下一次行动了。
这样想来，时回香炉还是在的好，幸好刚刚夜之森水波接住了，不然她以后去哪里拿呢？
想到开心的地方，她正忍不住笑，却发现水波回头了，水波的目光很冷，同时一道白光向她的脸飞来。
她竟然想伤她的脸？恶毒！
作为花神的百枝最在乎的就是她的美貌，正当百枝用手把脸捂住，神力也把脸的其他缝隙挡得严严实实的时候，那道白光竟然擦过了她的脸，从她的头发上呼啸而过。
百枝觉得头上一凉，手下意识的往头顶一摸，只摸到刺刺的头皮。
召唤水镜一看，她头顶的那片头发，被水波削得干干净净，而且上面紧密覆盖着水波的神力不让其生长，要想去掉水波的神力，只能等她比水波更强之后。
百枝气得发抖，不住的呼气。她抬起头，可是面前，哪里还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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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便发过誓，不再借了。”神明的誓言不比一般人，都是有天道制约的，“除此之外，这世间，还能让我借的只有三个人。”
水波记得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一直牢牢记得那三个人的长相和名字。她说过，那三个人会在百年后来找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了。
“哪三个人？”御影不肯放弃。
这些年来，在花神百枝的推动下，来找水波观香炉借香炉的人都很多，百枝打什么主意水波是知道的，百枝知道她不会借，她希望的是实力强大的神明能抢走香炉。
可是想百枝那样的神明到底是少的，就算有的神明觉得花神百枝口中的时回香炉十分有趣，水波的拒绝后，也只是有些遗憾的离开而已。
没有一个神明如百枝预期那样如找水波的麻烦，而抢香炉的事情更是重来没有发生过。
水波虽然对御影的为人有些好感，但是依然没有想过借香炉给他，“不可能的。这世上我唯一会借的三个人，都是妖怪，御影你死心吧。”
三个？妖怪？细心聪明的御影下意识的觉得其中有什么联系，但一时又想不起更多。
“御影。”
听到声音的御影回头，来的是玉生、琴师和灯笼。
“我们在外面等了很久就忍不住进来了。”背上负琴的妖琴师开口。
其实他们在外面的时候并不算太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等待，于是每一分一秒，都会显得格外漫长。
“这个神社真奇怪。”灯笼鬼道，“针对妖怪的结界设立得这么强，我以为我们会被劈死呢阿鲁～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
灯笼鬼的话，坐在一旁的水波也听到了，当然不会受伤了，因为夜森神社这个结界是她今年才设立的。水波牢牢记住她所说的一百年，于是便将攻击强大的结界换成了现在这个，看着十分厉害实际上却没什么杀伤力。
为了就是等待那三个妖怪来。
水波不知道她为什么说要让她把时回香炉借给那三个妖怪，但是从她说完离开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水波去过她说她住的那个地方去找她。
那个地方满是强大的妖怪，她虽然怕得要死，却倔强的忍住。
最后是好像知道她要来的一样银发妖怪接待的她，“她已经走了。”
“去哪里了？”水波问她。
银发妖怪叹息，“反正不是这个世界。”
“那是哪里？”
“你找不到的，因为我也找不到。我知道她去找过你，如果你希望她有一天能回来，或者不改变你遇到她的历史的话，就一定要记得她说的话。”
那个银发的女妖怪头一次说这么多话，说完之后她就闭着眼睛示意她离开，水波觉得她好像在休息，又好像在回忆。
但是无论怎样，那个银发妖怪的提醒水波一直记得。
那个妖怪没骗她，水波确实怎么也找不到她。越来越多次尝试与失败之后，水波找到她的可能就在那三个妖怪身上。
于是看到眼前这三个妖怪的时候，水波就楞了。
即使过了一百年，水波也依然记着她笑着的模样，她说他们是三个男孩子，一个是喜欢摇摇晃晃的灯笼鬼，一个是背着古琴的妖琴师，一个是有些乌黑长发又爱美的食发鬼。
“男孩子也爱美啊？而且他还是妖怪！”那时候还刚刚成为神明的水波听着觉得惊奇又有趣。
“每个神明，每个人类，每个妖怪性格都是不同的，水波还小，以后一定会遇到很多有趣和喜欢的人的。”
“那……”才成为神明的水波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像画一样美丽的少女，因为害羞音量也比平常更小，“我……我……我已经，遇到了！”
那三个妖怪的形象和眼前的三个妖怪惊人的重合了，水波面上维持着冷艳，心中却悄悄的激动起来，“你们三个也是来借时回香炉的？你们叫什么名字？”
式神们早就发现了坐着的夜森神社的神明，但妖怪和神明一样划分得很清楚。
知道神明对妖怪都有些不屑，他们也都没有第一时间与这个神明打招呼，没想到这个神明却主动问起他们的名字。
本来就是求人，神明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高傲，式神们自然也表现得十分友好。
“食发鬼。”
“我是灯笼鬼阿鲁～”
“妖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