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耳钉
但卡莉手中这首暂时没有标题, 仅仅只是标了编号“23”的歌曲，并不完全是Kesha那首火爆全球的成名作Tik Tok。
不止主歌的旋律有差别，歌词更是和Tik Tok八竿子打不着任何关系。
歌手收其他词曲创作者的歌，有时候会收到完整的歌曲——有题目，甚至还有词曲作者本人为了展示歌曲特点, 由创作者本人或者找其他人所演唱的钢琴版样带（Demo）, 这是大牌歌手团队收歌的常态。
如果是公司或者制作人团队出面收歌（如果制作人自己不写歌的话），除了同样接受demo，他们也会主动联系音乐出版公司或者独立词曲作者, 现场听歌选歌。这时候就会收到类似卡莉手中这样的半成品乐谱, 或者没有题目，或者只有副歌。若被选中, 团队会再完善创作，歌手本人也可以凭意愿加入团队, 在这首歌里加上自己的特色，甚至可以重写歌词。
Tik Tok的歌词实际上并不适合Wonderland现在少女偶像组合的定位，“Brush my teeth with a bottle of Jack（用一瓶杰克酒刷牙）”？这歌词太“大逆不道”了。
连年龄最大的Kat都还没到美国的法定饮酒年龄。她们如果真唱Tik Tok, 肯定会有粉丝家长站出来举报的。
抛开歌词不谈, 卡莉手中这张乐谱其副歌部分的旋律, 几乎和Tik Tok里从“Don\'t stop”开始之后的部分一模一样。
目前这首编号“23”的歌, 歌词所演唱的是关于小女生的甜蜜暗恋，却也莫名地能和Tik Tok副歌轻快的节奏完美契合。
这真的是一段非常洗脑的hook。
只是主歌部分写得惨不忍睹, 旋律幼稚, 歌词口水直白。
卡莉瞥了一眼另外两个女孩儿的反应——三人拿的文件应该是完全一样的。可出乎卡莉的预料, 另外两人都已经翻到后面的乐谱了，完全没有在编号“23”这一页做任何停留。
她打开抽出这张乐谱，小声问Kat和可盈，“你们觉得这首怎么样？”
Kat从自己的文件堆上抬头，克制地轻轻做了个嫌弃的鬼脸，“歌词太俗气，也有那么点儿廉价，像13岁小女孩儿写的日记。而且，市场上类似的歌太多了。”
“我也这么认为。”可盈点点头，继续埋首进文件堆认真挑歌去了。
卡莉没再多说什么，她当然无法解释这首歌经过包装后能达到的地位。而且，目前阶段，编号“23”是真的太不起眼了。
Tik Tok能火，洗脑的副歌自然功不可没，但同时，和Kesha个人气质相互衬托的歌词，和她在其中表现出的洒脱的人生态度，也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歌词是这首主打歌的灵魂所在。
“用一瓶杰克酒刷牙”，这歌词多酷啊。
卡莉把文件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没找到Kesha的名字。
她越过走道，轻轻拍了拍也在看文件的助理经理，“嗨，梅根，这些歌，都是Dr.Luke和Benny Blanco写的？”
卡莉稍作停顿，“这里面有没有……他们团队除这两人外，其他人的作品？肯定有吧，Dr.Luke自己也签了一些歌手和词曲作者。”
梅根点点头，“对，都是Dr.Luke的团队作品，所以我们才能提前拿到看起来这么不正规的文件——至少Benny是这么告诉我的。至于他们团队里具体再怎么分配，我们就不知道了，也跟我们关系不大。”
“那……这些歌里，会不会有从别的词曲作者手里买来的？”
“应该没有吧，Benny没提过，这都不重要的，卡莉，”梅根很纳闷，一向最低调安静的组合成员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问题，“你是在担心版权吗？公司的律师会解决这些的，能到你们手里的文件，和能被发行出去的作品，都经过了律师们的审核，你们不需要担心啦。”
梅根拍拍卡莉的手臂，“就算真出了问题，交给律师解决，我们每年在法律部投的那么多钱可不是白花的。”
见卡莉还沉默着，梅根补充，“Dr.Luke近几年已经很少再买别人的歌了——除非是大牌手里的作品拜托他帮忙制作——如果他的业务范围只限定在制作上，就完全可以单干，没必要养这么庞大一支团队。自己写、也自己制作，才能最大限度的控制一首作品的质量，和最高的收益。”
目前为止，卡莉她们和Dr.Luke本人仅仅只见过一面。虽说差点儿和Kesha一样，签了Luke自己的公司，而且出道后和Luke团队的合作也越来越多，但一直以来，她们对这位行业里号称能“点石成金”的制作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卡莉现在有种感觉……这个人怎么显得越来越复杂了？
“上次见面，他看起来好严厉，让我感觉他特别有控制欲，”卡莉对梅根坦诚地说：“这次，居然会让我们主动挑歌？”
梅根撇撇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God，你看出来了啊，他就是个合作灾难！我们RCA的经理们都对他又爱又恨，艺人们也是……但又没有办法，他有才华啊，好像他总是知道人们喜欢听什么，能把歌做进榜单至少前十的位置，甚至是第一……”
梅根摊摊手，在卡莉眼里，梅根仿佛在表达中文“都第一了，还要啥自行车”的意思。
“Well，艺术家嘛……”卡莉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艺人和经纪人在同一位制作人的压榨下，于此时此地同病相怜。
“你们第一张EP时间紧任务重，所以他让你们自己挑。这二十几首歌已经是他和团队筛选过一遍的。Benny说如果是十几首歌的正式专辑，就直接由他们决定了。只是由于时间限制，你们只能在就职典礼前出五首——现在已经12月初啦——此外，还要赶出来一个Party in the USA的mv，你们圣诞节是别指望有假期了。”
听着就让人头大！
