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099章
前三张图, 似乎平平无奇, 只是刚好三张图像里的主角都是同一对情侣而已。
一个高大一个清瘦。一个虽然不笑却神情柔和, 一个温和中带着腼腆。
从图片到视频，前三者看起来，就只是一对颇为般配的男男小情侣, 与旁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可再看第四个。
主角是秦瀚已经暴露的晋江马甲“万战”, 与一名新手玩家“浊酒一杯”。
只看截图, 没什么大不了。看起来不过是带怒的万战对上不知死活的小菜鸡，瞪视一眼而已。
可再看视频。暴怒的万战, 无人敢近前的空地, 一名崭新的小号突然闯入其中, 还打算喊万战。万战看到他的第一时间，不是厌烦斥责, 是惊吓, 是打量，甚至还开口说话了。
通过视频，确实能看到万战在说话。有网友将嘴型翻译，确定他说的, 一个是“你”, 一个是“下去”。
是不是认出“浊酒一杯”的ID, 然后让他下线？
有了这个思路，大伙再去扒秦瀚跟安正初当初那个虐狗的教学PK。
万战的对手, 却是一个叫“安然”的新手。
但是这个“安然”, 与“浊酒一杯”所调的新手外形, 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晋江》有条规则，新手三日内可以修改ID……
所以，秦瀚这是怕@月暂晦暴露《文明》里的马甲，让他立马下线，然后修改ID吗？
有了这样的推测，秦瀚吧、@星常明、@月暂晦三处地方相继沦陷，所有人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将两位当事人的博文轮了一遍又一遍，试图挖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不管如何，俩人的马甲相关内容就冲上了实时热搜榜。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熊巍给秦瀚打视讯，可惜，秦瀚的终端已经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中。
这是上飞船了？熊巍想了想。区区游戏马甲，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们回来再说也行。这么一想，他就没用军用信号再拨打秦瀚的终端。
***
另一厢，安正初被花钱不眨眼的秦瀚吓着了。
说宇宙飞船温度低，需要买冬装，OK。买就买。
保温衣服能用很多年，贵一点，也OK。
很贵的保温衣服一买买了四套，长的短的厚的薄的……也OK吧，多几件方便换洗。
买完冬装去买打底衣服、袜子、鞋子……好像也没毛病，就是价格让人有点肉疼……
买完衣物，转头秦瀚又打算钻进护肤区——
护肤区？！
安正初立马用力拽住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去过关安检了。”
经过秦瀚科普，他已经知道登上飞船离开星球之前，是需要做详细的安全检查，包括身份资料、行李、身体状况等。当然，飞船降落，登陆星球之前，也是需要的。
他们过来的路上已经花掉几个小时，吃饭、买衣物什么的，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飞船应该已经开始安检了，现在过去正好。
秦瀚站着不动，眼睛还盯着护肤区的店：“还有点时间，买完再说。”
安正初死活不进去：“我又不是女孩子，用什么护肤品！”
秦瀚言辞凿凿：“我看那些小年轻都会给自己买些瓶瓶罐罐保养皮肤，你怎么不能用了？”顺手还摸了把他的脸颊，“我家宝贝皮肤这么好，可不能白瞎了。”
仿佛被调戏了一把的安正初：……
“我是男人。”用力给了秦瀚一肘子，安正初咬牙，“别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
秦瀚皱了皱眉，不甘愿地再看一眼护肤区：“就买两样？”“
安正初无语，拖着他的左手往外扯：“走了走了。”
俩男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似乎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声嗤笑传来。
安正初恰好与他们擦身，顿时将这声嗤笑收入耳中。他微窘，压低声音朝秦瀚抱怨：“你看看，闹笑话了吧，赶紧走。”
秦瀚收回视线，凌厉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不会的，星系内星球众多，就是同一星球，地貌气候也不尽相同，需要各种护肤品的时候多了去了，哪有什么男女之分。”
安正初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将刚才那丝不对劲压下去，怀疑地看着秦瀚：“是吗？”顿了顿，狡黠一笑，“那也不用再买，我用你的就好。”
