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妖怪之城（五）
外面阳光这么棒，我们一起出去郊游踏青然后野餐好不好。
“你为什么哭？”辉夜姬问那个女子, 月之都没有烦恼与忧愁, 这里从没有人哭过。
“我哭了吗？”女子的手抚上了脸颊, 真的摸到有湿润的痕迹。
她为什么哭了？她也不知道，只是看着人间，看着那个方向，就觉得很……悲伤。
辉夜姬看到女子失神的模样，跟着女子望向人间，辉夜姬不知道那个女子望着的是哪里, 但她望着人间的时候，一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澈透明的眼睛。
第一次看到那个人之后, 人间的所有东西也都成为陪衬，她好像只能看到她了。
她总喜欢仰望星空，在月亮上望着她的辉夜姬总有一种她也在看着自己的错觉。
如果她也能看到自己……如果她也能看到自己……
这种想法从诞生的第一天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从那以后，辉夜姬总会从月亮上望向人间，然后辉夜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那个人的感受。
作为月亮上的公主，辉夜姬因为憧憬人间这片净土，最后想办法偷偷以人类之身降生于人间。
但是她已经被找到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的，已经太迟了。”辉夜姬抬头望向天空。
现在已经接近夜晚, 圆月已经升起, 她能感应到他们越来越近了。
“没关系的。”雪路拉起辉夜姬往房间的方向跑, “不是有巴卫吗？恶罗王也来了, 他们很强，有他们帮忙的话一定有希望的。”
确实，辉夜姬也能看出巴卫和恶罗王确实很强，有他们的话，确实可以抵挡一阵，自己说不定真的有能留下来的希望。
她要求的并不多，只是想陪雪路百年罢了。她这个身体也会死，死后自然会从这里回到月亮。
“是在这里吧？”客房也没有人，只有可能在巴卫房间里了。
但是雪路敲了门，却没有回应，时间太紧，只好直接进去了。
“这是……？”刚打开门，雪路就闻到很大的酒味。
小桌上摆了很多已经空了的酒，巴卫趴在桌上，恶罗王斜躺在地上，都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巴卫！巴卫！……”雪路推推巴卫，巴卫手顺着落到地上，失去了手的遮挡露出了微红的脸颊，显然睡得极深。
看巴卫无论怎么样也不醒，雪路只有去叫恶罗王，但恶罗王和巴卫一样，无论怎样的动静也不醒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雪路抱膝坐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膝盖。
辉夜姬抱住雪路，“阿雪已经尽力了。”她知道，她的阿雪已经尽力了。
“雪路大人！怎么了？！”听到巴卫房间动静很大的镰鼬兄弟过来，正好听到雪路的声音。
听到镰鼬声音的雪路一下子抬起头，急切的问镰鼬:“你们有办法让巴卫他们醒过来吗？”
镰鼬看到巴卫和恶罗王都喝醉睡熟了，“噢，原来雪路大人刚刚是在叫巴卫大人啊。”
一太郎动动鼻子嗅了嗅:“雪路大人，这么浓烈的味道，一定是最会酿酒的狸猫先生酿的酒，而且还是这么香醇的酒味，肯定还是珍藏版！”
三太郎接上哥哥，“狸猫先生是专门为妖怪酿酒的酿酒大师，而且他珍藏版的酒即使神明喝了也会醉倒哦！”
“对对。”
一太郎继续说道:“普通妖怪的话，喝狸猫先生酿的普通的酒就好，不过神明和大妖怪的话都会和珍藏版，喝了这个酒绝对会醉倒的，要想醒过来，至少也要等一天才可以。”
妖怪和神明不会轻易醉倒，要想体会醉酒的感觉的话，喝狸猫先生酿的酒是再好不过了。
“嗯嗯，雪路大人明天再来叫巴卫大人和恶罗王大人吧，他们现在无论怎么叫都叫不醒的。”
“来了。”辉夜姬望着窗外说道，她已经听到到，来自月亮上的仙乐响起的声音。
“什么来了？”一太郎好奇的问。
雪路也听到，美妙的音乐朦胧中传来。关上门，又把窗放下，雪路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只能护住小竹子，让她站在自己的身后。
即使关上门窗，那种听着就好似可以使人忘记忧愁的乐声还是越来越近。
门悄然的打开了，几只小小的、发着如同月亮一样光芒的精灵从门中进来，围在小竹子身边。
小竹子的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的腾空起来，和围在她身边的精灵一样飞出去。
“小竹子！”雪路向小竹子伸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事情发生得太快，脑袋一片空白的雪路站起来向小竹子追过去。
