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求婚
姬华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的大崽和二崽, 没有崽撸的老父亲感觉生活与修行没有乐趣，就像西红柿炒蛋缺了灵魂一样的蛋，生无可恋了。
不过还好他够佛系，没关系, 崽没有了, 还是有替代品的。
他想了想, 鬼殊身上穿着的鹤氅看着手感挺好, 摸起来应该不会太差的样子。
姬华韶在一干鬼影看神经病一样可惜又复杂的目光中走出火葬场。
说实话, 姬华韶觉得他们更有神经病才对, 正常人谁会想进焚化炉被烧的一堆灰。
有了鬼殊的发话, 没有鬼再敢阻拦他，很快散去有条不紊地开始忙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可以看得出慢火葬场这种半透明的虚影鬼地位很低下, 身体越凝实地位越高。
姬华韶在路过焚化炉时, 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下。
一轮又一轮的人流水线作业一般被送进火葬场，躺在焚化炉中，神情安详，甚至唇角边带着满足的微笑。
来自地狱的火焰从炉底烧起，躺在焚化炉中的人猛然睁开眼睛，目眦欲裂, 神情扭曲, 发出极为痛苦的嚎叫, 整个火葬场一片鬼哭狼嚎。
但仔细看他们的神情虽然痛苦, 但目光中却被疯狂的兴奋所充斥，到最后只能发出嗬嗬嗬的嘶哑声音。
身形半透明的鬼影们早已经见怪不怪，极为麻木地看着焚化炉中面目扭曲的身体，火焰将他们鲜活的肉体吞噬，逐渐干瘪焦黑下去。
“闭嘴吧，挺过去就好了！你以为你们能像刚才那小子一样走狗屎运，会有高等鬼族愿意当他的引导者，分享鬼族本源，承担痛苦转化为鬼中贵族，忍一忍就好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一条鬼影不耐烦地嫌吵道。
很快每一个焚化炉中出现了一条条张牙舞爪的鬼影，他们在绝望之中挣扎。
有的鬼影越来越清晰，与炉中燃烧的灰烬融为一体，站了起来，面目与生前无异，越发凝实。
还有的鬼影越发淡薄，只留下最后一丝白色的魂烟，消失在火焰之中。
“只有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中才能诞生鬼族，熬过去了便是下等鬼族预备役，成为鬼仆。”鬼殊不知何时出现在姬华韶的身后，他用微凉的嗓音道，“天生鬼族除外。”
“我就是天生鬼族，出生于最尊贵的鬼族世家被冠以鬼姓。”鬼殊又补了一句，他的神态冰冷而倨傲，“我观你对鬼族的转化仪式极为感兴趣又极为排斥，与其他人言行不一，不似我域中人，你是哪来的？”
冰凉的鬼气扑打在他的后脖颈，让人听不舒服的，姬华韶扭头看了一眼鬼殊披在外的鹤氅，想撸一把，他漫步经心地道：“我说我是你爹，你信吗？”
鬼殊神色越发高冷，若之前还能用雪原来形容，此时可以用极地来描述，他琉璃色的眸子中情绪让人看不分明，却突然启唇道：“爹。”
姬华韶差点就来一句乖儿子，伸手撸崽，他真是服了他，鬼族认爹都这么随便吗？
“总有一天你会成为所有人的主宰老父亲，被痛哭流涕跪着叫爸爸！小姬，加油鸭！”系统半死不活地插了一句。
沉迷于撸崽太久，姬华韶差点忘了他系统的尿性，姬华韶从善如流地承认道：“是我输了，我只是认识你爹。”
“谁是我爹都无所谓，我等着杀父证道！”鬼殊冷声道，似乎自己只是说了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像在说天气真好似的。
“……”又一个塑料父子情，姬华韶心想儿子还是不能乱认的好。
“那我走了，你不用送。”姬华韶打了个招呼，朝火葬场外走去，他还想再活五百年，鬼族什么的算了吧。
鬼殊没想到姬华韶突然来了这样一句，他有些欲言又止，但那漂亮的少年已经走远了，他想了想，又放下心来，鬼域之中人类寸步难行，尤其是修为低微的人类，他很快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姬华韶走出火葬场，他发现自己两袖清风，就连从谢鸾那强买强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灵石都没了，他所有家当都被那把由内而外的火烧的干干净净，一朝回到解放前。
倒是他的老父亲系统真金不怕火炼，反而弯弯的脚环之上金色更加有光泽了一些，以及他抢了某只妖的牌位以及撸秃的头发炼成的衣服倒是结实的很，不然现在他都在大街上豪放裸奔。
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的色泽笼罩在整个庞大的鬼域上方，不见天日，姬华韶在阴森诡谲的大街上转了一圈，建筑物风格偏向阴暗以及白骨风格，一眼望去高耸成片的建筑说不出的压抑。
但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觉醒来的地方，第三天域鬼族聚居地鬼域，所有看到他的目标都极为不友好，他就像一只误入狼窟的小绵羊。