好在录歌和拍电影差别很大，如果顺利，是可以很快的——mv的制作也同样如此，不然也不会有歌手在全球巡演的间隙抽空拍个mv这种行业惯例。
听梅根之前的情况介绍，mv的构思和导演早就安排好了，就等她们三人回洛杉矶。只要她们把日程空出来，随时可以开拍。
“那……我们对接的联系人还是Benny？”
梅根点点头，“Dr.Luke现在陷在布兰妮和凯莉·克莱克森的项目里，大牌歌手嘛，你们又没有直接签他的公司，自然优先级排在大牌后面……Benny其实也很不错。”
卡莉其实也并不在意“优先级”的事情，Benny的确在合作时给人的感觉更好一些。Kesha直接签的Luke，从之前两人意外的对话，似乎她并没得到什么优先级上的特别对待……
谢过梅根的解答，卡莉心事重重地坐回自己的座位，盯着这首编号“23”的这张乐谱出神。
和Tik Tok一样的副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Kesha毕竟是Dr.Luke公司签下的艺人，她究竟在谱曲上介入了多少？是否也像Flo Rida那首歌的情况一样，Luke和公司利用了她的才华，却不给她相应的荣耀？如果卡莉她们用了这段旋律，会不会伤害到Kesha？引起版权争端？
另一个同样让卡莉纠结的问题是，另外两位成员显然没有看上这首歌，她是否应该努力说服她们？拿什么理由说服？“我知道这首歌有很大的可能性会火”当然无法成为合理的理由。
如果真的要用这首歌，歌词和主歌部分势必要大修。目前这首歌除了亮眼的副歌，主歌部分没有任何营养，的确像Kat说的，像13岁女孩儿的倾诉日记。可能会在青少年里成为洗脑妖单，但乐评人肯定会把她们批驳的体无完肤。
最后也是最复杂问题是……Dr.Luke还会不会再用这段旋律做Tik Tok？
卡莉前世就听说过有无良的制作人和词曲作者，会把一首歌稍微改改卖给不同的歌手，如果两首歌伪装得好，还真的不会被发现——或者说，是如果两首歌的结果都不错，歌手本人就不会追究，反而这样两首引起争议的歌还能在宣传上相互促进。
只要歌手本人没有和制作方公开撕逼，自然就不会有石锤（公开撕逼很少发生，毕竟还要在行业里混，顶多之后在私下拒绝和该制作人合作）。
同时，对外可以辩称只是因为两首歌是由同一个制作人经手的，自然乐曲曲风和节奏会有相似的地方。这样，炒作发酵一段时间，刷足存在感，也就被公众遗忘了。
那么，这首“编号23”到时候会不会和“Tik Tok”做类似的捆绑？
这样的话……除了大家都会私下里对Luke有不满，但若两首歌的成绩都很好，Wonderland和Kesha本人对Luke的无良做法，也只能都认了。
卡莉叹气，想太多！目前来看……她可能连Kat和可盈都说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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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飞机，三人稍微补了补妆，不至于万一被狗仔拍到显得太憔悴。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RCA办公室开专辑制作会议了。
让包括梅根在内的四人都相当惊讶的是，会议室里坐着的，除了Benny，居然有Dr.Luke本人？！
“哦，这不是我最得意的明日之星吗？”
还没等卡莉她们有所反应，Dr.Luke就站了起来，张开双臂，用热情的拥抱迎接了每个组合成员。
“最得意的？”
这个夸张的词让卡莉她们都愣了愣。
制作人大佬前几个月还在嫌弃她们胖，中间一度没功夫管她们……现在，她们是他“最得意的明日之星”了？
好吧，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吧，赢者通吃（Winner takes all）。
鉴于艾米已经在会议室里了，梅根就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Dr.Luke引导三人坐下，这是个不大的会议室。
“怎么样，成功的滋味不错吧？Billboard第二名！刚出道的新人！在还没发MV的情况下！”Dr.Luke非常直白，“然而我想告诉你们的是——这根本算不上成功！现在只是小打小闹，如果你们完全按照我说的做，唱我选定和制作的歌，按照我的指示发展，我们会创造更大的成就——大到你们现在根本难以想象。Billbord第一？你们会有数不清的第一！”
三人组只能礼貌地笑笑，点点头，表示对指导的感激——这个男人的谈话风格是掌控性的。她们还能说什么？
Dr.Luke看起来对三人顺从听话的反应相当满意。
“像你们这样有漂亮脸蛋儿的苗条女孩儿，就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好的资源，”他对艾米信誓旦旦地说：“现在行业里的都是什么些什么怪物，一个个胳膊大腿都和香肠一样，我也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行业了。”
然后他转过头，面对卡莉她们，“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只是，卡莉看到，Luke的手此时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坐得离他最近的Kat的大腿上。
位置，很微妙。是那种让女方不好直接撕破脸发作的中间地带。
而停顿的时间，不必要地长……
Kat的表情尴尬了一瞬。
卡莉咬了咬嘴唇，悄悄摘下自己一边的耳钉，“嗨，Kat，我在飞机上那个掉了的耳钉是不是还在你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