“雪路大人！”镰鼬兄弟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还是跟着雪路追了出去。巴卫大人喝醉了，他们要看着雪路大人，不能让她出事。
雪路一直追到庭院，就看到庭院的上空一群仙人踏云而来，周围有低垂着眉眼的女仙吹奏笛子、敲击乐、鼓弹奏竖琴、琵琶，音乐声也正是从那里传来。
仙人们踏的云，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低，小竹子也即将升到云上。
“砰”的一声，雪路侧过头去，发现镰鼬兄弟听到乐声不知不觉中倒下，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们只是单纯的睡着了。
怎么办！？雪路看向院墙，上次她和小竹子爬过这个院墙。
神明们腾云的位置并不高，雪路爬上墙向云上跳，真的落在了云上，“小竹子！”
是阿雪，已经被女仙带上头冠，即将披上月之羽衣的辉夜姬听到雪路的声音，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手里的羽衣也飘落在云上。
一旁的女仙捡起羽衣，正欲为辉夜姬披上。
“等等！”辉夜姬看着女仙，“披上这件羽衣之后，我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忘记吧，所以……请等一下……”
辉夜姬转身看向雪路，原本面对女仙的冷静表情荡然无存，眼泪无声滑落，她哭泣着扑到雪路身上，“阿雪……阿雪。”
“小竹子……”雪路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不让你离开的。”
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想要随她们的心意，实在是太难了……
“我叫辉夜。”辉夜姬抓住雪路的手，泪中带笑，“是月亮上的公主，倾慕人间雪见城的公主，来到人间。”
喜欢上阿雪，来到人间，即使会离开，也是一件多么让她开心的事啊。
“走吧，该启程了。”女仙拿着纯白色、泛着月华的月之羽衣走过来，“我们一起回到满是清澄的月之都去，让烦心的事情都化为云烟，这里的污秽也都会忘记。”
女仙一直生活在月亮上，实在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流泪，而且还这么悲伤。从满是悲欢离合的人间回到只有快乐和音乐的月亮，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根本就不污秽！这里……有着最美的东西。”辉夜姬回头对着女仙说，她恳求的望着女仙，“既然要走，请让她跟着我一起走吧！只要……只要披上月之羽衣就可以了对吧？！”
“公主大人，凡人是不能到月之都去的。”
“我现在不也是凡人吗？只要披上羽衣，不就能到月之都吗？”
辉夜姬从女仙手中抢过月之羽衣，一下子把羽衣披在雪路身上。
在混乱中被辉夜姬一下披上羽衣的雪路一下子安静下来，像一副静止的美人图一样。
“这……”女仙挥手，雪路立刻闭上眼昏睡过去。
“阿雪！”辉夜姬看到雪路昏过去，立刻扑过去。
女仙拾起雪路身上的羽衣，将羽衣披在注意力只在雪路身上辉夜姬。
下一秒，辉夜姬的动作就停止了，眼神也变得毫无波澜。
她为什么那么想往那个陌生的人类那里去，辉夜姬不明白，因此淡然的转身，回到自己侍奉的月神大人的身边站立。
女仙也来到月神的身边，她看向那个人类女子问道，“月神大人，那个人类女子，是要带回月亮吗？”
披上羽衣就有了上月之都的资格，但要上了月之都才会生效，否则也只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类而已。
“不。”月神淡淡的出声，莹润的手指一点，示意出发。
奇怪……即使那个女子并没有看他，月神却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想靠近，又想远离，这种感觉让他下意识说了不。
昏迷的雪路被云轻轻送回庭院，乐声再起响起，云上的仙人们如同来时一样飘然而去。
“姐姐，我带你去看风神一目连的神社吧。”
“要修好了吗？”雪路听到这个消息果然不再伤心了。
“嗯，走吧姐姐。”雪鸢拉住了雪路的手
。
由于这次出行并没有张扬，雪路和雪鸢的马车很快到了神社。
神社修建在城中的楠木山，雪见城的城民们出于对城主的信赖，对这个并不熟悉的神明依然非常尊敬。
即使神社才刚刚建城，前来祭拜的城民依然络绎不绝。
雪路和雪鸢下了马车，雪路看着眼前香雾缭绕的神社，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样，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