秦瀚登时哑然。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安正初轻哼一声，勾住他的左手往外走：“别废话了，走走走。”
秦瀚揉揉他脑袋：“好吧，等回去中央星再给你买。”
还不死心？安正初斜眼看他：“你用我就用。”
秦瀚失笑，抽回自己的手，反过来揽住他往外走：“你跟我不一样。我体质好，外界气候对我的影响不大。”意思就是，他不用，但安正初得用。
“双标！”安正初鄙视他。
秦瀚耸了耸肩：“你知道就好！”
“……你怎么这么厚脸皮？”安正初忿忿，开始列举他的缺点，“不光厚脸皮，还霸道，还封建，还、还流氓！”
秦瀚低笑，凑到他耳边轻咬了口：“我怎么流氓你了？”
安正初吓了一大跳，急忙推开他，捂住耳朵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才放下心来。再看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气不过，抬手在他腰上狠狠一拧：“你干什么？！大庭广众的，还不够流氓吗？！”
秦瀚不痛不痒：“是是是。”戏谑地看他，“对着我自家宝贝，再流氓也是合法的。”
安正初脸热，忍不住小声呸了他一口。
秦瀚捏捏他耳朵，再次揽住他偏瘦的肩膀，眼睛直视前方，状若随意地提了句：“安安，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安正初随着他的力道往前走，闻言抬头看他，只看到线条硬朗的侧脸。
总觉得，秦瀚这个问题……他有些内疚：“是不是我刚才的话……”
秦瀚一顿，揉揉他脑袋：“傻瓜想什么呢？”不等安正初接话，他继续道，“我这人缺点很多，如果你觉得我哪里不好，要直接跟我说。”略停了停，“能改的我尽量改。”
“……改不了的呢？”他想到的是秦瀚的霸道，跟偶尔会跳出来的大男子主义。
秦瀚轻笑，低头看他一眼：“我也不知道。”他耸耸肩，不无得意地道，“反正你已经跟我结婚了，改不了你也没法退货。”
安正初：……
总觉得跳了个坑。
霸道什么的还好，他性格软，很多事情其实都没什么所谓，秦瀚这样儿他不讨厌。俩人这段时间相处也颇为互补和谐。
只是，他突然这么说……
他下意识怀疑地看秦瀚：“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怪癖吧？”例如S、M？例如什么、什么癖？
秦瀚：……
抬手给了他脑门一下，秦瀚没好气：“瞎猜什么？”
不是就好。安正初舒了口气，嘟囔着抱怨：“谁让你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秦瀚无力：“我只是想到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给你打个预防针。”
“照你这说法，你也不清楚我的性子呀。既然不是什么怪癖，有什么关系？总归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适应。”安正初抿唇笑，“我只要知道你对我好就够了。”
秦瀚轻嗯了声，换了个话题：“我让晓博传过来的资料包已经接收完毕，接下来几天我们就要把这些资料记熟。哦，还有一些常识性问题，我们想到哪学到哪。”
这是他们在来的路上商量好的，安正初自然没有异议。
俩人出了商场，在停机坪前扫过个人终端取回他们买好的商品，登上飞行器，直奔宇宙飞船安检登机处。
个人终端身份确认、全身扫描、行李扫描……
办好处境手续，俩人根据指引经接驳口走甬道，再坐升降梯，折腾了近一个小时，才得以进入宇宙飞船。
虽然看不到飞船全貌，他们一路过来，有各种屏幕展示飞船全貌，介绍飞船的出厂、技术设备、航行过程中的规则等。因此。安正初也算是对这艘飞船有了一定了解。
再加上一路过来，有很多同是登船的路人，为防露出破绽，安正初一直端着淡定脸，此刻进了他们的舱房，登时松了口气。
秦瀚关上舱门，闻声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紧张？”
“嗯。我还以为会被拦住出不了境呢。”毕竟他的身份有疑虑。
“为什么会出不了？你既没犯事记录，又没不良前科，还是我的伴侣。前往中央星合理合法。”
安正初挠腮：“我知道啊，我这不是心虚嘛。”
秦瀚无奈摇头，将他们的行李安置到柜子里，然后开始捣鼓舱房内的各种设置。
安正初好奇地跟着他，看他行事。
秦瀚定的是双人舱房，两个类似缩小版游戏仓的床仓一左一右靠墙摆放——这是保证宇宙飞船升空、降落、定点跳跃的时候他们不会被超越光速的速度伤着。
床仓中间是两张舒适的沙发椅，一张小方桌。进舱左手边是镶嵌在船体内的、收纳行李物品的柜子，右侧是个小小的卫生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安正初跟着秦瀚，看他设置好舱房内的温度湿度、看他放好行李、看他取出洗漱用品到卫生间……
