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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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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

细微的轻响在寂静的山洞里显得尤为清晰。殷旬低头, 看见自己握着龙草的手掌已是血红一片。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这点小事了,和烟花约定的时间只有四天, 他需要留一天来调整伪装, 免得被她看出什么端倪。现在的鸣烟铧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懵懂的少女,不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了。

殷旬抬手,布下了结界。

确定足够密闭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龙草吞食而尽。

“唔......”

灼烧感顺着食道直至内府, 殷旬蹙眉,立刻盘腿运气。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尽快把龙草吸收干净。

等待了数百年的云灵秘境难得开启, 之前更是耗费了不少时日用手下的魔族引开守护龙草的神兽。如果不能将其吸收转换,这一切的努力都将白费。

腹内似有烈火灼烧, 吞进去的龙草像是一捧岩浆一样流入身体深处, 肆意地吞噬燃尽五脏六腑。

舌根尝到血腥味, 殷旬咬牙,不、不能......

冲天的火气腐蚀着合体期剑修的身体, 像是落入了干草的火星,一触即燃。

捏诀的手颤抖着,男子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全身经脉扭曲喷张,可怖的浮在带着薄红的皮肤上。

“咳......”

喉口的炽热痛感让殷旬忍不住轻咳出声, 这一咳就是满嘴鲜血溢出。

痛、剧痛。

此时的殷旬感受不到冷热, 全身上下只充斥着痛这一感触。明明该是滚烫的, 可却让他感觉透骨生寒, 冰冷到了骨子里,冷得让他全身寒颤。

殷旬恍惚自己是回到了第四世的结局,这样的痛苦丝毫不亚于丹田爆炸的痛楚。

不,还要更加绝望。

绝望的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绝望的是他现在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火......

迷蒙之中,殷旬隐隐看到一片火光,存在于他脑海中的一片火光。

是哪里的火?

从前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过这样的火光的印象。

一望无际的火焰跳动着、缓缓地流动着,虽然是大火,可殷旬并没有刚收到任何的痛苦难受,反而觉得温暖欢喜。

啊......

“咳咳......”鲜血喷出,殷旬也终于想起了那脑海中的一片火海到底是什么。

是七巧那天旬城的河灯啊。

“大师兄——”少女清脆雀跃的声音隐隐响在耳畔,剧痛之中,殷旬下意识地抬头,迷蒙之中,他忽地看见了天上一顶荷花状的河灯。

它承载着另一朵被打湿变形的河灯,摇摇晃晃地朝上方飞去。

殷旬眯眼,想要看的清楚一些,却在下一刻,所有的影像全部消失,目光里的不过是漆黑阴冷的山洞石壁。

透骨的寒意散去,殷旬又感受到了腹中的灼烧感。龙草像是有着烧毁一切的气势一般,直到此刻都没有被吸收转化殆尽。

但是殷旬却舒了一口气。能感受到温度,证明他没有失败。

静心运起灵气,殷旬再次用自己的灵力去包裹龙草,一点点地将热气剥夺,努力让它冷却下来。

“咳......”喷出的血液已染红了白色的衣袍。殷旬苦笑,还真是不巧,烟花儿的灵根是最克他的火系,只有火系的灵物才对她最为有益,若是水系之类,他尚且不需这么痛苦,偏偏却是克木的火。

不过幸好,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耐心一些就可以了。

颤巍巍的手指伸进储物袋,从里面夹出了一颗蓝色的药丸,然而还未送进口中,便因为手指颤抖得太剧烈而掉在了地上。

圆形的药丸掉落在地,滚了几圈,沾着灰尘停在了殷旬前面不远处,却是让他刚好伸手够不到的距离。

殷旬努力朝前探去,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却发现如果不朝前移动,是无法拿到的。

指尖极力向前,所谓的天下第一剑修蠕动着往前挪去,像是乞丐一样,毫无尊严的去捡满是灰尘的食物,没有半分该有的仙家气质。

然而注意力稍稍分散,被压制着的龙草立刻反噬,狂暴的热气猛地一冲而起!男人蹙眉,再没了朝前爬的力气。

回神勉强压住体内的火气,殷旬咬牙,罢了,最痛苦的地方都忍受过来了,接下来不用补充灵气和体力也无妨。

他重新坐直身体,闭着眼不再看前面沾了灰的药丸,一心一意吸收起体内的龙草来。

殷旬感觉此时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潭不断冒着火泡的岩浆,而他能做的,只有一点一点的往里面注水,微不足道的杯水。