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找不到工作，更无法离开鬼域，第三天域鬼域与人类以及其他种族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只有第三天域域主鬼尊陛下的手令才能进出。
每个月鬼域只会打开一次，去人修所在的地方补充新鲜的下等鬼族后备役鬼仆，而这个月刚补充完毕，鬼域之门紧闭。
在鬼域最尊贵的是鬼尊陛下，其次是原生高等鬼族，其中以鬼氏一族为首，再次是中等鬼族，最末等的是下等鬼族，下等鬼族之下还有他们的附庸由人类转化而成的后生下等鬼族后备役，也称为鬼仆。
而人类在鬼域之中相当于奴隶，连鬼仆都不如，没有丝毫人权可言。
无家可归、漫步目的、身无分文的姬华韶游荡在大街上，姬华韶心想，崽丢了就丢了吧，还好丢了，他们的老父亲已经穷到自己都养不活的地步了。
沦落到如此地步的姬华韶只好重新抄起老本行，卖身葬父是不可能的，还是乞讨吧。
“兄弟，不好意思，挤一挤。”姬华韶对在路边角落里的一只没了两条腿的吊死鬼歉意地道。
吊死鬼大兄弟翻着鬼眼，舌头拖到地上，他含糊不清地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好香的人类，好香的灵魂啊！”
姬华韶面无表情地拔剑，往吊死鬼大兄弟脑门上一拍，直接将鬼拍晕过去，踢到一边，他冷漠的目光扫视哈喇子流了一地蹲成一排乞讨的鬼们，后者不敢轻举妄动。
鬼殊默默地收回自己锋利的爪子，他跟了姬华韶一路，将一切麻烦默默地收拾掉，威逼利诱也好，以权压鬼也好，直接宰掉的也有，他想着等着姬华韶苦头吃够了，就会跟他回去完成转化仪式。
“太丑了。”姬华韶将吊死鬼大兄弟一脚踢开，极为凉薄地嫌弃道，他抢了他的破碗，清理出乞讨的好位置，蹲了下来。
旁边缺胳膊残腿的鬼族们纷纷不约而同地离这个看起来漂亮精致与鬼域氛围格格不入的人类，他们的目光极为微妙，莫不是个傻的，人类在鬼域怎么可能讨的到东西，能独自生存到现在已经是运气。
鬼殊没想到姬华韶是这种在鬼域内光明正大地凶残到鬼族都敢揍的人类。
然而让乞讨的众鬼没想到的是，真有看起来穿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是高等鬼族的鬼蹲在了那个少年的跟前，他用一只金碗将缺了几个口的破碗替换掉。
姬华韶淡淡地看了一眼鬼殊，“是你啊，路过？麻烦把破碗还给我，你这碗会让我饿死的。”
“你只要跟我走便能衣食无忧，我给你金碗的意思还不明白吗？”鬼殊站起身，极为高冷地开口道。
姬华韶细想了一下，他是这种出卖灵魂肤浅至极的人吗？
不是，一个金饭碗哪能让他动心，至少也得一堆灵石把他砸醒。
姬华韶蹲在萧瑟的阴风中，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黑暗的灵魂交易。
“谢谢，但是我拒绝。”
“我想问一下，你看起来不像是为难自己的人，三番两次招揽我为什么？”姬华韶追问道。
鬼殊沉默一瞬后，他注视着姬华韶的目光有些莫名，琉璃色的眸中泛起微光，如被春风吹皱的春水，“并不是招揽，我喜欢你的灵魂，你很吸引我，我以为我第一次对你说，我会成为你的引导人，并为你冠以我的族姓，你已经明白了。”
鬼殊微微摇了摇头，有些失望，他微冷的眸中隐隐压抑着期待，“看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是，你愿意成为我的灵魂伴侣吗？”
突如其来的求婚让蹲在大街上乞讨的一干众鬼已经惊呆了，就连方才被姬华韶一剑拍晕过去幽幽吓醒的吊死鬼大兄弟下巴都被惊掉了。
姬华韶沉默了一会，他的目光凝在鬼殊俊美出尘的面容上，男人有一副好相貌，肤色极白，颜好，穿的看起来很有钱。
“你刚才不是还叫我爹吗？儿子，你这是乱沦啊！”姬华韶极为随便地道。
鬼殊神情僵硬，唇角微抿。
“让一让，你挡住我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风一样闪到排成一溜乞讨的乞丐前，低沉磁性的嗓音不耐烦地响起。
几乎是黑色身影出现的一瞬间，鬼殊在未能提起任何反抗力量的同时直接被像小鸡仔一样扔出去，如同垃圾般抛到角落里。
“你好啊！我可爱又不乖的夫人，我终于找到你了！”长生狭长的眼微弯，唇角情不自禁地微勾，看得出来心情很好。
姬华韶有点想躺回火葬场焚化炉，沧桑地用地狱之火点一根烟，冷静冷静，他拒绝跟这种不皮会死属性的人做朋友。
“你怎么会找到我的？”姬华韶极为丧地问道，连他自己都刚知道自己在哪，说出来，他下次一定改。
“因为我拿你的骨灰拌饭了啊，找到你还不简单，这种事情我最在行，直接在凤仪那个老妖怪前抢了你所有骨灰就跑。”长生春风得意地道，“你不知道，凤仪他追上我时，我可是连一点渣都没留给他，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