秦瀚无奈又宠溺，低声给他介绍这舱房内的种种布局，然后拉着他坐下，点开中间桌子上的孔钮，在弹出的光屏上给他演示各种功能，包括点餐，包括船舱地图指引和安全知识，包括医疗设施，包括功能室预定。
安正初惊叹：“竟然还有武械房？是娱乐游戏类的吗？”
秦瀚摇头：“这是训练室，不是真人PK，是给各体系能力者做的模拟场景训练室。”
安正初羡慕了：“真想去看看。”
秦瀚揉揉他脑袋：“别急，等你治疗结束，就能进去玩玩了。”顿了顿，“来，飞船还要一会儿才能开启，我们开始学习，我来给你查漏补缺。”
安正初点点头，认真地跟着他开始学习东R32星的风俗人情、饮食习惯、物种特色等。
***
一眨眼就过了四天，还有几个小时，飞船就要抵达中央星系上空。
按照秦瀚所说，程晓博会给他弄一个身份过去，但再怎么弄，以他从未有过航行记录的历史来看，东R32星人的身份是跑不掉。
要想不露破绽，他得在最短时间内将东R32星的知识点记住。
所以这几天，除开飞船公告提示需要在床仓里呆着的时间，以及休息时间，安正初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庞大的东R32星资料库里。
秦瀚在他身边不时给他答疑，偶尔还会冒出考核般的问话，除此之外，还负责按时按点给他定好各种口味各种食材的幼儿辅食。
这一次，他又在安正初背诵资料的当口开始提问。
连提几个问题，安正初都能快速接上，秦瀚脸上带着笑意，最后再问：“特色节日？”
“祭农节。”安正初立马接口，“因为东R32星是农业星球，农产丰收是大事，每年二月十五会有一个祭农节，给接下来一整年的农业活动讨个好意头。”
秦瀚赞道：“不错，反应很快。”
安正初轻呼了口气：“好歹是记了几天呢。”拉住他的大手，“还有，辛苦你了。”
他现在已经知道，飞船内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不光有武械室，还有各种餐厅、观景台、娱乐室等，秦瀚却生生陪他在这个小小的舱房里憋了四天多。
秦瀚摇头：“没事，我习惯了。”
安正初诧异：“啊？你经常坐宇宙飞船吗？”
秦瀚笑而不谈，转到别的话题：“你既然已经记得差不多，还有几个小时就抵达中央星，我带你出去晃晃吧？”
安正初登时双眼放光：“可以吗？”他期待不已，“可以去观景台看看吗？我还没看过宇宙中的样子。”
“当然。差不多是用餐时间了，我们就去观景台用餐吧。”秦瀚站起来，伸手，“来。”
几天时间，安正初不光记熟了东R32星的资料，做过手术的左手腕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今天早上已经被秦瀚拆掉了外面的医用药带。
见秦瀚伸手，他抿唇笑了笑，将左手放了上去。
秦瀚一个用力，将他拉起来：“走。我们去观景台。”
安正初雀跃不已跟着出门。
沿着仅有小车宽的甬道一路前行，根据指引，俩人很快就抵达这艘飞船的观景台。
宽敞犹如足球场的观景台在整个飞船的上部。巨大的天花板连带墙体都是由透明的不知名材料制作而成，这个透明罩子笼在平台上，将宇宙间的所有神秘尽显眼前。
仿佛在无尽的黑暗里透出希望的曙光，远远近近的星光点缀在宇宙间，美得让人心颤。
透明罩子，让这些星光360度呈现在他们眼前。身处其中，这些星光近得仿佛抬手可得。
真真是，手可摘星辰啊……
安正初彻底呆住了。这一刻，他确切地意识到，自己果真是站在宇宙中间，穿行在这些星辰中间……
“太厉害了……”他忍不住惊叹。
秦瀚牵着他找了张空桌，扶着他坐下，让他好好欣赏，再摁开桌上的光屏点好餐点，完了才眼带宠溺地看着他。
安正初终于从震撼的星光中回过神来：“好漂亮啊，真的好漂亮啊！”
“喜欢的话，以后我们有机会可以多出去走走，还能看看各星球的风景特色。”
“嗯嗯。”安正初拼命点头。
嗤笑声在旁边响起。
俩人闻声望去。
旁边桌子上面对面坐着两位状似年轻的男人，其中一名对上他们的视线，轻咳了咳，扭过头不看他们。
秦瀚皱了皱眉。
大概，是笑他土包子？安正初眨眨眼，不以为意，转回来继续跟秦瀚叽叽喳喳地感慨，当然，这回，他特地放低了点声量。
片刻功夫，送餐机器人给他们送来餐点。
秦瀚的自不必说，安正初面前的惯例是几碗辅食。
“噗哈哈哈哈，明哥你看，那人竟然吃辅食哈哈哈哈哈！这是还没戒奶吧？！”
另一人似乎也被逗笑了，跟着哈哈笑起来。
安正初一愣，瞬间明白这人说的是自己，登时窘然。
秦瀚的脸一沉，安正初察觉，忙安抚地按住他的手，摇头：“没事，我这样儿本来就是不太正常，随他们说去。”
秦瀚压下怒意，揉揉他脑袋：“嗯。吃吧，别饿坏了。”
安正初见他似乎不恼了，放下心来，朝他笑笑，低头开始吃。
秦瀚冷冷地扫了眼邻桌俩人。
“嗤——真是，这么大个人还吃糊糊，是不是弱得撑不住体系食材的能量？”嗤笑声又起，“明哥，我看啊，这中央星的入境规则该改改了，别什么土包子弱鸡都能进去。弄脏咱中央星是小事，丢了中央星人的脸才是真的。”
“嗯，回头我研究——”
“啊——”
“砰——”
一声惨叫，然后是重物坠地声。
安正初茫然抬头：“怎么——了……”
他傻掉了。