疼痛并不会麻木,无时无刻都刺激着殷旬几欲崩溃,他咬牙,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合体期剑修发泄的一撞,石壁轰然洞穿,无数碎石卡拉拉地落了下来。

那身月牙白的衣袍已被鲜血浸红,失去了往日的华贵仙气,男子全身绯红,有青黑的经脉扭曲着浮在表面,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爆开血肉。

哈......

殷旬艰难地勾唇,自上一世丹田自爆之后,倒是好久没有尝到过这种痛苦了。

痛苦吗,痛苦。

难受吗,不,不难受。

他难耐地咬唇仰头,血色的瞳孔里一片痴狂。

殷旬不难受,殷旬很高兴。

两百年前的玄鸿门拜师大典上,他亲口承诺了,他会将最好的一切都交到她手中。

不止鸣峰,这天底下所有最好的资源,他都会交到她手中。

这两百年来,殷旬每一天都在践行着,现在,马上就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黑色的魔纹不知不觉的攀上了男子的侧脸,他瞌上了眼睑,面露微笑,满足地喟叹着。

真好啊,那个孩子终于长大了......

......

烟花回到原地时,看见大师兄已经负手站在那里等候自己了。

还未走近,烟花脚步一滞。

师兄好像......变强了许多?

她偏着头看了一会儿,还未察觉出什么具体的东西,殷旬便已经发现了她。

“烟花儿。”男人转头,眉眼带笑着朝她招手。

烟花顺着殷旬的意思上前,将自己之前查探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这几天路上并未见到魔族,但是有几个法阵我闯不过去。”

女子走动之间,背后的长马尾微微甩动,像是主人本身一样,带着一股活力和利索的感觉。

烟花走进,眨着眼看殷旬,“师兄去?”

“好,一起去看看。”殷旬勾唇,将女子被风吹出来的鬓发勾到耳后,“或许三长老一行就在里面。”

烟花颔首,率先带路。

一路上,景色由绮丽渐渐变得落败。烟花在前面引着殷旬赶往之前的法阵处,四周空旷一片,一时看不出到底是被破坏的太彻底,还是本就只有裸露的地皮。

两刻钟之后,烟花停下,她侧开身子,示意给殷旬看。

面前看似什么都没有,可两人都能透过障眼法的结界看到背后地表裂开的一条大裂缝

所谓的法阵不是那条可怖的裂缝,而是这无形的、乍看宛如障眼法的结界。

“没见过。”烟花摇头,“解不开。”

看起来空无一物,只是为了掩盖后面的裂缝,但是她试着上前,却迎面刺来了许多锐箭。

单单是机关也还好,然而其中还隐藏着各种幻境!

烟花第一次尝试时,面前忽地出现了殷旬的幻像,让她愣怔了片刻,差点被飞旋而来的十字镖擦到。

虽然识破了那个大师兄不是真的,但是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一下,阻碍她的动作,让人难受得很。

烟花索性闭目,放开神识,却发现那幻象不是那么简单的幻象,甚至能出现在自己的神识之内。

一路堪堪向前闯去,眼看马上触到裂缝的口子,忽然面前又出现了大师兄的人影。

然而这次不是出现一下就立刻消失,男子眉眼柔和,唇角微勾,倏地手上青光一闪,一把莹莹的长剑出现在了手中。

烟花瞳孔微缩,那是......谷雨?

剑光直面袭来,女子翻身向后退去,却在下一刻背后一暖,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如芒在背。

——那是和从前大师兄替她喂招时表示结束的动作。

但是显然现在这个情况不是温柔和善的大师兄跑到她背后让她收剑停下休息的意思。

烟花猛地朝右扭转身子,顺着转身的力道,顺手将刀狠狠向后面的“殷旬”砍去。

一砍,立刻消散。

女子错愕了一瞬,这么轻松?甚至连砍下去时的触感都没有,仿佛是砍在了空气上,没有一点真实感。

这样的幻境烟花从前也经历过,那是她刚入玄鸿门的第三年,玄鸿门考核新弟子的秘境中的恶鬼幻象。

第一次见到恶鬼时,烟花被吓得在打雷的晚上跑进了殷旬的房间。

但其实为了锻炼弟子的胆量,恶鬼的幻境并不是很真实,只要一刀就能轻松灭掉恶鬼,甚至连砍下去的感觉都没有。

这是专门为了克服小孩子的恐惧心理而设计的幻境,为了不让他们那么害怕而特别设下的。

因为只是给小孩子准备的,所以之后烟花再也没遇见过这么简单轻松的幻境,直到现在——现在的这个“殷旬”。

女子微微蹙眉,明明该是十分高级的阵法,为何独独不在最后的幻影上做文章?这么轻松的就让她通过了。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且不说攻击孱弱,既然是呈现出内心最重要的人的幻影,那么起码先打下人情牌,不管是动作也好还是言语也罢,这类幻象最该有的“魅惑”阶段完全缺失。甚至不等她先有动作,“大师兄”就二话不说的朝自己袭来。

除了外表和攻击的风格一般无二,这幻象未免也太劣质了。

还不待她细想,密集的暗器紧接着喷.射而来。烟花一面挥刀抵挡,一面朝后边的裂缝退去,却在踩到裂缝口准备跳下去的时候,本该空出的裂缝却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土地。

烟花眯眸,看见原本在自己身后的裂缝转移到了刚刚进入阵法的入口。

她再次朝转移到面前的裂缝追去,又经历了一遍刚刚的机关......和在裂缝口的殷旬的幻影。

有了第一次的闯阵,第二次烟花显然熟练了许多,不管是机关阵法还是最后的“殷旬”都能轻松的解决。

然而当她再次逼近裂缝时,裂缝又转移到了阵法的深处。

烟花一次又一次的在阵法的入口和深处奔波,一次又一次地轻松击倒“大师兄”,当巨大的裂缝第三次转移到出口时,烟花放弃了。

她最后一次“杀死了殷旬”,然后退出了阵法。

看来这不是个闯到一定次数就自动消失的阵法,她已经来回试探了三次,如果是有次数限制的话,按理三个来回就该解开了。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来回的次数还不够多,但她已经不想再这么一次次的对师兄刀剑相向了。

应该有更简单的解法的,她想。

烟花站在外面深思,然而不管是从外朝里看,还是从里朝外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裸露的土地。

难道是这土地底下有什么玄机?

烟花抿唇,如今也只有这么一种方法可行了。

她握着长刀犹豫着,犹豫该不该直接把这地炸开强行破坏阵法。又担心自己弄巧成拙,伤到了可能在阵法之后的三长老几人。

女子站在外面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去找大师兄来破解法阵。

此时两人站在阵法面前,殷旬看了一会儿,随后弯眸笑道,“烟花儿闯过几次了?”

“三次。”烟花答道。

“此阵唤做绝情。”殷旬朝前走了两步,伸手在虚空中碰了碰,“看似空无一物,其实内含乾坤。”

烟花颔首,“机关暗器很弱。”

“是,它的机关暗器并不强,因为它的重点不在机关暗器上。”殷旬勾唇笑道,“而是在于最后一次又一次的斩杀掉自己心中的所爱之人。”

他转身看向烟花,眼眸带笑,带着不可言喻的深意,

“需要杀够九九八十一次。”

男人声音轻而缓,刚刚出口就被大风吹散,却在第一瞬直击女子内心。

烟花微震,她猛地抬头,定定对上殷旬的眼睛,那黑眸里一片沉寂,是殷旬第一次无法看懂的眼神。

荒土上的风沙卷过,半晌,女子面色冷然,抽刀上前。长刀从刀鞘里抽出,发出轻鸣和让人战栗的寒光。

她笔直地朝前走去,路过月牙袍男子的身旁时没有半步的停顿犹豫。

殷旬垂眸浅笑,背对着身后的女子轻轻开口,“师兄在外面等你。”

那声音就和从前每一次带着女孩历练时的一样,温柔、亲切、充满着鼓励。

风呼啸而过,女子没有回应。她已然握着长刀进入了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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